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话
师妹好像有点猛
“真的假的！？前两条我还有所耳闻，可这最后一条没有听过！”
陈器轻轻压着笑意摇了摇头，“骗你的，第三种方法虽然不是二人心心相印，却也是极难的。”
“这种大事你居然拿来开玩笑！”杨无失松了口气，“那你倒是说说看？”
“解铃还须系铃人，可以找出做这玉环的匠人，让他解开，只是不清楚匠人身份。你这五年游历，所见所闻必然比我多上几番，可有什么头绪？”
杨无失耸耸肩，“我又不是什么神通，什么线索都没有，还不如你我结伴作夫妻来的轻松些，你舍个脸面下嫁给我也不是不行。”
陈器听他言语轻慢，不由得想到昨日那杨王的污言秽语。脸上生得几分怒意，道，“现下你到了扬州，我们就此拜告掌门，自有解决方法，你又何须贪我嘴上便宜！”边说边用眼神剜他，被他这么刺啦啦地一看，杨无失知他心中又气，连忙说道，“是了是了，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走。”
“急什么，吃了早饭再走。”没等杨无失嗳上一声，陈器就拖着他向外走，他踏出门槛，闭上眼睛，只用耳朵去听风声，不一会便定了方向，向数尺之外的草丛中呵了两道掌风，只听灌木哗哗一响，里边两只野兔被掌风掀飞出去。上前几步一看，兔子七窍流血，已然双双毙命。陈器拍拍手，“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收拾了？”
杨无失连连咂嘴，“师妹，若不是咱俩现在锁在一起，我都想亲自和你比划比划。”陈器闻言哂然，“你现在能接上师叔几招了？”
杨无失眨眨眼，“七招啊。”
虽然他从未见过父亲真貌，但据爷爷所说，自己一副好底子就是其父亲遗传而来，而他习武数年也未曾遇到大瓶颈，悟性极强，起初虽不及七八岁习武的弟子，但如今早已超过同龄师兄弟好几番。若是平常弟子，只堪堪接上五招就要讨饶。
陈器道，“等我们实力相当，我自然会主动找你约战。”接着转身将二兔丢在杨无失怀里。
拔毛剔骨去内脏，生火添柴聚热风，这套功夫杨无失自是十分熟练。昨日杨无失早已拿包裹抵了饭钱，连随身带的锅子都没有留下，只能将兔头折断，剖腹摘皮，一兔一棍穿上火架干烤。野兔肉嫩，不一会便烤到焦黄，兔肉腿上油脂肥厚，滴在火焰里嗤嗤而响。他挑拣一番，将好的那串兔肉递到师妹面前，说，“哝。”
陈器接过兔肉言了谢，把着把子转了两圈，终是没有下口，“这是怎么个吃法？”
“你没吃过野兔？”
“只吃过切成小块的。”陈器定定地看着他，眼神真挚，不似作伪。杨无失笑笑，师妹这些年功夫见长，生存常识还是和以往一样。于是耐下心，手把手教他，“我怎么教，你怎么做。你看这一招叫白鹤亮翅，将兔腿反关节一折，就可拆解下来。”手随声动，轻轻一折，那兔腿就被扯了下来。“这一招名初入少林，从脖颈开始拆兔肉，此层肉肥汁美，脱皮入腹，最能充饥。”撕下几块，递给陈器。
陈器听他讲到白鹤亮翅、初入少林时，不由得笑出声，然而侧身不接肉，“你刚刚生火后没洗手，我可不要。”他取下火架上另一只兔子，用了一招“白鹤亮翅”，将卸下的兔腿递在他口边，“别吃脏的，你吃这个。”杨无失正要用手接，却被他拦住，“都说了你手脏，直接借我的手吃吧。”杨无失知道陈器是见自己出了劳力心中过意不去，也不拒绝了，于是就着他的手吃。
陈器每抬一回手就有一股香风吹过，低眼看去，那人的手臂白花花的，很是惹眼。他的手抬起放下，玉连环也左摇右晃，杨无失一时失神，下一口差点要咬在陈器手臂上。好在陈器此时偏头在看别处，并未注意到他奇怪形迹，杨无失暗骂自己，“胡思乱想什么！”
春寒料峭，冰雪虽融，山上仍有冷气。山风吹得人精神几分，二人盖灭火堆，乘着天色明亮，向观澜山行去。杨无失觉得心里爽落，过去一直和老头大眼瞪小眼，今日与同龄人作伴，霎时生出江湖弟子初闯江湖的感觉，不免话多了起来，讲起从前的趣事。
起初天色尚早，陈器耐心尚足，一一听了还能评论一两句。后来杨无失话太碎，久了就叫人头脑发蒙，变成单口相声。春日的天变得极快，不一会残阳瑟瑟，落霞流丹。陈器听他喋喋不休，不由得心下烦躁，卯足了劲踹他一脚，“吵死人了。”
这一招大开大合，除了力大之外，绝无精妙之处。却不想杨无失此时讲得十分投入，把这一踢吃的结结实实，失口大叫一声，径直往坡下面栽。陈器吓了一跳，赶忙钳住他的腰往上捞，待到上岸后，杨无失只感觉自己的腰被拧了个九转轮回。
陈器本想埋怨他几句，见他面色极差，担心道，“哪里摔坏了不成？”
“摔倒是没摔坏，就是你掐着有些疼。”
陈器面色一变，“你让我看看。”杨无失撩开上摆，只见陈器刚刚掐的那块肉紫成一团，“没有大碍，约莫过个几天就好了。”
陈器皱了皱眉，“这可不是没有大碍，方才我不小心动了内力，现在不疏通经络就会痛到穿肠的。”
杨无失张口结舌，“你这修的都是什么邪功！”
陈器撸起袖子，按他坐地。旋即自己也盘腿一坐，两只玉手凉凉地覆在他腰上，道，“是我的错，你把内力往此处聚。”陈器低身探他伤处，乌黑的发顶和雪白的颈子就这么闯入杨无失的眼中，登时心潮澎湃，心如擂鼓。
面前那人感受到了他内力波动，抬起凉手将淤青处推了推，这一次他极是小心，一双手如轻羽一般拂动，杨无失不自觉咽了口唾沫，面上发红，只怪陈器的脸赛女儿家家一般好看。
山风拂过，陈器的头发从肩上滑落下来，他又抬手把乌发向耳后一撩，杨无失只感觉太阳穴突突一跳，脑子忽然空空如也，只剩下了一句词——玉指纤纤，捻唾撩云鬓。
杨无失傻愣愣的坐着，直到陈器喊他，“怎么还不起身？魂被我掐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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