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会议,戳戳躺他身后沙发上的林秋。
被他吵醒的林秋有点起床气,声也不出单把脸转过来,告诉他他在听。
“不气吗?”
“…气什么?”
忘记了吗…
按常理,他觉得应该承认错误、道歉、补偿,但他不敢赌了。
不想林秋再难受一遍,也不想林秋在18岁的年纪就死去。
“没事。有不舒服吗?”
“好热。”
家里明明开了空调,林秋还只穿了件背心。
一摸额头,入手滚烫。
他说怎么躺他身后这么久一声不吭,以往再怎么样也会有游戏声音。
林秋不会用他的杯子,他站起来却被林秋勾住小指。
“要抱。”
居然…主动撒娇…
他心都快化了,还是拉开手。
“泡完药,马上来。”
等烧水的空档,林秋摇摇晃晃走过来,笔直撞上厨房玻璃门。
小猫捂着脑门蹲下,抬起头,水水的眸子雾蒙蒙看他。
他受不了了,蹲下身,林秋轻车熟路爬到他背上,侧脸紧紧挨着他斜方肌,滚烫的呼吸喷得他一抖。
赶紧煮药,吹凉,递到林秋嘴边,林秋嫌不好闻,他把气味吹走,林秋嫌不好看,他说不可貌相,林秋终于肯喝一口,又嫌不好喝。
的确,这不是普通的感冒药,是中医药剂,对胃几乎没有刺激,他特意找人拿的药方。
小猫苦得五官皱巴巴,吐着舌头呼气,任凭他喂水喂糖,就是不肯多喝一口。
“乖,乖,再喝一口就不喝了。”
“骗子,不信你。”
心里一咯噔。
“每次都这么说,每次都要全喝完。”
长出一口气,他是第一次给林秋喂药,林秋说的不是他。
“我和他不一样,信我。”
小猫半信半疑,抿抿碗沿,见他真的放下碗,高兴得差点从他背上滑下去。
“不骗你,以后都不骗你。”
“拉钩。”
抵住滚烫的额头,小指相牵,盖章。
很快到了晚上,他翻出好久没用的大蒲扇,控制着速度,给窝在阳台躺椅的小猫扇风。
看网上说总待空调房感冒难得好,在外面反而容易一些。
他们楼层低,外面有蚊子,他点蚊香的间隙林秋小腿上被咬了好几个大包。
蚊子都只咬林秋。
一边抹牙膏一边想,太受欢迎也不是个好事。
明天就该出发去海城了,海城没蚊子,还是避暑胜地。
可能会水土不服…
林秋难得出一次远门,得好好准备。
海城是度假岛,玩的地方多,他得安排好时间陪着林秋。
还得藏好林秋。
大合作伙伴都需要背调,他调查洽谈业务的员工没发现问题,但之后真正签合同的负责人,陆宋,是个施虐狂。
专挑年纪小,长得漂亮的小男生。
他犹豫过要不不带林秋去了,但林秋一个人在家一个半月,吃饭上估计又会随便对付几口。他在身边,起码能吃得好点。
上流社会谁没几个怪癖,以林秋的能力早能去管理层,姜河思让林秋在大学的分店一直当店长,可能也是出于这个考虑。
小猫不知道他这么多顾虑忧思,清醒了些哼哼唧唧要抱。
“抱着热。”
“不热,抱。”
真抱上了,哼哼唧唧说热。
无可奈何放下去,没几秒钟重复一遍。
这样弄几遍小猫累了,蜷起身体抱着他手臂,呼吸平稳。
树叶舞动,藏进夜幕犹如鬼影,月光穿过阳台上摆的多肉和绿萝,淡淡地涂抹在林秋身上,在这炎炎夏夜,像是结了霜。
冬天出生的人,冷冰冰。
没关系,他乐意一直捧在手心。
去机场时林秋还低烧,好在他买的商务舱,林秋倒进床铺继续补觉,先前嚷嚷要吃免费饭吃个饱,现在睡得天昏地暗。
真是小孩子脾性。
到海城了,林秋恢复了精神,乐此不疲穿梭各个温泉场,上午一个下午一个,一进去没两小时不肯出来,他真担心林秋泡得流鼻血。
他的担心每次都应验。
林秋等他拿棉团还能开玩笑:
“还差眼睛和耳朵,我就七窍流血了。”
“别乱说。”
“沈老师,谈合作难吗?”
他让林秋低头,清理剩的鼻血。
“一般,都到面对面谈了,基本不会有反悔的。小秋,我已经不是老师了。”
“习惯了。要不叫你沈总?”
“那还是老师吧。”
林秋蹭他手心,他看不见林秋的神情。
“感觉你好忙,要是我能帮上忙就好了。”
“那你帮我挑挑附近的饭。”
“好。”
到了和陆宋面谈的日子。
叮嘱林秋忍住今天一天不要去泡温泉,不要给别人开门,有事给他打电话,林秋给他的领带调松紧,每句都答应。
“听进去了没有?”
“听进去了听进去了,快去吧沈总。”
陆宋的山庄建在深山里,他一去一回估计得一整天。
“尽量别出门。”
“知道啦,沈老师,你好啰嗦。”
林秋不耐烦了,推着他往外走。
“照顾好自己。”
“是是是。”
面谈过程意外地顺利,陆宋意外地好说话,他多要了点分红陆宋也给,签字时爽快无比,堪称他这么多次面谈最快成功的一次。
只是最后送他离开时,那笑给人的感觉诡异,他走出十几米,依然觉得后背不寒而栗。
到了半山腰,熟悉的人影踩着台阶急匆匆往他这边跑。
半秋怎么在这?
“沈寂,呼,你他妈的,小秋被那畜生抓了!”
一语犹如雷击。
“现在你,你进不去了,我,我告诉你从哪翻墙。”
拉起半秋一块上山。
他说呢,从他进门到签字,太顺了,顺得不可思议。
“系统在帮忙拖时间,快!”
“系统在你那里?”
“什么叫系统在我这里,系统自己要跟着我。”
跟着半秋的指引爬上山坡,助跑,跳跃,扒住凸起的砖块,翻进围墙。
“在哪个房间我不知道…”
半秋左手扶着耳朵悄声说着什么,回头看他的眼神掺杂祈求。
“系统,说不清楚吗,你不是系统吗?沈乐,快一点,小秋在哭,痛,特别痛。”
半秋声音里也有哭腔。
他在走廊狂奔,外侧的布帘波浪一般起起伏伏,木地板不堪重负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推开能看到的所有门,有泡澡的,有喝酒的,有寻欢作乐的,就是没有林秋。
“这边,这边。”
少年在尽头朝他招手,身上披着林秋的外套。
“这个楼梯,下去2层,右拐,一直走,我听到警笛的声音了,我去带他们过来。”
他连道谢都没来得及,一跃跳下两层,面前木门厚重,他想也没想就往上撞,肩膀快要脱臼,木门毫发无损。
“系统!”
门的另一边“咔哒”一声。
“沈乐,律庭来了,你快去。”
手臂的疼还没消停,他一脚踹开门,直奔庭院最深处。
空气中有烧焦的味道。
拉开最后一道门,看清眼前景象,直直跪下。
“啊,我已经玩完了,多谢款待。”
陆宋意犹未尽舔舔嘴唇,朝他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右脸两道深深牙印。
“性子挺烈的啊,你怎么驯服的?”
陆宋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秋垂着脑袋,双手反吊,鼻尖血液一滴一滴,梗着脖子,踮着的脚战栗不断。
一把托起腰肢,另一只手去解缠在腰部绳子。活结,摸到绳头一扯,就开了。
把林秋翻过来,脸上全是通红的指印,左右耳流出两道细细的血迹。
“不怕了,不怕了,我来了。”
口水拉出丝,几个字讲得他满头大汗,贴着林秋流血的耳朵出气。
林秋后背大面积烙印烫伤,一阵阵发热,吹得凉透了的的风衣给林秋穿上,手臂架着脖子,林秋却哽咽不断,依旧悬着脖子不肯放松。
他后知后觉,脖子上的项圈碰到皮肤就会放电。
搭扣上了锁解不开。
“忍一下。”
托住后脑勺,伸长了手够到床上的小刀,一刀划断皮革,白嫩的脖颈烧出一圈血痂。
林秋终于能放松,喘得要岔气,所有力气都用在呼吸上,随着他的触碰抽泣,他靠着林秋耳朵说话,希望还能听见,还能认出是他。
解开蒙眼布,他出门时不耐烦也亮亮地看他的眼睛,神采全无,一片灰败,空洞地朝向天花板。
“看我,看我。”
林秋不理他,盯着天花板细细密密发颤。
三角形的吊顶,三个角上装着三个监控,挑衅地闪着红光。
膝盖抵住林秋后背,上半身弯下去挡住林秋的视线,鼻尖相抵,手指一下一下刮着下巴。
每次这样,林秋就笑,可是这招不管用了。
琥珀色虹膜微动,颤抖平息,好一会有了焦点,林秋抬起小臂,他帮忙搭上他的脖子,林秋咬着牙拎起自己,电得焦褐的皮肤展开,露出粉色的缝隙,干燥开裂的嘴唇贴在他嘴角。
突如其来的吻打得他头眼昏花,林秋手缓慢下移,用干净的地方给他擦眼泪。
“我帮…上你的…忙了吧..”
呼气粗重,呛出几口血沫,脸上的手掌慢慢放下,搭在他大腿上。
他脑袋里的齿轮坏掉了,越是运转,越是卡住,怀里的人好像冲他弯了弯嘴角,转着头将自己的脸贴着他手掌。
你别贴我的手…
另一只手不由自主,包住露在外面通红的脸颊,皮肤之下的热度直往他手心钻。
唇角蜿蜒的血迹,腹部破开的大洞,脚踝可怖的肿块。
和上辈子的末尾一模一样。
他轻轻晃着,肩膀骨头在皮肉之下滑动,他不想管,林秋也像上一次一样,乖巧得由他摆弄,就是不肯理他。
金色光芒蔓延,律庭的丝线包裹伤口,给他指路的男孩带着医生跑进来,他不想放手。
律庭在,比医生在更安心。
遍体鳞伤的小猫一动不动,衣服湿答答黏身上,胸口起伏微弱。
男孩识趣地带着医生退出门。
听半秋说,很痛。
你们是共享痛感的吗…
擦干净脸上的血块。
有些好笑,这回只差眼睛,就是七窍流血了。
小猫好受了点,哼哼唧唧要抱。
真抱了,哼哼唧唧说热。
破涕为笑,把差不多完全被丝线包裹住的小猫搂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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