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雾凛笃定切原赤也望向自己的眼神充满震惊,他一定眼睛睁大了显而易见比平时多三毫米直径,嘴巴也微微张开,是在倒吸一口凉气吧?!
“你把东西都翻出来是想撕碎打烂吗?”
这下朝雾凛看不懂切原赤也的眼神了,之前自己的解读全都是错误方向吗?这么珍贵的所属合同、珠宝手表,谁舍得撕碎?谁舍得打烂?切原赤也是不是在发癔症?
她老老实实把合同对齐成一沓放进保险柜深处,合上柜门后又支撑着床脚爬起来,那星空腕表依旧璀璨夺目松松地挂在她细腕上。
“我看这个手表很好看,精心挑选后准备今天给你戴上的,正好你回来了。我才不可能破坏我们两的财产!”朝雾凛一脸严肃拆下手表靠近切原赤也,托着他的手腕就要给他戴上去,那句我们两的财产咬字清晰又重音,连她自己都没发觉。
比切原赤也矮了一个半脑袋的朝雾凛靠这么近也没办法抬头仰脸去看他的神色,她笨拙地给眼前的手腕搭上表,然后找寻着合适的位置按上搭扣。
切原赤也的手,她并不是没有玩过,这双手修长有力,还是令人嫉妒的白皮肤,朝雾凛纳闷不解,明明是风吹雨淋太阳晒的一项运动,切原赤也为之痴迷天天不曾休息的一项运动,他怎么还这么白?换做是她,早都晒成巧克力色的冲绳人了!
长期握着球拍的这双手,据切原赤也所说他的惯用手是右手,朝雾凛捏了捏两个手肘的肌肉比较大小,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好像是右边更发达一些哦!她当时就扯着切原赤也的手臂说,那你要用右手单手抱我。找准姿势之后,切原赤也竟然真的可以一个手就把她抱起来,这下她只能在心里偷偷嘴硬左手肯定办不到。
切原赤也静静等她将手表戴好已经三分钟了,他还没开口催促,她已经急躁开口:“别催了别催了,马上就好了,我又没给你戴过手表。”
朝雾凛还想多抱怨几句,突然想起不知道这十年里有没有给他戴过,立马心虚地住嘴,希望切原赤也没有在意这一点点细节!反正他这种笨蛋稍微糊弄一下就能跳过去吧?
“我没有催啊。”一直安静的切原赤也垂着目光看她在自己手腕奋战,好无辜的开口。
“你的心跳声,很吵,这还不是催?”
怦、怦,他的心跳以每分钟九十三下的心率汹涌跳动着,别以为她没有感觉,他这种专业运动员静静站着的时候心脏应该像乌龟一样慢吞吞跳动吧?
似乎被朝雾凛的强词夺理打败,切原赤也没有开口反驳,直到眼前人调整好手腕上合适的位置才吭声。
“我们,去郊外的多磨陵园看你父母吧?”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突然响起的雨声淅淅沥沥溅射在玻璃窗上,朝雾凛觉得时间都被拉长了。
“啊,下雨了,这个季节的雨吗。”她低声自言自语着,眼睛茫然难以聚焦,脑海中涌入大量的一家人热腾腾聚集在一起的画面,那些幸福的味道传递到舌尖,“他们在多磨陵园啊,为什么不在神奈川,我不应该把他们埋葬在神社的树下吗。”
未来的我,怎么不让爸妈回家呢?
切原赤也牵住她的手,慢慢的深入的扣紧不让她脱逃,指根有点痛了,她心不在焉想着。
“是他们生前要求的,尘归尘,土归土,埋葬在土地下,但不要太麻烦,就近也好。”切原赤也低声解释着。
这些事还要切原赤也解释,一定很奇怪,但朝雾凛顾不了那么多,切原赤也不问,她就也装傻不会主动交代。
就近呀,朝雾凛恍惚想着,那个时候自己应该和切原赤也已经搬到了东京都港区,在他们生命的尽头时,自己应该把他们接来东京的医院进行救治了吧?
一定的,未来的自己,现在的自己,对家人的重视和帮助方法始终如一。
在切原赤也手机里呆着的那张照片,也是自己在多磨陵园祭拜的时候拍摄的吧,朝雾凛回捏了下他的指根报复回去。
她退后一步拉开点距离才能抬头将他看个清楚,曾经少年尖锐意气风发的幽绿色瞳孔此刻柔和看向她。
“啊,你没刮胡子,好丑。”
自从昨天见到切原赤也以后,他出现在她面前的面容总是充满疲倦,昨天中午一起睡了也许会好一点,但现在又明显到朝雾凛都很难忽视不在意。
带着血丝的眼球,睁不开的眼皮,要不是他刚才眼睛惊讶睁大成圆形,她还真以为切原赤也十年后变成小眼睛了!他脸颊下方、嘴巴周围一圈细密的青茬冒出,头发虽然没有油但也没有用发胶定型的精致感。
“你看起来站着都能睡着了。”朝雾凛戳了戳正在整理自己仪容仪表的切原赤也后腰,他正照着镜子清理。
“不帮忙还捣乱。”切原赤也打掉她乱来的手。
男生打扮起来也很快,没多久他就收拾完好像变了个人,还穿上了一身黑西服,严肃、精致,挑不出任何错误。
朝雾凛很想去看望自己父母,她忍耐着焦虑不让自己在切原赤也面前显露,看他这一身装扮她的心情成功被打岔分走了关注。她低头看着自己的一身衣服,休闲、宽松,暗自宽慰着自己在天国的爸妈不会计较的,她又忍不住抱怨切原赤也怎么穿成这样,是要代表国家出席会议吗。
“凛,那是看望你父母,我该穿的正式一点让他们安心的。”
不得了,切原赤也现在说话超像大人,朝雾凛惊叹,这样对比,不就显得她太笨拙幼稚了吗?!长大了会让一个人这么有心眼?
收拾完的切原赤也精神许多,外人轻易看不出他的疲惫,他开着车载朝雾凛一起去郊外。
十年后的车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坐在左边副驾驶座上的朝雾凛撇撇嘴,除了座位宽敞一些啦,内循环通风更舒服一些啦,车内饰看起来更有设计感更高级一些啦,但这是因为切原赤也买了贵的车吧?!不是赛车级别的车,只是简单的低底盘轿跑,外表低调内里宽敞舒适。
吹着迎面的风,在去见父母的路上,朝雾凛觉得体验十年后的轿车这件事都没那么令她兴奋了。
小雨下个没完,在十月底这个天气吹着太阴寒,切原赤也提醒她关窗户不要再用脸接雨水了。
切,她也没想到嘛!从地库坐上车,到路上对雨的降落都没什么概念,吹了一脸雨感觉风吹得窒息才想起她没升起车窗这个结界!人为什么不能同时拥有兜风的快乐和不淋雨的快乐呢?
这个问题她暂时还挑不出框架去思考一个完美的回答,一路发呆望着风景就到了她既期待又忐忑紧张的地方。
她就要见到十年后的爸妈了,有他们在的地方才是家,她要回家啦。
切原赤也轻车熟路地领着她往山腰走,望身后看去,是一片整整齐齐的墓碑,在雨中沉默泛着冰冷的光泽。
他的伞始终更倾斜她这一边,那黑色的名贵西服被淋湿了也无所谓,朝雾凛想推到居中的位置也被他拒绝,理由是害怕她感冒。怎么,她是笨蛋吗,淋雨就感冒?那他淋雨就不会感冒了?
朝雾凛正想着怎么回击,晃眼间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在陌生的照片上。
那是她爸爸妈妈,和她交织有十八年记忆的爸爸妈妈。现在他们只是墓碑上的一张照片,但那照片是新的,有她没见过的脸上新增的纹路,在她不知道的时光里,他们依然慢慢走着,只是在某一段生命戛然而止。
空气好像变得稀薄,她感觉呼吸有些喘不过气来,朝雾凛将此怪罪于半山腰太高,氧气含量不足,尽管这里海拔只有43米。
朝雾凛蹲了下来,抱着膝盖认真看照片。也许是未来的自己拍的,选取了这样幸福的笑着的照片,而不是统一的阴森的登记照。她看着这样的,就很难去想象他们人生最后的时光是流连病榻,她始终觉得自己的爸妈把她和弟弟养的很好很幸福,生活也不苦。
两个自由又开放的灵魂永居在这里。
“为什么在这里?”朝雾凛躲在切原赤也的伞下又问一遍。
男人举着那柄宽大的黑伞将她遮盖,不厌其烦地解释着:“这里开车没有特别远,价格也合适,风景也很好,管理也不错,当时你逛了很多墓园决定栖息在这。”
合理的解释,听起来确实像自己会做的事,朝雾凛两个手臂交叉抱在膝盖上发呆,栖息的何止是爸妈,就连未来的自己部分灵魂也栖息在这里了吧。
如果那个“我”真的消失了,那也会愿意埋葬在这里的,朝雾凛把脸埋进怀抱里只露出眼睛盯着墓碑,嗯这里是三口之家,只希望弟弟弘树暂时不要加入,他一定要活,好好活在世界某个角落等着她找到。
看着不眨眼的时间太长,朝雾凛的眼睛都有点干涩,她正准备闭眼,一阵风袭来将切原赤也牢牢握着的伞吹歪。
那风来得很急,一直被他保护遮盖的朝雾凛躲闪不及迎面吹上。
细密的雨丝点在她脸上。
雨是眼泪,代替她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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