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过五十里,鹞子飞了回来,落在慕容璇肩头,叽叽咕咕叫了几声。
慕容璇朝慕容轩吼道:“阿父,前方十里竹林处有情况。”
慕容轩让队伍停了下来,羊奕守着慕容璇,慕容轩则带了六耳和小队人马前去查看。
风吹过竹林,数片竹叶飘落,叶上一丝血色。
竹林中有打斗的痕迹,二十余人身死,确实是影卫,只是他们死状凄惨,犹如饿鬼索魂。
慕容轩仔细检查了众人,慎行不在其中,这一批影卫的水平慕容轩心中有数,虽然比不上玄龙卫,但绝对不是泛泛之辈,即便是他自己,应付这二十余人也是十分棘手:“竟只有一人逃脱!”
慕容轩不知道是应该庆幸羊诚身边还有一个影卫,还是应该担心羊诚身边只有一个影卫。对手很强,这一次用得还是阵法,这阵法他没有见过。但从数人身上的伤来看,这阵法比之修罗阵,威力只大不小。
无论如何,看来这回追击的方向是对的。慕容轩握了握拳头:“你们几个留下收敛尸体,其他人,归队!”
大队继续出发,天下起了雨,越下越大,道路变得越来越泥泞,但是没有人松开缰绳,没有马停下脚步。
慕容轩把慕容璇捞到自己马上,用斗篷裹住。
鹞子落在枣红马上,把脑袋藏到翅膀下。
大灰呜了一声,蹿进一旁的树林子里。
“报,前方五里有一家客栈,有车马投宿!”
这是赶上了?慕容轩沉声问:“多少人马?”
“五十来人!”
此时天色昏暗,人困马乏,慕容轩下令:“就地安营,生火造饭!羊奕,点上二十人,跟我去投宿!六耳,你守在此地。”
“是!”
……
羊诚是被颠醒的,马车速度很快,道路又难走,颠簸地十分厉害。外面雨下得很大,雨水劈劈啪啪打在马车上。
羊诚有些想吐,刚一有这个念头,就有东西上到了喉咙口,赶紧开窗吐了起来。羊诚把前头吃的东西吐了个七七八八。嘴巴里一股子苦涩的味道,快要入冬了,雨水打在脸上,刺骨的冷。
他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人倒是清醒了不少。
最近总是昏昏沉沉的,脑袋有些重。现在车子颠得他吐了一阵,雨水一激,反倒感觉好受了许多。
黄昏了,下雨,光线不足,羊诚看不太清楚,听声音,羊诚觉得马车只余两辆,跟着的人马似乎也少了一半。
这个希千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几个小毛贼都对付不了吗?搞得跟逃亡似的。羊诚擦了擦嘴巴,找水喝,心中难安,想着:难道又遇上一股新的叛军?长安郡真有这么乱的吗?看来这次回去得想办法好好治一治了。毕竟天子脚下还是应该安生一些的。哎,新国新立,千头万绪。这会儿阿羯他们定然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了。不知道派出去的影卫有没有把消息带回去。
希千听到羊诚的动静,驱马到马车旁:“家主身体不适?”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又下这么大雨,入夜之前要投宿,羊诚不好叫他们停下来,只道:“没事,好些了!”
羊诚推开窗子看到雨中的希千,雨太大,斗篷挡不住迎面而来的雨,他一脸的雨水,衣服也都湿答答的,手握着缰绳不住地往下滴水,虽然不想跟他同处车内,但还是心软了:“雨太大了,万吉不如上车吧!”
这话落到希千耳中,犹如天籁之音,心中一点酥麻的感觉慢慢散到全身,四肢百骸十分舒坦:“多谢家主,不用了。我若进车,车上也定然无一处干燥的地方。我们错过了宿头,要连夜赶路了,再有半日路程我们就安全了。车马颠簸,辛苦家主再忍一忍。我这里有一些梅子,家主若是觉得难受,可含一颗。”
希千把一个油纸包递给羊诚,羊诚接过,甩了甩上面的水。
他说得倒也不无道理,羊诚也不知道怎么了,再遇希千本来是十分欢喜的,若在以往,可秉烛夜谈,可此番心中竟然不太愿意跟他同车。大约是跟慕容轩待在一起久了,矫情了。又或者是不喜欢希千如今看他的眼神,总觉得十分不自在,于是,羊诚道:“雨夜路滑,你小心些!”
羊诚关上窗子,希千策马向前。
本来昏睡着,这番颠簸倒也没什么。
如今清醒,这样颠簸倒是折腾人,羊诚觉得五脏六腑仿佛移了位,没一处妥帖,十分难受。
羊诚暗叹,果然,这些年被养得娇贵了些,这点苦都吃不得了。
说起来这个希千也真是的,他做事向来喜欢自作主张,这一番乱跑,怕是把长安城内的人都着急坏了。
身体不济,这两日都在昏睡。影卫没有回应,慎行伤重,等到了驿站,得想办法联系一下阎罗门的人赶紧回长安才是。如此一来,希千也不至于这般奔逃。希千原来就是立下战功之后死里逃生,如今回来本该在汉赵朝廷出将入相,如果这番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希百不知要如何伤心。
不知道慕容轩此刻在做什么?
是在气急败坏地派人四处找自己?
还是被安之等一班朝臣摁着批阅奏折?
……
驿站之内。
羊奕:“禀国主,一干人等都已拿下,找到了慎行,受了伤,看着伤不重,不过昏迷不醒!”
慕容轩凑近看了慎行一眼,眼神越看越凌厉:“迷药!”
慎行自小跟着他的,这点伤根本奈何不了他,这样昏迷不醒,这是被灌了迷药。
看来,一诺也定然是被迷晕了,要不然,一路过来总该留下点线索。
希千居然敢对他用迷药!
一诺不会武功,虽然不常生病,但慕容轩总觉得他的身体弱了一些。按慕容轩的意思,最好每天都有,不管谁在上谁在下。可一诺那精瘦的身体,他多多少少总要顾及,就怕伤着他,所以,也是忍得辛苦。这一年,他好不容易把一诺的身体调理的壮了一些,日子过得十分和谐。
希千居然敢对他用迷药,简直找死!
等等,迷药!
那希千不会是……
想到此处,冷若冰霜的慕容轩顿时怒火中烧,劈了驿站的一张桌子:“把人给我看好了!”
按慕容轩此刻的心境,真想把这些人一刀结果了事,可想到一诺,他只将众人羁押。倒并不是想着少些杀戮,而是想着日后可以告知一诺真相,不被希千蒙蔽。他现在可以肯定,被迷得晕晕乎乎的一诺,一定还把希千当好人。
这很危险,这太危险了,得赶紧找到他!
找到了得赶紧调养他的身体,慕容轩吩咐:“影子,你去把秦太医接来!他在邺城待得太久了,想来也是思乡的很。”
“是!可是,殿下,接来之后送去哪里?”影卫心里没底。
慕容轩:“自然是送来寡人身边,要不然,寡人干嘛要派你去,而不是让亲卫去!”
影卫这下心里有数了,国主目前行踪不定,亲卫把秦太医接来之后,不太找得到他,但影卫不同,凭着与主人之间的特殊联系,可以找到守护的人。
“是,属下这就去!此去月余,陛下保重!”
“快去,啰嗦什么!”
影卫随之无声离开。
慕容轩再看了一眼慎行,对羊奕道:“慎行带走,这点伤死不了!等他醒了,问问清楚情况!出发!”
命令由驿站传出,在后方休整的六耳策马追来问:“国主,要不要让公主留在此地休整?她毕竟年纪小。”
慕容轩略想了一下点头:“给她留三百人!”
然小小年纪的慕容璇打马上前,道:“不必,我与阿父一起走!”
关系到阿爹安稳,即便夜路难行,她也不怕。
这些年,别人不了解燕国局势,羊莘姑姑可没有瞒着她,二兄从建康城中送来的消息,她都能看的。若当年她和弟弟没有被送到滁州,现如今被布衣军掳走的郡王郡主里面就有她和弟弟。
阿父说阿爹是被羊家人希千带走的,可在她看来,这掳人的作风,倒十分像布衣军这几年的作为。
想着那些生不如死的远房堂表姊妹兄弟们,慕容璇十分担心阿爹的处境,自然是不敢耽搁半分,赶路这点苦算什么。她又不是娇养的郡主,这几年跟着姑姑日日去爬山,哪里还吃不得这点苦了。
“好孩子!”慕容轩把慕容璇搂在怀中,用披风一裹,同骑策马而行:“你阿爹没有白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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