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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Chapter 30

冰冷刺骨的地下河水咆哮着,裹挟着橡皮艇在无尽的黑暗中向前猛冲。沈梦舟蜷缩在颠簸的艇底,战术手电的光柱在潮湿的岩壁上疯狂晃动,勾勒出光怪陆离的阴影。每一次撞击在暗礁上的震动都让她本就重伤的身体雪上加霜,咳出的血沫迅速被河水冲刷干净。

精神力彻底枯竭,空间异能如同被榨干的柠檬,连最细微的波动都难以凝聚。手臂的伤口在冷水的浸泡下麻木之后是钻心的刺痛。她只能死死抓住艇边的绳索,凭借本能对抗着湍流的撕扯。

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黑暗和轰鸣声永恒持续。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隐约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并且迅速扩大!水声也变得愈发震耳欲聋!

出口!?

沈梦舟强打起精神,抓紧绳索。

橡皮艇猛地冲出一段低矮的隧洞,巨大的落差让她瞬间失重!

轰!!!

橡皮艇狠狠砸在下方的水面上,巨大的冲击力几乎将她抛飞出去!冰冷的河水劈头盖脸地灌入艇中!

她死死抓住绳索,呛了好几口水,才勉强稳住。

眼前豁然开朗,但景象却让她心头一沉。

这里并非地表,而是另一个更加巨大的地下溶洞系统。头顶是高达数十米的穹顶,垂落着无数发光的钟乳石,将整个空间映照成一片幽蓝诡异的色彩。脚下是一片相对平静的地下湖,湖水深邃,看不到底。而四周湖岸,并非岩石,而是……某种巨大生物的、早已化石化的森白骸骨!肋骨如同参天巨树的化石林,巨大的头骨半埋在水中,眼眶如同漆黑的洞穴!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能量气息,并非时空乱流的狂暴,而是一种更古老、更沉寂、却同样令人心悸的威压。

这里是什么地方?地图上从未标注过!

橡皮艇在湖面上打着转,慢慢飘向那化石骸骨的岸边。

沈梦舟挣扎着爬上岸,瘫倒在冰冷的化石骨骼上,剧烈喘息,几乎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暂时安全了。那些“清道夫”应该暂时追不到这里。

她必须尽快恢复一点力量。

集中起全部意志力,她艰难地运转起那干涸的异能核心,如同挤海绵般,一丝丝地压榨着残存的空间能量,同时尝试引导周围环境中那奇特的古老能量。

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在沙漠中挖掘渗水。但渐渐地,一丝微弱的暖流开始从异能核心深处重新滋生,缓慢地流淌过近乎碎裂的经脉,修复着身体的创伤。周围那沉寂的古老能量,似乎也对她这外来的、但同属空间属性的力量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如同细沙般缓缓融入。

虽然恢复得极其缓慢,但至少看到了希望。

就在她全力疗伤时,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如同冰冷的蛇,悄然爬上她的脊背。

不是人类的目光。更原始,更……古老。

她猛地睁开眼,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幽蓝的溶洞。

一切似乎没有变化,只有水滴从钟乳石上落下的空灵声响。

但那种被窥视感,却挥之不去。

她缓缓坐起身,握紧了身边的军刺,空间感知如同受伤的触角,小心翼翼地向四周延伸。

感知反馈回来的信息一片模糊,这片区域的能量场太过奇特和强大,干扰了她的能力。

突然!

哗啦——!

在她左侧不远处的湖面上,一团巨大的水花猛地炸开!一个模糊的、闪烁着幽蓝磷光的巨大影子,如同闪电般从深水中窜出,又猛地扎了回去,消失不见!

速度快得根本看不清全貌!只留下剧烈荡漾的湖面和空气中骤然提升的能量波动!

那是什么?!水怪?!还是某种能量生物?!

沈梦舟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冷汗从额角滑落。她现在状态极差,根本无力对抗这种未知的生物!

哗啦!哗啦!

接二连三的水花在湖面不同位置炸响!一个个幽蓝的磷光影子时隐时现,速度奇快无比!它们似乎在嬉戏,又像是在……观察她这个不速之客?

它们没有立刻发动攻击,但这种环绕和窥视,带来的心理压力更大。

沈梦舟缓缓后退,背靠在一根巨大的化石肋骨上,目光死死盯住湖面,不敢有丝毫松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些磷光生物依旧在周围游弋,忽远忽近。

就在沈梦舟精神高度紧张之际——

嗡……

一种低沉、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直击灵魂深处的嗡鸣声,毫无征兆地在这巨大的溶洞中回荡起来!

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她的能量感知和精神层面!

湖面上那些嬉戏的磷光生物瞬间安静下来,如同受到了某种召唤,迅速沉入水底,消失不见。

整个溶洞陷入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中。

沈梦舟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庞大到无法想象的意志,缓缓从湖底最深处“苏醒”过来,如同沉睡的巨神睁开了眼睛。

那意志冰冷、古老、漠然,不带任何情感,却蕴含着足以碾碎星辰的力量感!

【——外来者——】

一个意念,并非声音,直接在她脑海深处响起,如同洪钟大吕,震得她灵魂都在颤抖!

【——携带“时序”的碎片……却又沾染“虚妄”的污秽……有趣——】

时序的碎片?是指她的异能?还是“锚点”的身份?虚妄的污秽?是指“基金会”或者“清道夫”?

这古老的存在是什么?!它竟然能一眼看穿她的底细?!

沈梦舟强压下心中的惊骇,尝试用精神力回应:“你是谁?”

【——称谓……早已遗忘……你可以称我为……“守墓人”……】那古老意志的回应带着无尽的沧桑和淡漠,【——为那些早已逝去的……看守这片最后的安眠之地——】

守墓人?为谁守墓?这片化石骸骨的主人?

【——你为何而来……外来者……追寻力量?……还是……寻求答案?——】

沈梦舟心中念头急转。这古老存在似乎没有立刻的恶意,或许……这是一个机会?

“我被迫逃至此地,只为求生。”她谨慎地回应,“您所说的‘时序碎片’和‘虚妄污秽’……是什么意思?”

【——“时序”……是构成存在的经纬……是万物运行的法则……你身上有它的碎片,虽然微弱,却本质纯粹……】守墓人的意念如同冰流,【——“虚妄”……是试图篡改时序、编织谎言的毒疮……你身上沾染了它的臭味……来自那些……自以为是的“编织者”……】

编织者?是指“基金会”吗?他们试图篡改时序?

“您知道‘基金会’?知道‘克罗诺斯’?”沈梦舟急切地追问。

【——知晓……亦或不知晓……并无意义……】守墓人的意念毫无波澜,【——他们的野心……他们的挣扎……于永恒的尺度而言……不过瞬息微尘——】

【——但你……“碎片”的持有者……你的挣扎,或许有所不同——】

那庞大的意志似乎对她产生了一丝兴趣。

【——你渴望力量……渴望摆脱追猎……我可以……给予你一点……微不足道的“馈赠”……】

湖心深处,一点幽蓝的光芒缓缓亮起,如同星辰升起。光芒中,一枚婴儿拳头大小、形状不规则、表面布满天然符文、内部仿佛有星河流动的蓝色晶体,缓缓浮出水面,散发出精纯而庞大的能量波动!

这能量……与她吸收过的时空乱流能量同源,却更加古老、精纯、温和!

【——拿去吧……吸收它……它能弥补你的损耗……甚至……让你更进一步——】

诱惑!巨大的诱惑!

以她现在的状态,只要吸收这枚晶体,实力绝对能瞬间恢复甚至超越从前!

但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这种古老存在的“馈赠”。

沈梦舟强行压下心中的渴望,冷静地回应:“代价是什么?”

【——代价?——】守墓人的意念似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嘲弄?【——当你拿起它……因果便已缔结……未来……你自会知晓——】

谜语人!

沈梦舟眼神变幻。接受?可能落入未知的陷阱。不接受?以她现在的状态,根本无力应对接下来的危机,很可能死在下一次追猎中。

两害相权……

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我接受。”

她走到湖边,伸出手,握住了那枚悬浮的蓝色晶体。

入手冰凉,一股庞大而温和的能量瞬间涌入体内,如同甘霖滋润干涸的土地!她损耗的精神力和空间异能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开始恢复、增长!甚至连身体的暗伤都在被迅速修复!

这种感觉……太美妙了!

但与此同时,她也感觉到,一种极其隐秘的、如同烙印般的印记,随着能量一起,融入了她的异能核心深处。无法驱除,无法感知,却真实存在。

果然有代价。

但现在,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力量!她迫切需要力量!

【——很好……——】守墓人的意念似乎满意了,【——现在……离开吧……安眠之地……不應被打扰——】

随着它的话音落下,湖对面岩壁上,一道原本根本不存在的光滑石门,无声无息地滑开,露出后面一条向上的、散发着新鲜空气的通道。

那是出口。

沈梦舟握紧晶体,深深看了一眼那深邃的湖底。

“谢谢。”她说完,转身毫不犹豫地冲进了那条通道。

石门在她身后无声关闭,仿佛从未出现过。

通道向上延伸,很快,她看到了久违的自然光线。

冲出通道口,外面是一片茂密的、变异了的紫红色森林,空气虽然依旧带着末世特有的浑浊,却比地下清新了许多。

她终于回到了地表。

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那枚蓝色晶体的能量还在持续不断地被吸收转化。她的空间异能不仅完全恢复,甚至变得更加凝实精纯,感知范围扩大了数倍,对空间的掌控力也提升了一个档次!

因祸得福!

但那个“守墓人”的烙印,如同悬顶之剑,让她无法真正放松。

她迅速辨认了一下方向,发现这里已经是距离矿坑很远的一片未知区域。

必须先找个地方,彻底消化吸收这份“馈赠”,并熟悉提升后的力量。

她在密林中穿行,找到一处隐蔽的树洞,布置好简单的警戒,开始全身心投入修炼。

几天后。

沈梦舟缓缓睁开眼,瞳孔中仿佛有银色的空间涟漪一闪而逝。她轻轻一握拳,周身的空气便发出轻微的扭曲嗡鸣。

力量……前所未有的强大感觉。

那枚晶体已经被完全吸收。她现在的实力,相比之前,有了质的飞跃。如果再次面对“清道夫”的小队,她有信心正面抗衡,甚至……反杀!

是时候主动做点什么了。

“基金会”、“清道夫”、堡垒A区……你们不是在找我吗?

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那么,如你们所愿。

她站起身,目光扫过这片陌生的森林,选定了一个方向,迈步走去。

身影几个闪烁,便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密林深处。

狩猎者,再次踏上了征途。

而这一次,她将不再逃避。

她要让那些追猎者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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