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半,闹钟响了,张柯起床穿衣服,穿到一半他才想起来现在已经放寒假了。
他拉开窗帘,天黑漆漆的,窗户上结了一层厚厚的霜,他打开窗户,冷空气一股脑钻进来,他打个抖,大颗大颗的雪花从他眼前无声地落下。
下了一天一夜,路上一定积雪了,他想出去跑步,可是外面天黑路滑,很危险。
他听到客厅有脚步声,打开门出去,看到赵孟冬穿着厚睡衣:“哥,你起这么早?”
赵孟冬在喝水:“早醒了,睡不着了,你怎么也醒了。”
张柯说:“我也睡不着,外面雪好大。”
赵孟冬放下水杯,脑子里灵光一闪:“那既然都睡不着,下去堆个雪人?”
张柯眼睛一亮:“好啊。”
他们裹着羽绒服,戴着手套和帽子下楼,时间还很早,小区里空无一人,一点声音都没有。
张柯拿着小水桶装雪,倒在赵孟冬身边,赵孟冬负责把这些雪堆成一个球。
“哥。”
张柯突然在背后叫了一声,赵孟冬回头看他,一个雪球朝他身上砸了过来。
把他砸笑了:“你给我等着,等我把雪人堆好,你就完蛋了。”
张柯立马又团了几个雪球朝他身上砸:“反正我打不过你,趁这会多砸你几次。”
赵孟冬不管他,任他砸,自己只顾着堆雪人,有个雪球砸在他后背上,雪花溅到他脖子里,冰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雪人堆好时,天蒙蒙亮,赵孟冬解下围巾给雪人戴上,张柯找了两根树枝,折成合适的长度,充当雪人的胳膊。
没有眼睛和鼻子,不太好看,张柯说:“你等我一下,我上去拿个东西。”
他着急忙慌地跑走了,赵孟冬叫住他,让他回来。
赵孟冬从兜里掏出一把纽扣,说:“你房间有个针线盒,里面有很多扣子,我刚刚挑了点,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俩人面对面站着,赵孟冬伸着掌心,张柯在他掌心中挑来挑去,黑色的可以当眼睛,黄色的可以当鼻子,还有一些小纽扣,可以连成一条线,当嘴巴。
最后张柯把小水桶扣在雪人的头上,一个漂亮完美的雪人就大功告成了。
张柯蹲在雪人面前看着它,突然感到一阵伤感,这阵伤感他太熟悉了,这段时间总是时不时侵入他的身体里,使他无可奈何。
他没有问过赵孟冬为什么要走,他知道这个小地方留不住他,能在他们体考之后离开,一切都合情合理。
只是,张柯感觉留给他们的时间真的好少,三个月的时候一眨眼就会过去。
“看够了吧,还不走?”赵孟冬问他。
“不走,”张柯说:“我怕它会化,想多看它两眼。”
赵孟冬没多说什么,在一旁等着他。
十几分钟过去了,张柯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赵孟冬过去拉他起来:“好了,该走了,别看了。”
赵孟冬看见张柯的脸,愣了下,张柯的眼睛红红的,一副眼泪就要掉下来的样子。
赵孟冬心一紧:“怎么了?看个雪人看抑郁啦。”
张柯说:“赵孟冬,我真后悔下来和你堆雪人。”
赵孟冬满脑袋问号,这刚才还好好的,拿雪球砸他的时候不是挺起劲的吗?怎么突然之间像变了个人。
“什么意思?”赵孟冬问。
四周寂静,张柯的声音略大:“因为雪人会化,人也会走,到最后什么都没有!”
赵孟冬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合适。
他沉默着,张柯觉得他又在逃避,擦着他走了,没走几步,后背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他知道是雪球。
他回头,瞪了下眼睛:“砸我干嘛?没看见我不高兴!”
赵孟冬弯腰抓了一把雪团成球,又朝张柯砸去:“你砸我了,我不能砸你吗?”
张柯生气,他难受的要死,他不安慰就算了,还欺负他。
他抓起把雪,团都不团就砸过去。
赵孟冬跟他对着砸,一人一下。
几个来回之后,张柯要气坏了,他的巴掌毫无节奏地打在赵孟冬身上。
赵孟冬穿得厚,感觉不到疼,张柯一边打他一边推他,这小子生气的时候手劲特别大,地上又滑,赵孟冬一个没留神跌在了地上,坐了一屁股雪。
张柯停手了,大喘着气。
“你为什么不还手?”张柯吼了一声。
“不想还,”赵孟冬声音淡淡的。
张柯扪心自问,他有什么理由恨他呢,他伸手:“起来,我饿了,你给我做饭。”
赵孟冬在厨房做饭,张柯回房间了,他几度安抚自己的情绪,他告诉自己千万不能这样了。
他怕自己再像这样闹一次,真的收不了场了。
他要对赵孟冬笑,和赵孟冬好好相处,和他保持着正常的关系,反正他最终是要走的,何不在最后的时间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
张柯把自己开解好了,做了几个深呼吸开门出去,走进充满香味的厨房。
—
对张柯来说,放假不意味着暂停训练,他做了一个寒假训练计划,拿给赵孟冬看。
赵孟冬根据他自身情况酌情修改一下。
这是张柯的训练计划,也是赵孟冬的计划。
无论是去体育馆,还是从城南跑到城北,从城东跑到城西,赵孟冬从不缺席,迎风的时候大,他会跑在张柯前面给他破风,背风的时候,他会跑在身后,纠正他不规范的动作。
张柯需要补充营养,他给他做饭,顿顿都有肉,张柯不问他为什么花这么多心思,不问他花多少钱,他端到桌子上,他就大口吃。
张柯跑累了,停在路边,赵孟冬递给他水杯,里面是能量冲剂。
晚上睡觉前,张柯会吃赵孟冬给他买的钙片,外国进口的,他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也不关心多少钱。
他的身体被赵孟冬精心呵护着,他有什么资格要求赵孟冬把他的心也修复好。
他的心是为赵孟冬痛的,但赵孟冬什么错都没有。
深夜,他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多么希望那个人能留下来,留在他一抬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可是他心里又比谁都明白,这是痴心妄想,就连梦里都没有这样的好事。
快过年了,张柯的妈妈李秀兰给张柯打了一个电话,临时告诉他爸爸可以出院了,他们大年二十八那天就到家了。
一家人可以在家里过个好年。
在没有得到这个消息前,张柯已经做好了这两天去找他爸妈的准备了。
张柯敲了敲门,赵孟冬把门打开,看见张柯郁闷的一张脸。
“进来,”他说。
张柯进去往床上一躺:“给你讲个事。”
“说,”赵孟冬坐在椅子上,在看电脑。
“我爸妈要回来了,二十八号。”
赵孟冬握着鼠标的手不动了,回过头看着张柯,消化了一会这突如其来的信息,平淡地说:“哦,那我不能住你家了。”
张柯徒劳地想挽留他,虽然他也觉得不现实:“为什么不能,我俩住一个屋就好了。”
“不行,”赵孟冬说:“给你家人添麻烦。”
今天已经二十五号了,还有三天,赵孟冬立刻联系了之前认识的房东,问他那间房子还租不租。
张柯不知道那房东说了什么,只见赵孟冬又打了一个电话,问了同样的问题。
张柯一直看着他,看他打了一个又一个,不知道是第几个时,赵孟冬说:“行,那我明天一早搬过去吧。”
他笑笑:“是挺急的,麻烦你了。”
他挂了电话,扭头对上张柯的视线,他看到一个麻木,生无可恋的眼神。
在这住了有段时间了,赵孟冬的行李中多了几件衣服,行李箱装不下了。
赵孟冬开玩笑说:“早知道就不买衣服了。
张柯笑不出来,连假笑都不愿意露。
第二天一早,他和赵孟冬一起去了新租的房子那,单间公寓,里面就一张床,一张桌子,面积小得可怜,厕所卫生间在外头,周围环境很一般。
房东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赵孟冬交了房租,他给了钥匙。
床还没铺,张柯躺在床板上,一动不动的,赵孟冬感觉他现在的样子,别说百米,二十米都跑不动。
“起来,”赵孟冬重重拍了他一下:“一会出去跑步,训练可不能断。”
张柯呢喃:“跑不动了,没劲。”
赵孟冬收拾着东西,对他说:“张柯,你不能受任何人的影响……”
他刚想开导几句,那小子立马坐了起来:“你说得对,我出去跑步了。”
张柯走了,他追出去问:“你不等我一起啊?”
“你先忙自己的事吧,”张柯跑下楼梯。
张柯一遍又一遍地劝自己,所有的道理他都懂,可他有时真的控制不住,这种来回撕扯的情绪,简直要把他折磨到崩溃。
隔以前,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一个人的出现,会令他有多幸福,就有多痛苦。
爸妈回来之后,张柯除了出去跑步,其他时间只待在家里,这天是大年三十,张柯一大早是被鞭炮声吵醒的。
他起床之后,先是按照他爸的指使贴好春联,然后吃了他妈做的早饭,接着就陪他爸下象棋,他爸行动不便,也不能下楼遛弯,看儿子在家里就拉着他下棋。
张柯象棋技术不错,从小跟他爸在一块练的,有时他爸都下不过他。
但这回,张保华发现每局他赢得都轻轻松松,他儿子的棋艺退步了?
“将军啦,儿子,”张保华说:“你这下的什么玩意。”
张柯自暴自弃了:“不玩了,我出去一趟。”
“外面雪那么厚,你去哪?”张保华问。
“我出去走走,太闷了,”张柯穿好鞋,看见他妈在厨房包饺子,他进去问:“什么馅?”
“猪肉大葱馅,还有你爱吃的韭菜鸡蛋馅,”李秀兰说:“你出去正好买瓶料酒,晚上妈给你做个大虾。”
张柯打开冰箱看了看,大过年的,他妈买了很多年货。
“妈,你多包点,晚上我想带个人来吃饭。”
“谁啊,”李秀兰问。
“我老师,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个对我很好的老师。”
李秀兰正色看着他:“你老师?你老师不回家过年啊?”
“妈,”张柯慎重交待他妈:“晚上他过来,你可千万别问他为什么不回家过年,什么都不要问,知道吗,就让他多吃菜。”
李秀兰好奇了:“你这说的都什么,怎么不能问了,哪有过年不回家的。”
张柯抱住他妈:“妈,你听不听我的?”
李秀兰疼儿子,拍拍儿子的手:“好,妈知道了,你出去给你爸讲一下,他话多,别让他逮着人家问。”
张柯给他爸讲过之后才下楼。
赵孟冬堆的那个雪人早就没形了。
路边有小孩在放鞭炮,一会一个响,大街上张灯结彩,到处都是热热闹闹的。
他走到赵孟冬租的房子那,上楼梯,敲门。
门开了,因为屋子小,张柯站在门口就闻到一股泡面味。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赵孟冬没想到他会来,表情有些愣,张柯率先开口:“大过年的你就吃这个啊。”
赵孟冬有两天没见他了,笑了笑:“饭店都关门了,我又没有锅,对付一口算了。”
“别对付了,”张柯站在门口没进去:“跟我走。”
“去哪?”赵孟冬问。
“把你卖了,”张柯说。
赵孟冬进屋穿上羽绒服,跟张柯下楼,再也没问他去哪。
都沉默着,经过一家营业的超市,张柯不打招呼走了进去,赵孟冬站在门口等他,想抽根烟,打火机不知道是受了潮还是怎么回事,死活不出火。
张柯拎着料酒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他又转身走进超市。
啪,一束火苗燃在烟前,赵孟冬抬起眼睛,看向眼前的男孩。
张柯觉得,他和赵孟冬的这个对视,他会刻在心里一辈子的,这和以往赵孟冬看他的任何一个眼神都不一样,里面有情,虽然很微弱,很飘忽不定,但确确实实流露出来了。
烟点燃了,张柯把火机塞进赵孟冬的口袋:“走吧,回家吃饭。”
李秀兰做了一大桌好菜,张保华又开了瓶酒,自从他腿出事之后,就把酒戒了,但今天大过年,他高兴,非要喝点。
张柯管着他爸呢,只给他爸倒了小半杯,给赵孟冬倒了大半杯,他跟他妈妈喝饮料。
家长和老师在一张饭桌上,聊得无外乎就是关于孩子那些事。
张柯的脸越听越难看,他爸妈问赵孟冬自己的成绩,又问他在学校的表现,又问听不听老师话,最后居然扯到有没有谈女朋友,还说张柯上初中的时候收到过情书,他妈给他洗校服的时候发现的。
张柯受不了了,给他爸夹了一筷子菜:“爸你多吃点,别光说话,赵老师也要吃呢。”
“对对对,”张保华不说了:“赵老师你多吃点,张柯要是在学校不听话,你该打打,该揍揍。”
赵孟冬喝了口酒:“不会的,他很听话。”
赵孟冬来的时候没拎东西,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吃完饭他想帮忙一起收拾桌子,李秀兰不让他帮,说自己来就好,让他去客厅看春晚。
张柯吃太多了,撑得慌,春晚他看着一点意思都没有,小品一点都不搞笑。
他拍了拍坐在他身边嗑瓜子的赵孟冬,示意他走。
看他要出去,张保华磕着瓜子说:“儿子,拿盘炮下去,早点回来,夜里还有一顿呢。”
“知道了,”张柯说:“爸我晚上不回了。”
张保华愣了,赵孟冬也愣了。
“那你睡哪啊?”张保华问。
张柯指了指身边的人。
张保华面露不快:“自己家有床,给你老师添麻烦。”
张柯问赵孟冬,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在说一句无关紧要的话:“麻烦吗,赵老师?”
赵孟冬搞不懂这小子要干嘛,他只能说:“不麻烦。”
张柯拿了盘炮出去,他妈又从厨房追出来,看他敞着怀:“拉链拉上去,别再外面瞎晃悠,大冷的天。”
“知道了妈。”
到了楼下,张柯把炮拆开,赵孟冬拿火机点燃,噼里啪啦的声响中,两个人同步后退。
等到鞭炮燃完,确认没什么安全隐患之后,俩人才并肩朝小区门口走。
谁也不知道去哪。
赵孟冬喝了酒,张柯走在他身边能闻到股淡淡的酒味,好在赵孟冬酒量还行,一点没醉。
路边有卖烟花的小摊,有小孩子围着摊子跑来跑去,时不时听到几声摔炮响。
张柯一直没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像对赵孟冬丧失了语言功能,他和他的关系超越了师生,却卡在了某处动弹不得。
他能说什么呢,无论他说什么,这个人注定都是要走的,张柯算算日子,现在已经二月份了,离四月份体考越来越近了。
“要不要买点烟花玩?”赵孟冬突然问他。
“不好玩,”张柯说,他停下脚步,很烦躁似的:“哎呀,我还是回家吧。”
借着旁边店铺的光,张柯注意到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赵孟冬的脸上似乎涌上一种奇怪的表情,很像是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失落……
赵孟冬轻声:“你……不是要去我那吗?”
张柯确定了,他脸上是失落的表情,他突然心情大好起来,大笑两声,说:“我骗我爸的,大过年的,我还得回去吃年夜饭呢。”
赵孟冬盯着他看了几秒,面露被欺骗之后的伤感,几度欲言又止之后,最终说:“还是去我那吧,刚刚出来得急,没给你拿压岁钱。”
在2016年的大年夜,张柯跟着赵孟冬回到那个小小的出租屋。
张柯一进去就把厚重的袄子脱掉了,他拿着遥控器要开空调。
赵孟冬说:“空调坏了。”
“啊?”张柯一惊:“坏了,这么冷你怎么睡?”
“我没感觉到多冷,”赵孟冬打开抽屉拿了钱就要出去:“你要是冷就先进被窝躺着。”
他打开门,张柯立马问他:“你去哪?”
“我出去给你买装压岁钱的红包。”
张柯哭笑不得:“你直接给不就行了,大晚上外面没有卖红包的。”
赵孟冬丢下一句你别管,就下楼了。
屋子里只剩张柯一个人,这房间太小了,连衣柜都没有,赵孟冬的衣服就叠好放在摊开的行李箱上,如果是两个人住,连转个身都困难。
桌子上放着半桶吃剩的泡面,张柯简单把桌子收拾了一下,垃圾丢进垃圾桶里。
他换上赵孟冬的拖鞋,拎着垃圾出去,然后到公共卫生间洗漱,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差了,半天放不出来热水,旁边的窗户也是坏的,冷空气呼呼灌进来。
洗好之后,张柯回到房间,钻进了被窝里,好冷,他把自己缩成一团,床单被罩上是赵孟冬身上的味道,他闻着很安心。
很困,但是赵孟冬不回来他睡不着,那么冷的天,外面很多商铺都不开门,张柯不知道他去哪里买红包,
不知过了多久,赵孟冬回来了,他带着一身寒气进来,张柯从床上坐起来,看着他。
赵孟冬从羽绒服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鼓鼓的红包,递给张柯:“拿着。”
这对张柯来说有点厚了,他不敢收:“你别整这些,意思意思得了。”
赵孟冬把红包塞进张柯那边的枕头下面:“明天记得拿走。”
床是单人床,两个人挤在一起都没办法翻身,张柯贴着墙侧身睡,他身上穿着一套保暖内衣,赵孟冬穿的是大背心和大短裤。
赵孟冬现在的生活模式是能凑合就凑合,凑合着吃,凑合着穿,他在这里待不了多长时间了,也没办法让自己精致起来,他很少买东西,担心走的时候带着麻烦。
他这床被子很薄,在寒冷的冬天普通人根本扛不住,但他比较耐冻,年轻人火气又大,张柯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温度,用冰凉的脚丫子蹭了他一下。
赵孟冬一直睁着眼睛呢,他扭头看向身边的人:“冷吗?”
张柯说:“冷,明天从家里给你拿床被子,你这住的也太寒颤了,给狗狗都不住。”
赵孟冬笑了,说:“能对付一天是一天吧。”
张柯听他说这话有些不舒服,心里好难受好难受,鼻子猛地一酸。
他们躺在一张小床上,张柯的手稍微动一下就能碰到赵孟冬的皮肤,他想碰他一下,手指动了动……
此时外面突然响起鞭炮声,接着许许多多的烟花和鞭炮一起炸开,响彻着头顶这片天空。
到零点了。
“新年快乐,张柯,”赵孟冬说:“新的一年,希望你越来越好,考上理想的体大……”
他顿了下,这几秒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了。
他放轻了声音:“也祝你以后会找到一个真心爱你的人。”
听到赵孟冬的最后一句祝福,张柯真的无法控制即将奔涌而出的眼泪。
张柯在心中对他说了新年快乐,他怕他一开口会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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