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乔欣然回过神来，才发现邹可可已经在前面等着她了。两人路上你一言我一语，分析着彼此的猜测。不一会儿，就到了办公室门口，乔欣然抬手敲了敲木门，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推门进去时，辅导员正对着电脑屏幕整理文件，见她们进来，抬手示意了下对面的椅子：“来了。”她目光在乔欣然脸上停顿半秒，又扫过旁边的邹可可，眉头微蹙了下，“说吧，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老师……”乔欣然深吸一口气，把论坛上的帖子，连同自己救助小动物的真实经历一五一十讲了出来，边说边点开手机里的截图递过去。
邹可可在一旁补充，还从背包里掏出一沓医院缴费单和就诊记录，按时间顺序排好放在桌上：“这些是我们之前救助小动物的凭证。”
辅导员滑动着鼠标的手停了停，目光扫过那些截图，又落在缴费单上。
“嗯……所以你们为什么不把这些证据直接发到论坛里澄清？”她的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老师，问题就在这里。”邹可可往前倾了倾身，语气有些着急，“论坛上的照片拍的都是救助现场，但每次我们俩都在，却只有欣然被单独截出来，这真的很奇怪。”
“你们的需求是什么？”辅导员抬眼看向两人。
“我们需要清楚镜头后面这个人的动机。”乔欣然说道，“万一这个人和最近学校频频发生的虐待动物事件有关系呢？”
“学校方面还是不太希望把事情复杂化。”辅导员直截了当的说。
“你要是需要一个说法的话，就把证据留给我，学校这边会安排工作人员进行论坛帖子的删除。”
“然后呢老师？”邹可可有些疑惑的问道。
“没有然后了。”辅导员回答得干脆，语气不容置疑。
就这样，两人留下一些文件后，便灰头土脸的走出了办公室。
“欣然，你说咱们这算赢了，还是输了？”邹可可踢着脚下的石子，语气里满是沮丧。
正当两人垂头丧气地往楼梯口走时，一道尖细的声音突然从走廊尽头传来。
“哟，这不是那谁吗？”声音在楼道里荡开，带着刺耳的回响。
“这不是你前男友的前女友吗？叫什么来着？乔…乔欣然？”她故意拖长了语调。
听到自己的名字后，乔欣然和邹可可猛地转过身。只见走廊那头站着两个女生，其中一个染着栗色卷发的，乔欣然看着有些面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现在还多了一个称号呢，虐猫女。”尖利嗓音的女生抱着胳膊，嘴角撇出一抹冷笑，“怎么，刚从办公室自首回来？”
“别瞎说。”那个有些面熟的女孩拉了她一下，眼底却藏着笑意，语气里也带着几分打趣。
“我刚从老师办公室出来，就是来找散布谣言的人。”乔欣然盯着她，突然开口。
“怎么？你这么清楚这件事，难不成你就是那个发帖子造谣我的人？”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股莫名的压迫感，眼神直直看向那两个女生。
“你说什么呢！有病吧！”尖利嗓音的女生显然没料到乔欣然会直接回击，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你们才有病呢！”邹可可立刻上前一步反驳，眼见就要冲过去。
乔欣然一把拉住她，凑到她耳边小声说：“现在是平局，见好就收，先撤。”
邹可可深吸一口气，狠狠地向对面翻了个白眼后，便转身和乔欣然继续向楼梯口方向走去。
回到宿舍后，乔欣然“咚”地一声倒在床上，四肢摊开像只泄了气的气球。她盯着天花板上的一块小点发愣，心里乱糟糟的。
自己明明一直不是爱惹事的性子，小时候甚至有些怯懦。直到大学遇上邹可可，才算彻底放开了。可即便如此，乔欣然向来本着“顺其自然，日行一善”的原则待人处事。
现在竟然被人莫名其妙地给污蔑了？还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乔欣然越想越窝火，在宿舍床上滚来滚去，被子被搅得乱七八糟。
“好烦啊！”她把脸埋进枕头里，闷声低吼了一句。
正滚得浑身发烫，乔欣然忽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她猛地想起，上午从护士那里要到了周正的电话号码。
犹豫再三，乔欣然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悬了两秒，按下了拨号键。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一声接着一声，在安静的宿舍里格外清晰。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带着种莫名的熟悉感。
“喂……你好，那个……我是乔欣然。”刚才与人对峙时的底气像是跑光了，她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一样。
电话那头忽然静了下来，只有轻微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来。
“喂？可以听到吗？”乔欣然攥紧手机，又小声问了一句。
“可以听到。”周正的声音清晰了些，像是从远处走到了话筒前。
“那个，今天上午医院给我打电话，说昨天的医疗费是你帮忙付的。”乔欣然咽了口唾沫，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自然些，“这太不好意思了，所以特意从护士那里要了你的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轻响，周正的声音随后漫过来，比刚才柔和了些：“多大点事，不用挂心。”
乔欣然捏着手机的指尖动了动，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半分：“可这毕竟是我们的事，让你垫钱总不太好。你告诉我数目，我转给你，不然我这心里……”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尾音带着点上扬的弧度，像含着点笑意，又像在耐心等她把话说完，听筒里的呼吸声衬得这声回应格外清晰，乔欣然的耳尖莫名有点发烫。
见她没了声音，周正那边才缓缓开口，语气平静道：“你救也是救，我帮也是帮，只不过你动手抱它去医院，我顺手垫了笔费用，方式不一样罢了。”
乔正刚想说点什么，就听那头话锋一转：“对了，我下午正好要去一趟宠物医院，待会儿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情况？”
“好。”她回答得干净利索，话音刚落自己先愣了一下。
乔欣然不知道为什么，整个聊天过程中，自己丝毫没有反驳的力气，她只是顺着周正的话头往下走……
除了这一个字，脑子里竟想不出其他回答。
挂断电话后，乔欣然低头看了眼被自己搅得乱糟糟的床铺，突然抬手拍了下额头——刚才明明还在纠结还钱的事，怎么稀里糊涂就答应了一起去医院？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她发梢上欣然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手忙脚乱地开始整理被子，指尖碰到刚才被揉皱的衣角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忘了问周正去医院的时间了。
“算了，先不管了。”乔欣然打算洗个头，换身衣服自己先去医院。
一个小时后，乔欣然从校门口走出来，刚准备扫一辆共享单车，就发觉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乔欣然低头一看，屏幕上跳动着“周正”的名字，她连忙接起电话。
“上车。”电话那头传来周正低沉的声音，简洁明了。
“我正在上车。”乔欣然没反应过来，一本正经地应道，“大概十五分钟左右我就能到了，你慢慢来就行。”
“我的意思是，过来，上我的车。”周正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清晰地传了过来。
乔欣然下意识抬头望去，发现校门口路边停着辆黑色奥迪，车窗降着，驾驶座上的人正朝自己这边看过来。
她微微一怔，随即朝那边走去。刚走近车旁，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见周正推开车门下来了。
他穿着一件黑色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利落的手腕。没等乔欣然开口，周正已经绕到副驾驶那边，伸手拉开了车门，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遍。
“上来吧。”男人看着她，嘴角还带着点浅淡的笑意，“总比你骑单车快。”
乔欣然“哦”了一声，低头钻进车里，鼻尖掠过一阵淡淡的雪松味。等她坐定，周正才关了车门，绕回驾驶座。
车子启动后，只听得见引擎低低的运转声和车轮碾过柏油路的轻响。乔欣然捧着水杯，小口抿了几口，眼角余光偷偷扫了周正一眼。
他正专心看着前方的路。
阳光恰好落在了男人的眼角上，将他的睫毛照得有些透亮，偶尔轻轻颤一下。喉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一只手稳稳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搭在变速杆上，随意又自然。
乔欣然不动声色地别开眼。
直到车在一个红灯前停下，周正才缓缓开口：“你现在想起我了吗？”
乔欣然正低头喝水，没防住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嗓子一哽，轻轻咳了两声。
她放下水杯，侧头看他一眼，“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顿了顿，笑着说：“没想到你变化这么大。”
闻言，周正嘴角轻轻地弯了弯，眼底漾开点浅淡的笑意，他没有再继续接话，只是转动方向盘，车子平稳地往前滑了滑。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直到乔欣然再次问道。
“今年夏天，毕业后和朋友一起回来的。”
“夏天？那也才没多久。”
说话间，车子已经拐进宠物医院门口的巷子，稳稳停在了路边。
进去后，前台护士姐姐抬眼看见一起来的两人，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来看小狗？”她先看向乔欣然。
“对，想看看它们情况怎么样。”乔欣然点点头，眼睛已经往后面的病房瞟了瞟。
“那你呢？”护士又转向周正，语气里带点客气的好奇。
“我来取药，顺便也来看……小狗。”周正的声音温和，目光落在旁边的护理公告栏上。
“稍等一下。”护士姐姐朝里间喊了个同事，没一会儿，一个铺着软垫的推车就被推了出来，几只毛茸茸的小狗正趴在上面打盹，听到动静，齐刷刷抬起了小脑袋。
“它们状态都不错，就是还得慢慢养着恢复。”护士笑着解释。
乔欣然已经快步走了过去，蹲下身摸了摸小狗的头。
“真乖。”
她轻声说道，语气里不由自主地透出几分柔软。
身后的周正也缓步跟了过来，目光看着那些摇着尾巴的小家伙，视线却不经意间，总落在一旁的女孩身上。
“等它们好了以后，你打算怎么办？”他开口问道。
“一般我们都送去收养站。”乔欣然指尖蹭过一只小狗的耳朵，眉头微蹙，“不过，现在学校里的流浪动物越来越多，这样一直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对了！”旁边的护士姐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看向乔欣然，语气带着点急切，“你的另一个朋友刚才打电话过来了，说是需要我们给你作证什么的，到底什么情况啊？”
周正闻言，将原本停在别处的视线收了回来，重新落在了乔欣然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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