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蔓，你来一下。”
被林琪叫谈话是这里工作的风格之一，但这一次张蔓却有种危险的感觉。
女人的直觉总是偏准的。
坐下来的那一刻，眼睛对上的时候，林琪开口的那一瞬间，张蔓的心就沉了下来。
“新来的同事很给力啊，刚来不久一天就回了100封邮件......”
林琪慢慢把嘴抿成一条线。
张蔓觉得她在等自己开口解释。
可她没法解释，因为李英英的手速，她听着就有一种没由来的害怕。
这几日她为此琢磨了许久。
“嗯？”
林琪把面前的茶水往张蔓的方向推了下：“你怎么看？”
“我？我能......怎么看吗？”
她的声音逐渐成了蚊子一般的声响。
“其实我也不是想说什么很严重的事，就是提个醒，毕竟你是老人了，在这里要是回邮件回不过新人，这也很难说过去。当然我也知道，她处理的单子都比较容易，你处理的难一些。可这个在工作表上，大家看的都是数据，不好看。”
张蔓没有办法，只能点头，说自己回去会调整状态。
一走回办公室，看到那人的背影。
张蔓的心立刻不受控制，整个人好像悬空一样，喉咙逐渐变得酸涩。
莫名的熟悉感上来。
很久，很久，都不曾有这样的感受了。
午休的时候，李英英拉着她和陈惠子一起吃饭。
陈惠子全程认真扒饭。
这种被陌生人缠住的感觉，她还不太能适应。
整顿饭下来，她鲜少被李英英问到什么。
倒是张蔓的私生活快被李英英掏光了。
“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张蔓摇头后有一瞬间的迟疑，这突然的表情被李英英抓住。
“诶诶诶，我们以前大学的时候怎么说的？说好了，有对象绝不隐瞒的。”
张蔓抓了下自己的头发，脸上略有纠结：“我......应该是没有的吧。”
“应该？”
李英英回头看了下陈惠子，发现她一直低着头，她回过头去找能给自己答案的人。
“什么叫应该？”
“我，你还不知道吗？暧昧是有的，但是就是没办法......”
“啊。”
不知为何，陈惠子觉得李英英这一声拖长了音的感叹意味深长。
“不说这个了。”
“为什么？”
“以前读书夜谈，聊这个也聊够了，还是说说事业吧。”
“事业？张蔓，你变了。”
张蔓的脸比刚刚严肃了些，但声音还是带着一点点上扬的意思：“变了？”
“是啊，以前的你好像没这种上进的意思在里面。”
张蔓把手从餐盘收回来，侧过脸，看向远处。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思考，但陈惠子坐在她对面，正正好看到她飘忽的眼神。
她在躲避。
张蔓把手放到耳后，那里并没有可以撩动的发丝。
“人嘛，都是会变的。倒是你，你好像一点都没变。”
“怎么说？”
“还是那么漂亮，那么上进。”
“谢谢。”
“英子。”
“蛤？”
“你想过未来的职业方向吗？我是说，你想在这里做什么呢？听说你是以管培生的身份进来的。”
李英英摆手：“诶，现在说这个太早了，我这才哪到哪啊。”
“还没想好？”
张蔓慢慢呼出一口气。
李英英没有立刻回应，她像葡萄一样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张蔓看，嘴角带笑。
静止让陈惠子感觉到了不一般的气息。
“什......什么？”
张蔓迟疑地问出了声。
李英英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我想也很有可能是这样，到时候我就和你一起，我们并肩作战，就和上大学的时候一样。怎么样？你有没有一点点的怀念呢？”
“以前？”
“对啊，就是我们以前一起参加小组合作，一起打比赛。”
李英英忽而笑出声。
她看到陈惠子在一边发愣地看着她，连忙摆着手：“不是，就是想到了以前她的一个好笑的事？”
“什么好笑的事？”张蔓看着她。
“你忘了？你以前一紧张就玩消失，最后一次玩消失还被我们抓了正着，人就躲在厕所里不肯出来。”
回去后，陈惠子看张蔓带了个包去了洗手间，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恰巧碰到孙可可下午查工作，陈惠子提心吊胆。
想了想，她主动开口：“午休后就没看到张蔓，要不要找她？”
“没事，她休年假。”
孙可可走后，陈惠子听到一个小声的嘟哝。
办公室人太少，她听得一清二楚。
“还是老样子嘛。”
李英英说话的时候没有看陈惠子，手指还在不断敲打着，不过速度明显比之前慢了许多。
第二天，张蔓还是没来上班。
陈惠子以为张蔓请了年假，没有多说一句，结果孙可可来的时候直接问她：“张蔓呢？”
“她不是请年假吗？”
“那是昨天？她怎么回事？不来也不用说一声？赶紧找她去。”
留下这句话，孙可可就踩着高跟出去了。
陈惠子拿起手机，没有看到张蔓给自己发的信息。
她把信息发过去，庆幸这次张蔓没有拉黑自己。
—你身体不舒服？
一条信息放着许久，张蔓都没有回复。
她最后只能放下工作出去找她。
在她家门口，她摁了门铃。
门开了，张蔓顶着个黑眼圈出来，看到是陈惠子，她猛然清醒：“你......怎么来了？”
“今天要上班，你不知道？”
“啊！”
惊叫一声后，张蔓顿时如同泄气的皮球，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算了，都算了。”
站在门口互相看了几秒，最后张蔓还是把陈惠子请进家门。
“我这屋子比较小，你别嫌弃。”
陈惠子摇头，眼睛瞬间被墙上挂着的照片吸了去。
“那个是李英英？”
张蔓站起来，小声“嗯”了句。
虽然发型不一样，但神韵和气质看上去和现在大差不差，都是一种很自信的模样。
“这个是你？”
陈惠子指着照片上一个看起来很单纯的女孩子。
张蔓轻点头：“是，看起来和现在没差吧，还是傻傻的。”
“怎么这么说自己？”
陈惠子的语气不自觉带点责备。
她刚说完，心里好似有什么东西沉了下去。
某道不该跨过的界线，被她逾越了。
她忍不住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希望痛感能让自己清醒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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