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不是那些手不沾血的高等虫,亲父为了束缚他给他戴上默戒,试图用这种方式规训他的野性,这才把他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但并不代表以前那些血腥黑暗的过往被彻底遗忘,他身上的爪牙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被剔除过。
现在不过是被稍微刺激一下,就迫不及待的跑出来对着面前的敌人亮出武器,以往管用的默戒也彻底成了一个代表怀蒙家族未来家主的普通装饰品。
“你应该恐惧,安比诺斯,”安比诺斯看着洛德斯突然像一个低等虫一样放狠话:“即使解开基因锁,你也永远解不开禁锢在脖子上的锁链,它们隐藏在你的血管里,死了也会跟着你。”
洛德斯说的是那个死在两百年前的S级基因拥有者,但是安比诺斯却想起来幻境中那个在星海中寻找虫崽的金色原初种。
监禁的时间总是漫长又无聊,好在安比诺斯早已经习惯。
只要不给他上那个要命的颈环,对他来说哪里都一样并没有什么分别。
但直到安比诺斯离开禁闭室,也没有虫清楚为什么首席研究员会因为基因暴动昏死在贝蓝军长的禁闭室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基因暴动会让首席研究员的头上开个口子。
明明首席的手环里抑制剂很充足,就连镇定剂都没有用过的痕迹,比起首席研究员的惨状,暴动的反而像是贝蓝军长。
亲卫队在训练场集合站好,看着安比诺斯手臂上的双层手环,不敢想也不敢说,好难猜啊到底是谁的基因暴动了。
安比诺斯将外套随意搭在肩头,手里的教鞭甩的啪啪响。
或许正是因为他基因等级无限达到S级,是供养虫母的最佳虫选,所以从虫母破壳的那天起虫蜜的分泌就没停过。
分泌虫蜜所消耗的生命力而造成的虚弱在他身上仿佛不存在,直到把卫队里每一只虫都练到像犬系族群那样把舌头吐出来,安比诺斯的心情才稍微舒畅一点。
隔壁的看到后:那些虫好像都有点死了喔。
把沾了汗水和血液的衣服丢给路边一个士兵,安比诺斯才回到他自己的休息室,刚打算冲个澡去参加会议就收到了副官的信息。
副官:【军长您今天还有一次体检,洛德斯首席刚才把时间提到了15分钟后,现在已经在实验室等您了,他让您不要让他等太久,但是您马上有个会,要不要让洛德斯首席先回去?】
副官的提醒让安比诺斯的表情又瞬间阴郁,虫母才破壳不久,首席研究员亲自给他做体检?
安比诺斯:【不许把时间安排告诉他,就让他在那等着。】
时间这么充裕的话那就等着吧。
副官:【……】
副官:【还有,理事长让我通知您这次不要再对洛德斯研究员动手了,您如今的处境真的很危险。】
未读未回。
副官:【……】
洛德斯知道安比诺斯不会准时,但是没想到居然真的让他在这等了两个小时。
“洛德斯,”沙莱恩的声音比刚破壳时没变多少,还是那样轻轻的,稍不注意就被其他大点的动静掩盖了。
洛德斯说带他来看那个因为他的原因快要基因重组的安比诺斯军长,就算之前经过实验变得虚弱的沙莱恩也很认真的完成今天的检查,对沙莱恩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如果安比诺斯会因为他进行基因重组的话,那么肯定就不会抗拒他,那他终于会有一个不会拒绝他的孩子!
现在他就好像是在一座空荡荡的山谷里,努力的在这里种满大树,那么安比诺斯就是那颗树种,只要有了第一棵树,那么很快就会有更多的树!
沙莱恩沉浸于幻想中浩瀚的森林,因为实验苍白消瘦的脸上充满难言的兴奋。
即使现在已经长到普通虫崽八岁大的样子,但身体数据比起破壳时没好多少,孵化时的超负荷生长,破壳后的实验,似乎把这位幼小的虫母定格成了如今一副病弱的形象。
脸总是白的,四肢的温度很低,也只有心脏和腺体的位置能温度维持极限温值,在实验室内总是没有精神,破壳时水润的双眸也被蒙上一层薄薄的灰雾。
布满灰雾的异色双眸此时专注的看着实验室外的走廊,好像在担心自己不随时盯着目标就会从外面溜走一样。
“洛德斯…他今天真的会来吗?”
长久没有看到那个孩子,茂盛的森林又开始慢慢变得枯黄,失去生机。
幼小的沙莱恩表情变得犹豫,他不禁怀疑,是不是安比诺斯不愿意见他,但是洛德斯说过对方快要因为他的原因进行基因重组了……
再一次在对方副官那里得到敷衍的回答,洛德斯内心恨不得把安比诺斯千刀万剐,对着沙莱恩却又是温和内敛的表情。
他半提眼帘将虫母抱上实验床,小小的一个,那么多营养液在虫母身体里仿佛只是走了个过场,完全没有被吸收一样,就连破壳时的针眼都还留在手臂上。
洛德斯一只手在虫母的黑发上揉了一下,手上是最新型号,针对虫母进行特改的抑制环,语气妥帖:“请殿下放心,贝蓝军长并不是言而无信的虫,或者,您想不想喝点饮料,有几个您还没尝过的新口味。”
沙莱恩并不想喝饮料,那些工业兑出来的饮品对他的身体毫无益处,但是作为母亲贴心的没有拆穿洛德斯的窘迫,这位军长故意迟到了两个小时,让一个孩子在母亲面前丢尽了脸面。
他不应该过度干涉孩子间的关系,适当的竞争关系有利于虫族发展,但是他见到安比诺斯还是会稍微提醒一下。
即使是新森林的第一颗种子,但是他不会包庇他的,沙莱恩又想到安比诺斯,心情有点轻飘飘的,他可是肩负着拯救整个虫族的职责,但是他也不会偏向某一个孩子的!
他有看过那些记忆,要端水,要平等对待每一个!
每一任虫母都会提到这些问题,看起来对待孩子不够公平是一件会让他变的苦恼的事情,所以他一定会做好。
而且洛德斯对他很好,会很温柔的和他说话……
沙莱恩异色的双眸仿佛暂时脱去那层灰色的雾,变得亮晶晶的,他微微低下头,那么作为母亲也可以适当给洛德斯一点奖励。
“谢谢洛德斯。”
沙莱恩语调总是轻轻的,无论怎么听都带着点撒娇的味道,洛德斯每次都会不由地怀疑是否其他虫母也这样说话,明明虫族所有刚破壳的幼崽都不会这样说话,因为这代表着示弱,会被其他同类连骨头一同啃食干净。
“那殿下等我回来,这期间千万不要摘下叮咚好吗?”
“嗯好的。”
沙莱恩目送着将洛德斯送出去,又继续盯着走廊外面。
安比诺斯是在沙莱恩盯着走廊时从另一个入口闯进来的。
沙莱恩很少见其他的陌生虫,所以当他回过身撞进一双鎏金般的瞳孔中时,第一个反应吓到了,然后从实验床上跳下来,局促的看着对方,完全忘记说准备了半天的发言稿。
脑海里只剩下了种子…金色的种子…
他身上还穿着蓝色的实验服,这种衣背后仅靠几根束带绑在一起,所以安比诺斯第一眼看到的是那根完整的,清晰的颈椎,从颈部开始凸起,蜿蜒而下。
仅仅盖着一层薄薄的皮,能直接当生物教材使用。
安比诺斯看着那身实验服时脖子上的经脉开始躁动,像面对那些异兽一样血液上涌。
宽松的领口仿佛成了禁锢他的颈环,那根成熟不久的器官又开始慢慢发热,安比诺斯用力咬了一口那根试图挤出齿间的口器,直到尝到自己的血,那根多余的器官才缩回去。
沙莱恩身上的信息素早已经淡不可闻,如果不是那双充满辨识度的异色双瞳,安比诺斯根本不会把他跟虫母联系到一起。
比起虫母,他更像是卧床已久的重病患者。
“嗤。”
突兀的一声嗤笑,瞬间让沙莱恩原本慌张的心情愈加飘忽不定。
“虫母…就这样?”
轻慢的话语让原本就局促的沙莱恩愣了好一会,随后眼眶就肉眼可见的变红。
他也不想的,但是没有虫喂他,他在破壳后还没进过食呢。
“不,不是的…”
声音突然堵了一块热石那样变得嘶哑,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洛德斯不是说安比努斯已经快要基因重组了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他?
他明明很厉害的!
沙莱恩从未被虫群安抚过,独自消化那些情绪对沙莱恩来说是个很大的难题,很小的难过都能把他淹没。
明明就是安比诺斯的问题,在他破壳后不来找他,快要基因重组了,也不来找他。
这些话被那块热热的石头堵在喉咙里出不来,于是沙莱恩感觉眼睛也开始变得热热的。
基因里携带的记忆告诉他要平等看待每一个孩子,但是现在怎么都选不出一句话来应付现在这个局面。
一个破壳不久,孱弱的,没有进过食的虫母要怎么面对孩子出的难题?
沙莱恩从破壳后就待在实验室,那些虫会在每次抽血前叫他殿下,会故意用轻和又僵硬的语气跟他说话,然后问一些重复的问题。
但第一次有虫这么过分的跟沙莱恩说话,轻视,傲慢,沙莱恩感觉自己在对方眼中还没有叮咚高。
小小的虫母即使声音嘶哑,但仍旧坚持不懈的反驳对方的话,这次没有磕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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