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的兄长,他虽身着华服,但眉宇间却难掩疲惫之色。
走上前,顾言甲胄未卸,透着寒气。
顾泽冲他一笑,晃着手中酒杯,说道:“不喝么?那真是可惜了。”说着,他遗憾的看着酒杯,自言自语:“这可是我上好的酒。”
顾言道:“你要做甚?”
喝着酒,顾泽道:“这句话不应该我问你吗?你要做什么呢?小言?”
顾泽静静的看着他,道:“杀了我么?”
顾言不语,淡淡道:“你自知会输?”
酒香慢慢四散,顾泽也慢慢直腰,看着顾言,眯眼:“怎么这么问?”顾泽挑眉,看着顾言只淡淡的笑。
顾言不答,只是缓缓坐下,倒了杯酒送到顾泽手间:“你是我哥哥,小时候待我亲善,这点我没忘记。”
说完又自斟一杯,举高:“所以你别碍我。”
“即便我之前与你做对,在汴都差点把你杀了?”
“即便。”
“如果我不呢?”
“那你只好一死,死后鞭尸三日,供全城人取乐,不进陵园。”
顾言指尖敲击的桌板,替他将酒满上:“你知道的,我做的出来。”
顾泽沉默,一口将杯酒饮尽。
良久,顾泽才道:“你厉害。”
“多谢。”
“我只是不明白,无论是论及武艺还是诗韵,我皆胜你一筹。至于智谋,我俩也不过伯仲之间,然而为何每次争斗,胜的总是你?”他稍作停顿,继而又说道。
“因为我真诚。”顾言笑容满面,“你的人,或是敬你畏你,心中却暗藏背叛之意。而我的人,却是爱我恨我,愿与我共生死。”
顾泽再次沉默,这一次沉默了许久。
顾言仰首,亦是一口将杯中之酒饮尽,随即起身,又拿起酒壶,向着顾泽一举:“为何不再喝了?”
“无心。”隔了许久,顾泽方才答道,“这一切已然无关紧要。以你今日之胆识智谋,胜负早已不再重要。”
“那就让我们共饮此杯。”顾言将杯高举,“你既输的心服口服,就告诉我父亲在哪?咱们兄弟好聚好散。”
之前顾言并未直接来找顾泽,反倒是先去见了灵隋王。入了寝殿却未看见人影,这才来见他。
顾泽应声举杯,然而动作却是极缓,仿佛这一杯水酒有千斤之重。
“他死了。”
他将酒举到唇边,一饮而尽。
“死了?”
顾泽睁眼:“死了。”
“国玺在哪?”
顾泽苦笑:“你还真是,直入主题。”
顾言还没说话,顾泽就轻声道:“我书房里有个暗格,里面便是,你去拿吧。”
……
穿过幽静的回廊,来人轻轻推开门,步入了房间。
脚下踩着古朴的地砖,指尖轻触冰凉的窗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
来人按照指示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暗格,轻触按钮。
顾泽房内,两人对饮。
顾泽起身,走到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抬头问道:“你派人去了吗?”
“我现在正在等,只要国玺出现在我面前,你就可以安全无恙。”
“不用等了。”
“你说什么?”
“我说不用等了。”顾泽突然高声说道,长发随之飘起,他猛然捉住顾言的手腕。他的衣袖中突然滑出一柄短刀,银光一闪。
顾言立即推开他,拽住银刀一击,却见银刀在半空华光一闪,一个转瞬就已割到顾泽喉间,在那上面划下一道长痕。
顾言道:“我不想的。”是你逼我的。
“永远都不用看见了,只要暗格一开,国玺立碎。”顾泽却眼中一亮,嗓音邪魅,然而声线却是越来越低。
鲜血立刻在地面开出一朵暗红色的花。
有那么一瞬,顾言不能理解眼下状况。
那一瞬间的困惑之后,怒意如洪水般涌来,顾言紧紧抓住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以为我狠不下心或者不敢对你怎么样吗?!”
顾泽叹了口气,面色如常,只是伸手按住了伤口,说道:“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
“什么……?”
顾泽抬头,眸里刺出道锐光,手指逐渐无法遮掩伤口,血液从指缝中猛烈涌出。
“罢了……”
顾言怔住。
“你尽管将我挫骨扬灰,弃于荒野。我知晓你的企图,将来这天下都将成为我国领土,无论是天上的云彩还是地上的草丛,都将成为我国所有,每一寸土地都将是我的祖坟!”
话音刚落,鲜血已经将他彻底染红。
顾言将他抱在怀里,垂眸低头。
“至于国玺……”顾泽停顿了一下,身体努力站正,另一只手慢慢地抚平衣衫,目光却逐渐迷离。
“我骗你的……”顾泽已经没了力气,只堪堪靠在顾言耳边,“你始终不信我。”
这句说完之后他闭上眼,那一腔鲜血顿时委地,染红他衣袍鞋袜。
“我输了,但我没错。”顾泽道,“我心甘情愿。”
高大的朱门无法阻挡门外如潮水般涌来的士兵。
外城,内城……一道又一道防线被攻破,顾泽听到那喧嚣的杀伐声越来越近,转瞬间就已经出现在眼前。
隔着一道又一道人墙,他隐约看到了顾言。
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他能看到其中的嘲讽。
是时候了,结束这充满仇恨和爱意的兄弟之情。
所以,他放下了剑。
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父亲,说:“该走了。”
一剑结束了他。
顾言深吸一口气,沉闷的气息从胸腔到喉咙,逐渐升起一股甜腥的味道。
“国玺在……”顾泽对着顾言道。
顾言双眸一眯,却目光清明。
做完一切,顾泽弱弱的唤了一句。
“小言……”
昏暗的大殿里回荡着这句呼唤,顾泽带着笑,至死也没有悲伤,但那声音,却逐渐低沉了下去。
从此以后,不会再响起。
他的小言啊,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从房中走出,墨寒恰好过来,看到他满身是血,惊恐地问:“你怎么了?”
顾言没有心情理他,之前被支走寻找国玺的人已经回来,正准备汇报,却被顾言阻止。
“怎么了?”
“没什么。”
顾言走了几步,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说:“别跟着我。”
顾言离开了,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知不觉来到了溪边。顾言蹲下洗了把脸,等平静下来后才掏出了东西。
小小的国玺晶莹剔透,没有任何瑕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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