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拉芬蒂只能用尽全部的力气向虫母祈祷,他熟练的背出自己前半生所获得的功勋,为虫母献上家族荣耀和他的所有功绩,盼望着有希望降临,能够拯救他于绝境中。
但是直到身体机能彻底停摆,心室的裂口不再开始自愈,鲜红的血液浸透了身下这片土地,他也没能等来他渴望的救赎。
“咔。”
那颗莹白的蛋在机械臂的帮助下,裂缝终于慢慢扩大,变成一个小小的口子,浓厚到快聚成实体的信息素从缝隙处蔓延开,一旁的助手即使提前注射了镇定剂,戴上了最先进的抑制颈环也险些被虫母诞生溢出的信息素侵入腺体,变成毫无理智,只会一昧拱卫在虫母身侧的虫卫。
一直细嫩的手突兀的从蛋壳内探出,越来越多的信息素开始在实验舱内蔓延开来,厚厚的观察窗口和隔离区可以阻挡任何一种致命的毒素,甚至可以困住一头星际异兽,却唯独无法阻挡这股这股信息素的扩散。
好在因为安比诺斯的失控现场已经没有多余的虫,空气循环装置开始按照设定好的参数喷洒抑制喷雾。
洛德斯顶A级的精神力足以支撑他在这种情况下保持清醒,他敲动光屏,有序不紊的控制实验室内秩序的同时,专业的记录下一个个数据,看起来丝毫不被虫母的信息素所影响。
只有洛德斯他自己知道,其实抑制颈环中的五只抑制药剂在第一道裂缝破开时就被瞬间打空,那个毫无存在感的腺体开始发热,就连呼吸进来的抑制喷雾都是热的,虫族的本能让他开始渴望虫母。
不过几分钟血液中的药物就彻底失效,剩下的时间他完全依靠于自身的意志和顶A级基因等级苦苦支撑。
洛德斯感受了一下手中的默戒,又恢复了几分清醒。
而目前为止,有几个助手已经失去行动能力,无法再继续留在这里。
波德看着那几个助手被抬出隔离室,背后早已濡湿一大片,这就是虫母吗,那也太可怕了……
如果虫母就是这样控制虫族的话,让虫族无法反抗,永远只会盲目的追随虫母的步伐,那么虫族绝对不能再次回到被虫母掌控的时代!
随着那只小小的手的出现,缝隙越来越大,然后是一条纤细的胳膊,也就在这条手臂探出来的时候,蛋壳也到了临界点一般从中裂开,漏出里面完整的虫母的躯体。
刚破壳的虫母身上还带着一层粘稠的浊液,莹白的躯体在实验室的射灯下出现炫目的光泽。
洛德斯是距离虫母最近的虫,所以虫母的躯体撞进他眼中时根本来不及反应。
不知道是不是信息素太过浓郁,还是那具躯体有着让人致幻的能力,他耳边仿佛听见了来自远古虫族的嘶鸣声,眼前浮现了只在记录中出现过的早已经灭绝的原初种。
那时候的虫族还没有在太空中获得那个小小的铁片,还没有进化成如今的模样,每一只原初种都有高达数十米的虫躯,强大到能够直接暴露在太空中存活,节肢上锋利的骨刺随便一挥便将一快陨石切割成碎块。
洛德斯就这样看着那群原初种围绕着一只最高大的纯金色原初种在宇宙中航行。
那只金色的原初种从始至终都将自己的头蜷缩在腹部,四片纯金的虫翅和数十米长的尾鳞将躯体牢牢的包裹起来,远远看去就好像一颗被陨石圈环绕的金色星体。
直到这群原初种选在一个新的星球降落,围绕着那只金色的原初种建立起足够安全的巢穴,那只金色的原初种才终于将自己的腹部打开。
洛德斯看清楚了,那是一颗虫母蛋,与现在实验舱的这颗不一样的是,那颗蛋光洁圆润,乖巧安静的躺在那只金色原初种柔软的腹部。
那是很健康的一颗虫蛋,被那些原初种照顾的很好,即使经历了长时间的太空航行,也依旧在健康的生长。
幻境中的时间过的很快,在那些原初种建造起来的巢穴中,虫母开始破壳。
洛德斯的视角随着那些原初种也聚集在虫母身上,随着缝隙一点点裂开,虫母独有的信息素一点点蔓延开,洛德斯在那些原初种层层严密的防护中,隔着那只金色原初种的翅间,看清楚了虫母的眼睛。
虫母的眼睛是少有的异色,一只是亮白的银色,好像世间所有的颜色都无法在这只瞳孔中驻足;一只是纯粹的黑,深邃到好像任何光线都无法照进那只瞳孔中。
恍惚间,洛德斯好像隔着时光长河,听见了虫母在叫他的名字。
或许是因为刚刚诞生还有些苍白的嘴唇细微的张合,声音弱到几乎听不见。
但他听见了,他的A级基因等级不仅让他听清了虫母在叫他的名字,还让他看清楚了虫母身上未收回去的柔软透明的虫翅,小小的,带着很明显的发育不良的症状……
那些原初种还是没有照顾好他吗?
为什么还是会发育不良呢……
于是,幻境破灭,洛德斯醒了。
他像是被剥掉筋骨一样毫无体面的瘫在墙边,火焰般的长发仿佛被包裹上一层灰烬般暗淡,胡乱的散在他的脸上。
“洛德斯首席!”
周围全是嘈杂的声音,他的助手在叫他的名字,有虫往他脖子上猛扎了一针。
药效几乎瞬间生效,洛德斯瞬间分清幻觉和现实,恢复清醒的第一时间,他也终于看清了虫母的脸。
那么一张苍白瘦弱的脸,还没他的手大,身上刚破壳时留下的母液已经被清理干净,就这样安静的躺在实验室的孵化床上。
好像是要确定他的安危,就算被无数器械控制在实验床上,只能强撑起脑袋一个劲的往他的方向看,嘴里还轻轻呼唤着他的名字。
沙莱恩充满稚气的脸满是担忧和难过的表情。
他在破壳时就失去了一个孩子,这对于一个新生的虫母,更是一个肩负着沉重责任的虫母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打击。
沙莱恩试图用精神力去感知洛德斯的状态,但是始终无法成功,他的孩子始终抗拒他,直到他彻底没了力气。
要是这个孩子再在他的面前出事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初生的虫母不太能说长难句,对孩子身体的担忧更是让他急的舌头都快要抽筋,于是只能一声声的重复呼喊洛德斯的名字。
“…洛德斯…洛德斯……”
快点回应我吧,请让我知道你现在很健康。
今天之前,洛德斯从没有觉得自己的名字从一只虫嘴里说出来几乎能让他的心脏停摆,血液逆流。
他马上又听到了熟悉的手环警报声,几乎下意识的怀疑,实验室的抑制剂失效了。
有助手过来扶他,洛德斯放弃助手的帮助,哪怕身体内仍带着被信息素刺激后带来的虚弱,也依旧自己从地上站起来。
就像是被水妖蛊惑一样,径直走到虫母面前。
其他助手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他,有些虫甚至目光交汇,只要洛德斯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就会立刻上报。
但是洛德斯只是走动虫母面前,站在还有几步远的位置。
“洛德斯.怀蒙,向您问安…殿下。”
依赖于他前半生规训而得的本能,脸上的笑容依旧疏离得体,没有出现一丝痴迷的神情,同时也抑制住了想去亲吻虫母指尖的**。
藏在背后的手将戒指攥在手心,尖锐的突起带来迟钝的痛感。
有虫发出了轻松的呼气声,警报解除。
洛德斯一句简单的问候就让沙莱恩原本难过的情绪消失不见,只是脸上担忧的表情始终在他的脸上。
洛德斯没有继续靠近他,这让沙莱恩有些沮丧,看来孩子对他的抗拒比他想的还要深,就连吸入他破壳时的信息素也不愿意接触他。
不过没关系,改变这一切就是他诞生的职责,他会好好努力的!
沙莱恩想要触碰洛德斯,但对方始终停在他几步远的距离纹丝不动。
于是新生的虫母很果断的改变战术,他的孩子不愿意接触他,那就慢慢来。
“沙莱恩,我的名字叫沙莱恩。”
药效开始在血管内循环,腺体终于不再烫到好像要烧起来,洛德斯的理智回笼,于是语气又变成了之前矜贵傲慢的调子。
“好的沙莱恩,您刚刚破壳,现在请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洛德斯面上还是那副得体的微笑,他控制自己并没有向虫母投入过多的目光,转过身又恢复了那副冰冷傲慢的表情,扫了一眼那几个助手,看着他们低头躲避自己的目光,又收回视线专心的看着光屏上的报告。
助手收集的数据还是太过于粗糙,根洛德斯对比了一下自己身体的变化,按理来说虫母的初始数据不可能这么低,比起破壳时溢出的信息素数值简直是断崖式的下跌。
洛德斯又将默戒戴回原来的位置,指腹擦过突起的戒面。
有些事,果然还是不应该放由其他虫去做。
“我们的首席研究员看来是对有些数据保留怀疑态度。”
刚刚给洛德斯注射抑制剂的就是兰因,按道理他并不应该出现在这,但是有些意外总归是无法避免。
洛德斯随口应付,“对任何事物保持怀疑态度才是科研的精神所在。”
兰因调笑的语气并没有让洛德斯产生额外的情绪,与其说他并不在乎兰因的调侃,不如说,他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对外界产生反应。
虫母信息素的影响还是太深,他能感觉到血液仍旧在躁动,他必须尽快做完他手里的事然后去处理一下,这里现在有兰因看着,暂时不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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