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和初二听了信儿,感觉失了主心骨,精气神都没了,赶紧跑来向来院子里。
向来看着这一屋子识得愁滋味的少年,把那一页纸仔细收好,安慰道:“不必着急,家主不过出去几日。”
阿八突然哭了起来,抽泣道:“家主不会不要我们了吧?”
“怎么会,我们现在有这么大家财呢?如今铺子日进斗金。光是那鸭脖子就卖了八千多个大钱,更别说其他,过几个月卖酱鸭,我好期待啊!当初买鸭苗才花了五百个大钱,不知道这些鸭子最终能赚进多少呢?” 小六两眼泛着光,叮叮当当的铜钱在闪亮。
“那又怎样?我娘当年就是这样走了,不告而别,再也没有回来。我爹也是很能干的,我们家以前也是不愁吃穿的!” 别看初八年纪小,他可都还记得呢。
“那怎么能一样,你娘是红杏出墙,没有良心,才会撇下你跟着别的野男人跑了。家主怎会如此?家主的心多好,怎么会撇下我们不管?” 家主不回来了,初二不敢想这事情的后果,像是要说服自己,也像是要别人给与肯定,以此获得力量。
“可是,我们跟家主没有关系啊!”初八童言无忌,道破真谛。
是啊,家主跟他们没有关系。他们九个人虽然死皮赖脸姓了羊,可实际上跟家主没有半点关系。只是萍水相逢,家主收了他们而已。
是啊,家主跟我们没有关系。向来也知道,但家主不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是有雄心壮志的:“不必瞎担心,家主会回来的。他出去找钦之了。钦之是我孙子,比初二还小一岁,家主大概是得了消息,出去找了。一个个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别到时候家主回来时,乱成一团。初二,小六,你们俩看顾好前院。七七,你管好账房。阿九你帮着王家娘子看顾好后院。若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来找我。 ”
几人听向夫子如此说,便不再说什么,只留下初八小声的抽泣。
初二,小六,七七和阿九围了一圈,四个脑袋顶在一个嘀嘀咕咕一琢磨,然后四人朝向夫子行了礼,就把初八拉走了。
“你们干嘛拉我!” 初八被他们一阵拉扯之下,不哭了。
小六最快,道:“把你送给家主当儿子!”
“你们疯了吧!” 初八惶恐地看着阿兄阿姐们:“家主怎么会要我这样来历不明的人当儿子。你们不好好读书,瞎折腾什么啊?”
七七有条不紊地把事情说明白:“你最小,给家主当儿子,外人说不得什么。至于家主同不同意,那是家主的事情。你就说你自己同意不同意吧!”
初八抹了一把脸:“若是能有个爹,谁要当没爹娘的孩子。”
初二道:“好,那就这么说了,以后你要好好表现,争取让家主认了你这个儿子。”
阿九有点憋屈,可惜年长了些,总不能让外人说家主闲话:“这样一来,家主在这个家就有亲人了,初八,你要加油啊!”
“你们……你们太坏了!” 初八又开始哭了,嚎啕大哭。
而被人抱走的羊诚还不知道,他快要有个儿子了。
“到了!” 慕容轩飞过城门,才将羊诚放在大街之上。
这座城与启山城十分不同,如此半夜时分,街上还有人来往,远处还有人声喧闹。
往前走了一条街,看到街边竟还有卖米果的小吃摊。
这居然是一座有夜生活的城,羊诚一直以为,这个时代的夜晚就跟启山城似的,晚上看会儿书就是睡觉时间。
“这里是……”
慕容轩道: “暮阑城!”
“城如其名,倒是个好名字!这是出了兖州地界了。”这二愣子还真能日行千里。
慕容轩点头,解释道:“暮是傍晚,阑是深夜。暮阑二字都是夜晚之意。这是一座夜城,人们白日睡觉,晚上才出来。”
“白日睡觉,夜晚出门,这是鬼城吧?”羊诚看那灯火阑珊处,一片灯红酒绿,是那温柔乡英雄冢:“我们去哪儿?”
慕容轩往羊诚看的方向一指:“就是哪儿!”
“我不去!”他受不了那味道,而且这是承诺过不会沾染的东西之一。
“不是去哪柳暗花明之处,随我来就是!” 慕容轩看羊诚那紧张的样子,抿嘴一笑,但心下佩服,这么洁身自爱的世家子弟还真是少见啊。
绕过那一片柳暗花明,有一座灯火辉煌的高楼,二楼高悬着一块牌匾,牌匾两侧有两盏灯笼,这灯笼的颜色与其他的不同,是白色的,灯笼上无字。
灯笼的光照亮牌匾上的三个字:忘返阁。
慕容轩打量了一番,不错:“就是这里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忘返阁,一进门就见其内陈设十分奢华。
羊诚进入这个时代以来,这么奢华的地方还是第一次见。底楼有一个极大的厅,厅堂正中有楼梯可以去往二楼,楼上楼下都是“买定离手”和银钱挥洒的声音。
入目所见,每个人都在赌,每个赌的人都聚精会神,目不转睛地瞪着那即将到来的结果。尽管两人都是面容出挑的,但是除了门口迎客的小厮和二楼的某一处,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俩。
羊诚心里暗骂慕容轩,这种地方他也不想来。
慕容轩仿佛早就见过市面一般,一副十分享受这氛围的模样,附耳问羊诚:“会什么?”
羊诚不期然他会靠这么近,还在他耳边如女子般吐气如兰,不由地一愣,退开一步,掏了掏耳朵,道:“什么都不会!”
“挺好!那你就只管数银子,这个你在行!”慕容轩随意在一张赌桌前坐下,豪气万千地说道:“全给我押大!小爷带你们赚银子!”
前一句是对羊诚说的,羊诚翻了他一个白眼。后一句是对其他同桌的众赌徒说的,众赌徒翻了他一个白眼。
羊诚十分拆台地问:“你带银子了吗?”
慕容轩出门从来不带银子,很自然地说道:“不都在你那里!”
就知道这家伙带他来是因为他口袋里的银子。羊诚取出钱袋,拿出几粒碎银子,放在那个大字上。
“这哪里够!都押上。”慕容轩说着就把羊诚的钱袋拿走了,林林种种都倒了出来。
这顾头不顾腚的二愣子,赌场十赌九输,万一身无分文,他明日不吃饭可有力气日行千里?
但赌坊规矩,买定离手。事到如今,羊诚也只能由着他去了。
庄家摇着骰子,慕容轩的手指一直在轻轻地敲着桌子,轻一下,重一下,没有停,大约是习惯手势。
“开!”
“四五六,大!”
慕容轩朝羊诚眨了一下眼:“你真是我的财神爷,你就站我身边不用动,待会儿记得收银子就是。继续押大!”
“开!”
“三五六!大!”
“开!”
“一一一,豹子!大! 一赔百!”
……
不过半个时辰,慕容轩身前的银子堆了一座小山,大概已过万两。
慕容轩还想继续玩,有人却不想他继续玩下去了,两位黑衣小厮走到两人身边,道:“两位公子楼上请!我们阁主想见见二位。”
羊诚看这两人,身材魁梧,一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这可不是万圣节画出来的,另一人的左手少一根小指。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这两人是练家子,大概还不弱。赌坊的钱那是那么好赚的,赚了也得有命花不是。这二愣子带他捅得什么马蜂窝?
慕容轩十分依依不舍地站起身,道:“阿诺,把银子装了!”
羊诚都懒得翻他白眼了,当他跟他一样力大无穷吗?哪里拿得动这么多银子?羊诚慢条斯理地把自己的钱袋装满,然后道:“没有袋子装了!”
慕容轩朝着那位带刀疤的小厮一笑,拿了一锭银子放在他手上:“哦,那就要劳烦这位小哥了,麻烦找只麻袋装上,我们一会儿再来取。现在,我们先去见阁主。”
慕容轩对另一位小厮道:“烦请前头带路。”
两人被带到二楼一个单独的雅室,仅有一张赌桌。赌桌旁坐北朝南坐了一个人,此人断了一臂,一只手自斟自饮。
小厮回禀道:“阁主,人带到了。”
那阁主道:“坐!”
慕容轩半分不客气,坐在那人对面,手指轻轻敲着桌子。羊诚自帮他拿着钱袋开始,就很自觉地扮演慕容轩的小厮,本身从衣着看也是高下立见,都不用假扮,只需默默立在一旁就是。
“小兄弟今天晚上手气不错!”阁主瞧着慕容轩的手指,问:“你既到了这里,再来一局如何?一局定输赢。”
“如此看来,阁主就是这忘返阁内最厉害的庄家。来啊,怎么不来!我赶了这么远的路,不就是为了赌个尽兴。能赌缝对手,也是人生乐事。”慕容轩应的很豪爽,气势上半点不弱于那阁主。
阁主问:“小兄弟想怎么赌?还玩骰子?”
慕容轩应:“可以,就骰子。”
阁主命人取出两副骰子,将其中一副放到慕容轩面前:“小兄弟在楼下一直买大,看来这运气都在大上,我若与你赌大,倒是亏了些。不知小兄弟可否愿意接受挑战,赌个小呢?”
慕容轩想都没想,直接应下:“客随主便,听阁主的!”
羊诚听着着急,这个二愣子,人家明显给他下套呢,他就这么着急往里钻。
两人各自摇骰子,骰盅翻飞,落桌为定,阁主道:“我是庄家,我先开。”
只见那三颗/骰/子都叠在一起,最顶上一颗是个一。羊诚对这种东西没有涉略,没有想到竟还能这么玩?
三颗/骰/子还能掷出比一还小的点数吗?这要怎么破?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