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忘”,陆少川认命的叹了口气,“我只是想找个话题和你说话”。
七年的时间对她的影响很大,那个对着他有说不完话的女孩现在有孩子,有事业,有朋友,不再像以前那样重心只围着他一个人转,陆少川欣慰的同时,心中不可避免的有点酸和涩。
夏酉星歪头浅笑,弯弯的眉眼透彻又明亮,“那你就直说我想和你聊天嘛”。
陆少川耳朵可疑的抖了两下,从包里掏出一本书,“要不你还是看书吧”。
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像十七八的毛头小子一样费尽心机的找话题吸引女孩的注意力,他想想就耳朵滚烫。虽然他是真的很想知道,她离开那天到底是什么心情,但他更不想她的注意力落在别的人身上。
“你不会在害羞吧?”,夏酉星一副发现了新大陆的表情,凑到他眼前连声感慨,“天哪,陆少川竟然在害羞!”。
高中参加篮球比赛,啦啦啦队的小姐姐把口红蹭他脸上,脸色都不变一下的人,竟然在害羞。
陆少川把她要往自己脸上戳的手握在手心里,“我又不是石头刻的雕像,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有什么好奇怪的?坐好别乱动,小心待会颠簸”。
“哦”,夏酉星单手撑在扶手上,依然两眼灼灼的看着他,“可是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害羞呀”,她学着他的样子摆出一脸平静的样子,“你总是这样,就这样,嘴角的弧度跟那尺子比出来的一样”。
“我,我装的”,他亲昵的碰碰她的额头,无奈又宠溺的说,“你呀,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嘛”。
夏酉星压下疯狂上扬的嘴角,“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放心,我绝对不往外说的,呵呵呵”,说着她又捂着嘴笑了起来。
陆少川摸摸滚烫的耳朵,把绿色封面的书给她翻开,“看书吧”。
夏酉星觉得这书有点眼熟,往前翻了两页,上面还有她上次看时做的记录,“这本书怎么在你这儿?”,她和妍姐都要把家里翻遍了都没有找到的书,竟然就这么出现了!
陆少川摸摸耳朵说,“我一直也挺想看看这本书的,那天在楼下看到就拿上去翻了翻,忙起来忘记告诉你了”。
“哦”,夏酉星点点头靠回椅背上,陆少川刚松了口气,她的脸就又冲了过来,“你别装”。
“我没装”,陆少川解释,“一本书而已,有什么好装的”,夏酉星继续盯着他,编,你继续编,西班牙原文的《百年孤独》你看的懂吗,你就翻?”。
“叮”的一声,广播提示飞机已进入巡航阶段。陆少川解开安全带,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好吧,我只是想了解你更多一点”。
他不知道她这七年具体都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她的喜欢是否还和以前一样,他想知道她的想法,想了解她的看法,想迫不及待的参与到她人生的每一个瞬间。
那天孟冰妍喝醉他在沙发上看到这本放在铃兰夜灯下的书,随手翻开,里面是她熟悉的字迹。
从前,都是她看他看过的书,在他的标注旁再做标注,如今也轮到他来看她看过的书了。
只是后来小溪的出现给他的冲击力太多,原本规划好的人生要彻底推到重新计划,一直耽误到前两天他才把这本书看完。
“你”,夏酉星迟疑的问,“你是在对我好奇吗?”。
好奇,是爱情的起源。她记得她看的某本书里这样说过。
“是”,陆少川痛快承认。
“可是”,夏酉星有点难过的说,“我现在对你一点都不好奇了”,她会惊讶于他和记忆中不同的样子,但是对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不同的样子,却并没有兴趣了解。
这不是爱情该有的样子。
陆少川沉默的摸着她的头发,好一会儿后才开口,“你能接受别的男人像我这样出现在你的生活中,做小溪的爸爸,和你日夜相处吗?”
夏酉星摇头,在小溪三岁多的时候,陆氏差不多已经走出了低谷期,势头正猛的陆氏继承人被不知道多少名流千金盯着,各种绯闻小道消息满天飞,就算夏酉星不刻意去搜他的消息,依然能从各种渠道看到。她尝试过去接触其他的异性,但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将他们融入自己的生活。
茜茜说,她是没有遇到真正的爱情。但夏酉星觉得不是,她只是觉得这些人都比不上陆少川,这世界上再不会有比陆少川更好的人,也不会有比他对她和小溪更好的人。
她觉得自己有点卑鄙,有点自私,还有一点点的无耻。
在她迷茫的眼神里,陆少川捧着她的脸轻轻吻了一下,“不,宝贝,这不是卑鄙自私无耻,这是人性里趋利避害的本能,做出对自己人生有利的选择,是人的潜意识里的第一反应,这种反应并没有错”。
“你对我不好奇,首先是因为你对我有足够的了解,其次是你太害怕了”。
她看似幸福的人生,其实每一个创伤都深可见骨。
幼年父母去世,寄人篱下受尽折磨。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之后的青春期又被喜欢的人不留余地拒绝,一个人到异国他乡读书。她太害怕被抛弃了,只敢奢求血缘的牵绊不会再将她抛弃,而不敢再去接触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密关系。
"害怕?",夏酉星抓紧他的衬衫,是这样吗?
陆少川把她抱的更紧,“如果你今年没有回来,最晚到后年初友森上市,你应该就会在英国看到我”。
“嗯?”,夏酉星湿漉漉的眼睛抬起来,“友森上市?英国?“。
“我也是要面子的,得闯出点名堂才有脸出现在你跟前呀”。
他以前一直觉得,只要他像家里证明了他的能力足够掌管陆氏,他就有能力掌控自己的人生。可事实向他证明,权利纷争往往和能力没有一点关系。他的父亲认可他的能力并忌惮他的能力,他费尽心思用尽各种办法想要掌控他的人生,丑态百出。
计划A失败,他离开陆氏,创办了友森,启动计划B。
“我妈”,他对她说,“她非常介意我当初用你的成年基金,如果我两手空空光杆司令一个去找你,她又要误会我是要去骗你钱了”。
“你没骗我!”,夏酉星激动的支起脑袋,“那是我愿意给你花的”。
“看吧”,陆少川笑着把她拉进怀里,“你不好奇我,你只是很在意我”。
“嗯???”。
夏酉星迟钝的脑子终于反应过来了,“你又给我下套!”。
“不,宝贝,这叫帮你看清你的心意”。
“哼!”,夏酉星没好气的捏他脸,“人与人之间的交流要真诚,好吗?你别总套路我!”。
“这不是你说对我没有好奇吗?”,他冲她挑眉,“现在有了吧?”。
现在何止是有好奇心,她咬他一口的心都有了。
“你当初在飞机上,是不是想着永远都不再回来了?”。
“嗯”。
“除了这个之外呢?”
在他的柔声引导下,夏酉星一点点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当时觉得我们下次再见会在很多很多年以后,你应该已经娶了门当户对的太太,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而我,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会在某次采风的时候,像我妈妈遇到爸爸一样,遇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然后我们可能会在君君阿姨的生日上碰到,寒暄两句,将伴侣介绍给对方,你的孩子会叫我姑姑,我的孩子叫你舅舅”。
“呵”,陆少川忍不住笑了,“还真被你猜中了开头和结尾”。
夏酉星不好意思捂脸,她当时其实很难过的,他那句“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生活”,日夜不停的在她脑子里播放,一想到自己真的要一个人去英国读书,她就忍不住的想咒他孤独终老。但她最终忍住了,他们之间如果只能有一个人幸福的话,她希望是他。
陆少川则表示,如果他们之间只能有一个人幸福的话,那只能是她。娶了门当户对的太太的他不可能幸福,只能将他父母的悲剧再复刻一遍罢了。
“怎么会?”,夏酉星不赞同,“和你一起生活怎么可能会不幸福?“,他这样责任感极强的人,不管娶谁,都会尽力给她幸福的。
“哎”,陆少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对我人品的信任还真是出乎意料的高啊”。
“对啊”,夏酉星也承认这一点,“在爱情之外我一直都很信任你”。
陆少川扶额苦笑,“宝贝,以后请多给爱情点信任好吗?”
夏酉星不好意思绕手指,“这个,又,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她嗔怪的瞪他一眼,“这个只能怪你自己”。
“嗯~“,陆少川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痛快认下罪名,“是怪我”,他看着她认真的说,“谢谢你愿意给我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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