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一点,在一个名为Raven(渡鸦)的酒吧内,舞灯闪烁,酸甜的酒精味在人们的味蕾中细细品味,伴随着的还有那唱片绵长的声音。
而在一个身处角落的卡座里,两个身形修长,双腿肆意交叠在一起的年轻男人,正慵懒的倚靠在上面,手中的酒杯时不时碰撞一番。
灯光下,两人的穿着实在矜贵,但面上却流露出不属于他们这个阶层的忧愁,根本藏都藏不住。
这时,其中一个更为懒散放松的男人对着身旁的他开口道:“逸横,你真不打算去看看?他可是今天下午就回来了。”
卢逸横闻言一顿,随后又是自嘲一笑,手中的酒杯跟着他的幅度一颤,他说道:“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见过,早几百年前就分手了。”
紧接着他大手一甩,又开口道:“白亓,我告诉你啊,我今天是来潇洒的,不是提一些不开心的事情的。”
说完他转头看向白亓,那眼神中看不出些什么,白亓与他对视一眼,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其实自己亦是如此,努力那么长时间还是没有得偿所愿。
对卢逸横来说,在那个人离开的第一天起,他就又恢复了他从前的那无忧无虑,天天浑浑噩噩,流迹于酒吧和各种娱乐场所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潇洒。
可明明几个星期前,卢逸横已经开始减少了在这种场所的活动,重心也转移到了自家的企业上,继承公司上,但是今天他突然把白亓约出来买醉。
“白亓,给我找几个人。”
卢逸横猝不及防的开口,但说的面不改色,只是白亓却有些惊慌失措,“什么意思?陪你玩吗?你刚刚不才把人赶走吗?”
卢逸横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别废话了,赶紧的吧。”
白亓横他一眼,无奈道:“你要男的女的?”
“随便。”
说罢,他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又把面前的几杯烈酒都灌入口中,他的眼神因此变得恍惚,昏暗的氛围里,路都差点看不清。
只见他坚强起身,仔细看身前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见底的酒杯,白亓轻叹一声,伸手搀扶住他的胳膊。
“就你现在这样还找人?你还是把自己弄好再说吧。”
卢逸横被白亓拉着往外走,脚底虚浮,刚才说话逻辑还很清晰的人,现在却脑子不清楚的连自己在干嘛都不知道,只能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他的声音并不小,白亓一边拉扯着他,一边还要去听听他在说些什么,“你嘟囔些什么呢?真是费劲。”
说着白亓将耳朵凑近他,仔细听着,这时只听卢逸横断断续续的说道:“......他根本...不爱我......”
白亓听清楚了,但他也无能为力,他看了看倚在自己肩上的卢逸横,小声说道:“你这病还是让你的宣老师治去吧,你找其他谁都没用,但是就你现在这个出息,说不定人家还是看不上你。”
白亓说的句句扎心,但卢逸横是一点也没听到,早就晕晕乎乎的睡过去了。
卢逸横是卢家独生子,卢冠集团的唯一继承人,和白家小少爷白亓是从小到大的好兄弟。
此时的另一边,光华小区内,一户正在搬东西的人家,动作轻微,蹑手蹑脚的害怕发出一丝响声到时候被投诉。
这时这个正在搬行李箱的男人来到了家门口,就在他刚想迈进家门前,被一道电话铃声所打断。
只见男人手忙脚乱的快速接起电话,脚步往前一迈,进到了家中,他对着电话那头说道:“喂,呈秋,怎么了?”
【呈秋】:“没什么,就是宣哥,你新家搬得怎么样了?用不用我去帮忙?”
宣郁笑着摇了摇头,婉拒道:“不用,我都搬得差不多了,这么晚了,不用过来了。”
【呈秋】:“唉,其实宣哥我还真搞不懂,你怎么刚回来就要搬新家啊?还连夜搬,也不嫌累,一般人家刚回国的不都忙着休息吗?你倒好,从国外支教一年回来了,不好好享受一下咱们京禾市的本土服务,还搬上家了。”
宣郁尴尬一笑,生硬解释道:“这地方距离海大近,这不方便很多吗。”
呈秋轻笑着回答,“是”。
呈秋是宣郁在自己出国前的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结交上的朋友,他们聊得来,兴趣爱好什么的也出奇的一致,在宣郁出国的这一年里,与呈秋一直保持着联系。
【呈秋】:“宣哥,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参观一下你们的海远大学啊?你之前一直跟我说你们学校哪哪都好,但你也没带我去过,我好想去啊。”
宣郁似是想到了之前跟他聊起的学校趣事,一直吊着人家的胃口也不是个事,“行,等我过两天回学校报道后,带你去看看,但是你店里没什么事吧?”
【呈秋】:“我店里有员工,用不着我这个店长,到时候请你喝杯咖啡。”
“好啊。”
......
两人聊了几分钟,最后宣郁以收拾杂物为由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宣郁看着这一客厅的东西心里隐隐堪忧,不知道应该从哪里下手,心里的空虚感越来越重。
这时他缓缓开口,轻声道:“该吃药了......”
今天下午刚刚回国的他,对于现在这么急切搬家的想法和行为,还是有些力不从心,他抿了抿唇,思绪飘到了那个人的身上,已经一年没见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想着,他颤抖着双手,拿出一个药瓶,从里面拿出一粒药吃下,但手指还是没有立刻停下颤抖的迹象,它在发颤,一脸平常的宣郁却早已习惯,他自嘲道,“这都好几年了,一直不见好,还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自从他确诊抑郁症的这三年来,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外,都一直有服用药物的治疗,还会定期去做心理咨询,但现在看来他的病情并没有明显的好转。
“叮-”
宣郁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打开手机查看,是他的母亲对他刚下飞机的那条消息的回复:
【宣郁】:妈,我回来了,刚下飞机。
......
【宣郁母亲】:回来了就去墓园看看你爸,真不知道你是干什么吃的,要不是你没出息又没钱,你爸当初会救不回来吗?
三年前,宣郁的存款并没有很多,家里也是个普通家庭,而他的父亲因重病手术费高达几百万,可前前后后他父亲的疗养费就已经花费了几乎他的全部积蓄,并且医生说救回来的几率极小,那时他的父亲已经岌岌可危了,医生并不建议做这个手术。
回想当时,宣郁就是在那段时间患上的抑郁症,此时只见他怔怔的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手指有力的摩擦着手机边角,眼泪顺着脸颊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
眼泪越流越多......宣郁的胸膛突然开始剧烈起伏,手指控制不住的迅速颤抖,他的情绪骤然爆发......他捂住嘴巴,拼命地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可心里的疼痛挥之不去。
他没想到自己还是会因为他母亲的一些话而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之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他哭了好一会儿,最后稳下情绪,呼吸变得平缓,他哑声道:“明天还是去趟医院吧......”
他收拾完行李和杂物已经到了后半夜,他还有明后天两天的调整时间,到时候就要回到他久违见面的学校了。
此时的他正躺在自己的大床上,仰面朝天,却迟迟没有入睡,一是刚回国心情并没有想象中如释重负,在他回国的前一天,他曾想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应该迎接一个新的开始,可这也仅仅是一个借口,他是不会忘记自己当初是抱着怎么样的一个决绝的心态走的。
二是自己的病情什么时候是个头,怎样才能见好,怎样才能恢复正常。
想着想着,宣郁翻了个身,眼睛在周围一圈看了看,有些陌生,他早就拜托朋友提前找好了房子,一回国就赶紧拎包入住,他这么着急搬家的原因是那个他内心深处不想提及的,他想离那个人远远的,不想再见到他了,最好一面都见不到。
宣郁想到这轻微眨了眨眼,眼神飘忽一瞬,心想道:早就分手了,还想他干吗?他这个大少爷根本不缺人,我真是脑子糊涂。
“宣郁啊宣郁,你今年都32岁了,能不能清醒一点,你跟他根本没有结果,别再犯贱了......”
一夜无眠......
次日清早
宣郁今天起得格外的早,准确的说是昨晚失眠了,虽然他早就习惯了。紧接着他简单洗漱了一会后,便出门了,在路上他买了一束菊花前往了目的地。
到达墓园后,远看他正笔直的站在一个墓碑前,怀里捧着那束花,眼神直直的盯着墓碑上的照片,那是他的父亲,是在三年前就去世的父亲,他已经一年没来过了,昨天母亲的话直到现在还一直在耳边回荡,但那些熟悉的话语他已经听了无数遍了,但是杀伤力对他而言却是毁灭性的。
“对不起啊爸,如果当时我能再多赚点钱,再有能力一些,再承担的多一点,是不是你就不会走了?是我不孝顺了。”
说完,他把手中的花递到墓碑前,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的人,那人洋溢的笑脸刺痛了宣郁的眼睛,他只能不断说着,“对不起...对不起...爸...”
十分钟后,他把脸上流出的泪水擦干净,还好他早上吃了药,不然在这里控制不住自己的话,可就太不雅了。接着他站起身,转头要走,但相随而来的是在远处一个望向他的黑色背影悄然离去,在宣郁看过来之前。
[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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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心里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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