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尘，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瓦可的声音轻得像外域的风，带着一丝自嘲的笑意，“你别看我这样，当初我所求的事情其实是成功了的……”
他指尖微微蜷缩，目光飘向远处硝烟未散的基地穹顶：
“像我这种混乱星域出来的雌虫，说句平民其实都是抬举我了。穷极一生都很难能见到一位高阶阁下，我能被那样一位收下，又有什么好同情的……”
“新法颁发几十年，精神药剂普及至今，像我这样能低得下身的A级雌虫，其实比一些S级更吃香。”
他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语气里满是看透世事的漠然，
“我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之前给自己立的虫设要更高端些，虫设破灭后，就只能把身体放得更低。只要有虫能给我想要的……”
“我！”穆尘急促地开口，喉结滚动着，满是复杂的情绪。
“穆尘你这虫真是的。”瓦可笑着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眼底却没有半分暖意，“没什么好说的，你是正大光明赢了我，这条路也是我自己选的。”
“哪有这么简单！”曼托紧皱眉头，语气里满是不认同，“什么叫只需要把身体放得更低？这里面的苦楚，只有你自己清楚！”
“没错，哪有这么简单……”瓦可自嘲地笑了笑，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下去，“所以我跌得狗血淋头。”
他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我太天真了！我的所有挣扎与筹谋，在那一群高阶阁下看来，不过是能逗其开心的小丑罢了！一切原本就全都是空谈……我的失败，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
“即便新法颁发后，不至于弄出虫命，但高阶阁下随意动动手指，都能让我生不如死！”
瓦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或许是看我实在太惨，也或许是我稍微还有一点点合他心意，愿意收下我这个小宠物，那位阁下向我伸出了手来……”
［瓦可，你想要跟我走吗？］
记忆中那道低沉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可那股新鲜劲，终究还是过了……
“但你这次，也算是违背了雄虫的意愿。”曼托直言不讳。
违背雄虫意愿吗？
瓦可轻笑着摇了摇头，眼底掠过一丝释然。
既然早都玩腻了，那又何必再找他回去？明明他都已经做好了战死外域的打算……
活着的时候过得那么糟糕，死前至少让他为虫族贡献最后一分力气，至少让他死得干净一些……
为虫族战死，这也是每个军雌的最高荣誉……
他明明都答应过他的……
“走吧，帝国再见……”瓦可挥了挥手，语气里带着一丝缥缈的期许，如果他还有机会的话……
“帝国再见！”
从北七号基地离开后，飞行器内的气氛明显有些低落。
曼托的情绪全都写在脸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瓦可那家伙，当初就没打算要活下来！强制遣返申请早就到了他手里，他却压根没想过离开！无视雄虫的威胁，他早就做好了死守的准备……”
穆尘默然不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机甲操控杆的纹路，眼底翻涌着无人能懂的复杂情绪。
兰格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心中了然。
他清楚穆尘对瓦可的在意，初入军校的那段日子，瓦可对穆尘而言，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更何况，他们最后那般惨痛的收场……
瓦可的确错了，错得离谱！他伤害了穆尘，伤害了那些曾经相信他、追随他的虫，而伤害最深的，还是他自己……
那毕竟是曾经被穆尘当做榜样的虫！
当初的穆尘拼尽全力，也没能拉回那个放弃挣扎的雌虫，只能眼睁睁看着瓦可学长头也不回地一步步走向泥泞之中。
那是穆尘第一次深刻地认知到自己的无力与渺小。
他原以为，瓦可学长会为了他那次的胜利而高兴……
瓦可学长总是说，等他毕业之后，军校里的大家就只能交由他来守护，由他去争夺下一任首席，继承瓦可的信念，让平民雌虫们过得好一些……
所以在接到了瓦可学长的约战邀请后，他毫无察觉欣然前去了，他原以为自己终于做到了，总算没有辜负瓦可学长的期许。
可迎接他的不是赞赏，而是迫害。
那个他敬重的学长，竟然会给他下毒……
他只是想在瓦可学长离开前，让他看到自己的成长，让他更放心地把军校的大家交到自己手中……
穆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行动会成为压垮瓦可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可是瓦可啊！他怎么可以那样做！他不可以那样做！那样的话，一切都毁了……
他明白瓦可走上那条路很难过得好，可真当亲眼见到如今这般模样的瓦可，穆尘的心里终究还是不好受。
“学长回帝国，其实也不见得一定会是坏事。”兰格轻声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安抚。
穆尘一怔，身体僵硬地回头，就看到曼托点了点头，认同道：
“兰格中校说的没错，瓦可的雄主给他出示强行遣返申请，并不一定是我们先前猜想的惩罚。瓦可也说了，那位其实对他还算不错……”
“那只是瓦可的说法。”穆尘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不确定。
“少将，那毕竟是位高阶阁下！”
曼托挠了挠头，继续说道，
“能主动给出遣返申请，就能看出那位多少还是有些在意瓦可的。至少，我们的到来守住了基地，没有让瓦可少校真的战死外域……”
穆尘哑然失语，脑海中反复回响着曼托的话。
这一次，他真的拉住了瓦可吗？当初在军校没能做到的事情，他现在真的做到了吗？
“阿尘，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兰格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他怎会不知，穆尘愿意从北域入口绕路，接下这个第三军团和北星域都不愿管的求援任务，心底还是对那个瓦可学长抱有一丝信任。
就像当初瓦可为了赢下比斗给穆尘下毒，终究还是选择了那种不会造成实际损伤的药剂。
哪怕发生了那样的事，穆尘还是愿意相信，那个瓦可即便身陷泥泞，也不会在外域战事这般大事上开玩笑。
就算误入歧途，本质上，他还是当初那个带领着军校平民雌虫，走过最初那段黑暗岁月，燃起微光的瓦可学长……
瓦可当初对穆尘的影响其实还是很深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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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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