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露台，礼堂广场的景象引入视线，升空的礼带，奔跑的青年，欢庆的人们，欣欣向荣。
“真好，想必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退休了。”张子涵扶着栏杆，笑。
“退休？”
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话的叶羡安，开口了，他的声音厚重，相较于帝陵的声音，这份声音少了一份温度。
“嗯哼，退休，返回故乡，游山玩水，饮酒作乐，踏遍诸夏系星球，看我们打下的江山。”
张子涵转头，对着叶羡安笑。
“帝君！！！叶将军！！！！”
“快看，帝君和叶将军在那！！！”
“帝君！！！帝君！！！帝君！！！”
“啊啊啊啊啊啊啊！！！！！！！！”
“叶将军！！！叶将军！！！叶将军！！！”
…………
广场人群聚集，向礼堂上的张子涵和叶羡安挥手欢呼，张子涵笑着挥手回应，叶羡安看下方的人，也露出了一个笑容，此时李副官来到了露台，端红酒点心上玻璃桌。
“饮酒作乐，你最喜欢喝的红酒，饭前点心，庆功。”
张子涵打开红酒瓶，坐下，倒上红酒，一人一杯，又拿起桃酥，吃了起来，叶羡安看着眼前的红酒杯，拿过，饮下。
“好喝吗？”张子涵端起红酒杯，豪饮而下。
“甜的，好喝！”叶羡安喝了红酒又吃桃酥：“好吃！”
“今天庆祝，下午到晚上，我们都有时间出去玩，这次我们去哪里玩？”
张子涵靠着座椅，看着叶羡安，叶羡安张口欲答，骤然，他发现自己无法回答，这是个致命题，没有共同走过之人，根本无法回答出令眼前人满意的答案。
相对而望，宁静而不严肃，叶羡安笑了，坐下，张子涵也笑了。
“你觉得，星际帝国如何？”张子涵翘腿斜坐，看着广场上的民众。
“科技落后，一切都在原始状态，也就飞船行驶速度还行，破光速了。”
叶羡安正经端坐下，看着广场，不约而同的，两人都没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阿库别瑞度规引擎，通过压缩前方时空、膨胀后方时空，制造“曲速泡”实现超光速移动，星际帝国的科技是还要加速进步，对等文明的碰撞就要付出如此代价，不知下一次如何。”
张子涵笑道：
“如何称呼？”
“我的臣民呼我为陛下，帝君随意称呼即可。”叶羡安道。
“又是一位皇帝啊！”张子涵笑得意味深长：“不知贵国如何？”
“我不是皇帝，落后的制度不应再现，这只是一个称呼。”
叶羡安道：
“高度发达，机械与人工智能负责建设、打仗、工作等，一个繁荣的国度。”
“重复且无意义的活动是应该交予机械和人工智能，星际帝国在这些方面的运用，是还有待完善。”
张子涵笑着转头：
“好了，不聊这些严肃的事情，师父在你那个世界可还好好活着？师弟和小叔叔过得如何？我们的肉包，师弟弟妹的大宝二宝，还有未能出生的三宝，也是这几个孩子吗？”
叶羡安转头，和张子涵对视，眼神中浅薄的温度消失不见。
“叶老将军与母亲早逝，叶安乐早年亡于帝都，至于叶秋霜，我可没有一个作叛军的小叔叔！”
叶羡安瞳孔变兽瞳，张子涵看着叶羡安的瞳孔，心中一惊，还是面色不改。
“我看你的模样，和及民一样，我还以为两个世界相差无几。”张子涵笑道。
“他和我一样？”叶羡安眼中的异样不加掩饰。
“一样……不是人？”
张子涵抬手，想要抚摸叶羡安的眉眼，眼中爱怜之情，同样不加掩盖。
“他在那，能过得好吗？”
“作帝国的陛下，操纵机械，统御众星，子孙千万无穷尽也！如何不好？！”
叶羡安转过头，避开张子涵的手，凶狠道：
“难道沉浸在这落后的温柔乡，才是好的？！！”
张子涵眉眼一跳，听出了不对劲，瞧见桌上两杯红酒饮尽，她拿过杯子，倒红酒，转移话题：
“很好，很好，我们的叶羡安，永远是最强的！来，喝酒！”
叶羡安拿过红酒杯，细品慢饮，张子涵一口饮下，可因心里想着事情，又喝得太急切，呛着了，扶着桌子咳嗽。
“咳咳咳咳……”张子涵咳得很凶，红酒掺着血迹。
“子涵！”
叶羡安反身性放下杯子，来到张子涵身侧，看见地上酒水掺着血迹，惊恐大喊道：
“太医呢？！太医！！！”
“没事，没事……”
张子涵拍着叶羡安的手背。
“药剂在口袋。”
叶羡安赶忙拿出药剂，扶着张子涵，饮下。
“帝君！”李副官闻动静赶来。
“无碍，出去吧。”张子涵抹去唇角血迹。
李副官退下。
“认识我，看来我还是你的师妹？”张子涵轻捂嘴唇，转眸，看身侧的叶羡安。
“是……你离开的早，只在神庙中，画像上，传说里。”叶羡安收起药瓶。
“我现在也在神庙中，画像上，我还专门派人去推翻这些神庙，结果发现没什么用。”
张子涵去拿叶羡安手中的空药品，叶羡安避开手，不给。
“他就是这样对你的？请人治愈伤疼都做不到！每天玩！这样的无用！”叶羡安语中带怒。
“不是及民无用，是我不愿意。”
张子涵还是拿过了叶羡安手中的药品，收好。
“我是星际帝国的开国帝君，不能任意所为，等我把那百分之三十五送上诸夏号行星，一切结束了，我们归隐，抛去尘间是是非非，再去做这件事，不是更好？！”
“百分之三十五，这个星球没几年存在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子涵，重要之人送走就可以了！你何必在意那些无用之人！！”
叶羡安在强压怒火。
“及民，大量人的存在对人类社会发展很重要，重要的科学家，重要的决策者，重要的将领等等，都来自人群。”
张子涵摇头起身，不再坐着和叶羡安说话，而是站在这名异世界君王的对面。
“如你所说，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你认为，同等环境下，不同领域，推动人类社会发展延续的创造点，是会产生在少数人当中，还是会存在于大量人当中？”
“子涵，不用人没问题，智能自能做好一切，智能也能创新发展。”
叶羡安看着站起来的张子涵，君王和帝君各执一端，就此对立。
“也能创新发展……”
张子涵感觉好笑又恐怖，人工智能的创新发展，真的是推动人的发展的吗？问题在此，张子涵不能直接和这个叶羡安说。
“你那个世界是这样治理的？”
“是，这样还能最大程度维持统治，保证社会稳定，保障人类延续。”叶羡安道。
“这位陛下，你的反对者，可有和你说过，你这样做，和养殖场……”张子涵道。
“说过。”
叶羡安打断张子涵的话：
“人工智能和机械是养殖场，人是其中的被蓄养者，看似让人类得到了安全与安稳，实则，成了案板上的鱼肉，可这就是人类自己选择的啊！不是吗？”
叶羡安向前，抓住张子涵的手腕。
“我们为何要为他们自己做出的选择，付出代价呢？”
“谁和你说的？”张子涵凝眸，望着眼前的兽瞳。
“已亡者，背叛者。”
叶羡安盯着张子涵。
“这样做吧，帝君，这样做。”
“你！！！”
张子涵意识到这名君王话里的意思，甩掉叶羡安的手，一巴掌扇上叶羡安的面颊。
“你怎么做得出的？！！叶羡安！！！！他们可都是你的亲人！！！！！”
“我说了，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叶羡安重复道：“这样做吧。”
“不。”张子涵毫不含糊道。
“这样做！”叶羡安眼神重新冷漠。
“这位陛下，这里是我们创造的帝国。”
帝君和君王起争执，帝君身后，沈怀瑾、褚未等将领已带人赶到，半包围住二人，警惕的看着面前的异空间君王。
“传他回到腐蚀兽星球中央。”张子涵道。
“你们认为这样有用？连我都无法保证自己还能回到我的国度。”
君王的手旋转，高密集圆形炮口出现。
“十年，哪怕更久，就算不可能，我也要去做。”张子涵道。
“他就那么好？！”
君王手中炮口旋转，激光炮弹射出，射向张子涵身后，张子涵后方，空间跳跃装置瞬间启动，直冲帝王，未中，空中出现一个大裂口，裂口之后，洞穴焦黑中泛着墨绿。
“他一直都很好。”
张子涵拉住上前的沈怀瑾，拦下身后的安翊、言奕，拔出光剑，正红的光芒射出，寒气外泄。
“他对我不离不弃，我自当相依相随。”
“那我呢？！”君王得了失心疯。
“你不就是叶羡安吗？”张子涵笑道。
“现在的你，无法击倒我。”君王的情绪缓和了。
“这位陛下，你莫忘了，我也是一位统领。”
红色机甲外壳出现，覆盖手臂，连接光剑，光剑能量更甚，张子涵腾空。
“上一个在我面前称皇作帝，命为陛下之人，现在比我孩子都要大了。”
激光相交，机甲相撞，战斗一触即发，黑红相间，血红遮天，相同的身法，对等的力量，欣赏不加收敛。
“你该是这幅模样。”君王道。
“你不该是这幅模样。” 张子涵道。
“他不和你打斗的吗？他打不过你吗？！”君王道。
“我们比划拳脚，这不是力量的问题。”
张子涵击落君王手上的光剑，猝不及防的，空间旋转，裂空巨鸣，死亡洞穴的另一侧，也出现了一个裂口，巨弹轰向君王。
张子涵眼前的君王被轰飞，张子涵愕然转头，极其相似的黑红机甲，穿过裂口、洞穴，杀向君王。
“你别碰她！！！！！”
熟悉的声音，是她的叶羡安，张子涵笑了，笑的非常开心。
“是叶将军！！！”
“将军回来了！！！”
“叶将军！！！我们来帮您！！！！”
“我们的叶将军！！！！”
…………
褚未等人欢呼，欢迎叶羡安，协助叶羡安攻向君王，把这名异世界的君王推回他的世界。
“五分钟，空间跳跃关闭！”沈怀瑾操作机械，发出提醒，站在张子涵侧前方。
张子涵笑着看着叶羡安，向前一步，想要向前帮忙，感受到什么，低头，捂嘴轻咳。
“围攻，局面一面倒，你不去也没事。”沈怀瑾道。
“嗯。”
张子涵点头，骤然，张子涵感受到有人在看着她，转头，对面空间裂口处，站着一名男子，发皆白，霜华将尽，皎皎面容，不改风华。
男子见张子涵看向他，看清张子涵的面容，愣住了，好半天，男子行了一个礼，手举至胸前，双手相抱，左手在外，右手在内，大拇指平叠，躬身。
一个简单的敬神礼，男子重复了三次，他不会这么郑重恭敬的对她行礼的，哪怕她坐上了统帅之位，哪怕她用盟约束缚了他，显而易见的，另一个时空，世界大不相同。
“叶先生何必多礼。”
简单的唇语，张子涵转头，不再看这名男子，叶羡安和众人将君王推回属于他的时空，叶羡安止步于时空裂洞口，君王回到那个时空的那一刻，男子和君王战争开始了。
“你没死？！！！”君王怒了，双边攻击。
“小叔叔小心！”
叶羡安把机甲内剩余的能量全部轰向君王，又在这侧裂口合上之前，跃回时空。
“叶羡安！”
机甲撤去，叶羡安的身体出现，他躺在地上，喘气，张子涵扑上去。
叶羡安猛的抱住身侧的张子涵，死死抱住，感受张子涵身上的气息。
久别重逢的二人没看见，对面裂空关闭的最后一刻，另一个时空的二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他们，看向她。
“将军，您……你怎么……？”
褚未指着叶羡安的面容，无法言语，张子涵听见褚未的话，推动叶羡安的身体，捧着他的脸，查看。
黑发半白，纹路已现，唯有那凶兽般的眼神，和那魁梧的身躯，告诉人们，将军未老。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天演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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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最后的战场三：两个叶羡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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