顾衍之和林砚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和……决绝。
无论风险多高，他们必须尝试。
就在这时，电脑屏幕突然闪烁起红色的警报！
【警告：检测到反向追踪信号！来源：[邮轮坐标]！信号强度急速增加！】
【警告：存储器件内置定位器已被远程激活！】
顾衍之脸色一变：“该死！还有后手！”
他立刻切断所有网络连接，拔出存储器，毫不犹豫地将其扔进旁边一个特制的、能屏蔽一切信号的金属箱里。
但显然已经晚了。
窗外，远处的水道上，突然传来快艇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不止一艘！刺耳的警笛声划破了威尼斯的宁静夜空！
公馆外的街道上，也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车辆急刹车的声音！
他们被包围了！
“看来，主人舍不得我们带走他的玩具。”顾衍之眼神冷厉如冰，迅速从沙发暗格里拿出两把枪，将其中一把扔给林砚，“准备一下，林总。度假结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他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向外望去。只见夜色中，无数黑影正在快速逼近，远处甚至传来了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
对方的反应速度和力量，远超预期！
顾衍之回头看向林砚，眼神在危急关头反而变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嗜血的兴奋：“怕吗？”
林砚检查了一下枪械，动作熟练地咔嚓一声上膛，抬眼看着顾衍之，眼底是一片冰冷的镇定和与他如出一辙的、被激起的战意：
“废话少说。怎么突围？”
顾衍之笑了，那是属于猎人的、遇到强大猎物时的笑容。
“跟我来。”他拉起林砚的手，快步走向书房一面不起眼的书架，“让你看看，这栋老房子真正的秘密。”
他的手在书架某处按了一下，整面书架无声地向侧滑开，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幽深漆黑的通道。
潮湿冰冷的空气夹杂着尘封的气息扑面而来。
通道深处，仿佛通往未知的地狱，又或者是……唯一的生路。
威尼斯的水波在窗外荡漾，映照着逼近的警灯和枪火的光影。
新的逃亡，开始了。
书架无声滑开，露出的并非预想中的狭窄通道，而是一个足以容纳两人并行的、向下延伸的石阶。潮湿冰冷的空气裹挟着陈年尘灰和一丝若有似无的硝石味扑面而来，深处漆黑一片，只有顾衍之手中突然亮起的强光手电划破黑暗，照亮脚下粗糙的石阶和两侧湿漉漉的、布满苔藓的墙壁。
“十七世纪某个被遗忘的贵族留下的逃命通道，直通三条水道以外的另一个安全屋。”顾衍之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低沉而清晰，他紧紧握着林砚的手，掌心温热而稳定，“跟紧我，注意脚下。”
身后，公馆方向已经传来了撞门声和模糊的呵斥声，甚至夹杂着几声短促的枪响！对方已经破门而入！
林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顾衍之沉稳的背影和紧握的手奇异地安抚了他。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握紧了手中的枪，紧随顾衍之的步伐，快速向下走去。
石阶陡峭而湿滑，盘旋向下。除了两人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只有头顶隐约传来的、越来越远的喧嚣。通道并非直线，时有岔路，顾衍之却毫不犹豫，仿佛早已将地图刻在脑中。
大约走了十分钟，前方出现微弱的水声和光亮。通道尽头是一个小小的石砌平台，平台下是一条幽暗的地下运河，一条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电动快艇正静静停泊在那里，艇上无人。
顾衍之先跳上快艇，检查了一番，然后伸手将林砚拉了上来。
“坐稳。”他低声道，启动引擎。快艇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嗡鸣，如同幽灵般滑入水道，迅速汇入威尼斯错综复杂的地下运河网络。
冰冷的水汽扑面而来。两旁是古老的石壁，头顶偶尔有光线从排水口栅栏透下，形成一道道光柱。这里安静得可怕，只有艇身破开水面的细微声响，与地面上遥远的警笛和直升机轰鸣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顾衍之专注地操控着快艇，避开水中偶尔出现的障碍物。光线明明灭灭掠过他冷峻的侧脸，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林砚看着他熟练操控快艇的样子，看着他后背因为紧绷而微微凸起的衬衫轮廓（那里的伤定然还在作痛），看着他此刻全神贯注、掌控一切的姿态，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在胸腔里涌动。这个人，总是能在最危急的时刻，展现出令人心安的力量。
快艇在一个不起眼的石拱门下停住。顾衍之关闭引擎，仔细倾听了片刻，确认四周安全后，才示意林砚上岸。
这里似乎是某座古老建筑的地下仓库，堆放着一些废弃的木箱和杂物，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顾衍之撬开一块松动的石板，后面竟是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窄洞。
“爬过去，大约十米。”顾衍之将手电递给林砚，“对面有人接应。”
林砚没有犹豫，接过手电，俯身钻了进去。狭窄的通道压抑窒息，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和衣物摩擦石壁的声音。
终于，前方出现光亮。他爬出洞口，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堆满画框和雕塑的工作室。一个穿着工装裤、满手油彩、看起来像个落魄艺术家的中年男人正等在那里，见到他，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指了指另一扇门。
顾衍之紧随其后爬了出来，对那艺术家打了个手势。艺术家立刻行动起来，将那块石板推回原处，并用旁边的杂物巧妙遮掩，看不出任何痕迹。
“走这边。”艺术家低声道，声音沙哑。他引着两人穿过工作室后门，外面是一条僻静的小巷。一辆毫不起眼的灰色菲亚特轿车停在巷口。
顾衍之拉开后车门，示意林砚先上，自己则坐进了副驾驶。
艺术家坐上驾驶座，引擎发动，车子平稳地驶入威尼斯清晨渐渐苏醒的街道，混入早高峰的车流，仿佛他们只是普通的早起旅客。
直到此刻，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些许。林砚靠在椅背上，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后背的伤口也因为刚才的奔跑和攀爬而隐隐作痛。
顾衍之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递过来一瓶水和一条干净的手帕：“还好吗？”
林砚接过水，喝了一口，冰凉液体滑过喉咙，稍微压下了那丝劫后余生的悸动。“没事。”他顿了顿，看向开车的艺术家，“这位是？”
“艾略特，自己人。”顾衍之简略介绍，“擅长让人和东西‘消失’。”
艾略特从后视镜里对林砚龇牙笑了笑，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没说话。
车子没有开往机场或车站，而是驶向了威尼斯更偏僻的工业港口区域，最终停在一个废弃的仓库前。
艾略特率先下车，警惕地四下看了看，然后推开一扇生锈的小铁门。
仓库内部别有洞天，被改造成了一个临时的小型指挥中心。几个屏幕亮着，显示着威尼斯各地的监控画面和交通信息，两个穿着战术服、表情冷硬的男人正在操作设备。看到顾衍之进来，他们立刻起身，恭敬地点头：“顾先生。”
顾衍之摆了摆手，走到主屏幕前：“情况？”
“对方动用了本地执法力量和至少两支不明身份的雇佣兵，正在全城搜捕。公馆和主要交通枢纽被重点监控。我们的几个备用安全点已经暴露。”一个手下快速汇报，“对方的追踪能力很强，反应速度极快，不像普通势力。”
顾衍之眼神冰冷：“罗斯柴尔德圈养的鬣狗，自然有点本事。”他看了一眼那个被屏蔽信号的特殊金属箱，“东西呢？”
“已经检查过，除了那个远程激活的定位器，没有其他追踪装置。数据完整性确认，加密等级很高，需要时间破解。”
“尽快。”顾衍之命令道，然后转向林砚，“我们需要在这里待到风声过去。最多24小时，必须离开意大利。”
林砚点了点头。他走到一边，拿出自己的卫星加密电话，开机，联系林氏总部的助理，以“在威尼斯考察艺术品投资遇袭受惊”为由，简单交代了几句，稳住后方，并暗示可能需要延迟归期。
等他结束通话，发现顾衍之正靠在操作台边，手里拿着两片止痛药就着水吞下，脸色比刚才更白了几分，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你的伤……”林砚皱紧眉头。
“死不了。”顾衍之放下水杯，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艾略特，带林先生去里面房间休息。”
仓库里间被简单隔出了一个休息室，有床和基本的洗漱设施。
林砚却没动。他走到顾衍之面前，看着他强忍伤痛的样子，心里那股无名火又窜了上来，夹杂着难以忽视的担忧：“顾衍之，你不是铁打的！伤没好透就逞强，如果伤口裂开感染……”
顾衍之抬眸看他，眼底带着一丝疲惫，却还有精力调侃：“林总这是在关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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