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系统。”
林温年尝试了一下在脑海里呼唤游戏系统，冰冷的机械音似乎比平时延迟了一瞬，但好在，它还在。
【我在】
听到这个声音，林温年莫名地安心了不少。
“这是我第一次进副本。你们就没有什么……新手教学吗？”
【没有】
系统的机械音从未如此冰冷，但现在她所处的环境显然容不得她做过多思考。
周围的建筑被铺天盖地的枝条吞噬，身后的“索命异种”也依然在穷追不舍。
林温年欲哭无泪——
所以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玩家到底该怎么打这个BOSS啊？
靠不上系统，林温年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
很显然，她现在还在游戏里，而且还意外进入了一个“副本”当中，而身后追着她的那个有可能就是这个“副本”里的BOSS。
所以她到底是怎么进来的？现在又该怎么出去？
脑海里闪过她从进入游戏后的每一个细节，包括林温年在“现实”中的教室里惊醒的时刻。
可“游戏”世界和“现实”世界只有一个是真实的，那么看来她之前的推断没有错，她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应该是一个根据她的记忆塑造出来的意识空间，类似于“梦境”一样的存在。
画面中的各种细节此刻在脑海中被无限放大，林温年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但这片空间仿佛没有尽头。
而且——她根本感觉不到疲惫的感觉。
这是梦！
林温年的脚步一顿，她猛地回过头，附着着腥黏液体的尖利枝条几乎就要扎进她的眉心。
然而下一刻，林温年竟然直接徒手握住了迎面刺来的物体，然后用尽全部力气将它甩了出去。
“啪——”
怪物的“手臂”被狠狠甩了出去，但这还没完，它无数舞动着的“四肢”就像是饥渴了已久的猛兽，肆意扭曲着身体想要将眼前已被包围的猎物吞噬殆尽。
“既然是梦，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隔着数米的距离，林温年的目光精准地落到了怪物的那一双“眼睛”上。
她的心脏砰砰直跳，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现实里直面这种怪物。
“唰——”
那怪物似乎感觉到了挑衅的意味，浑身的枝条更加疯狂地扭动了起来，数十只“手臂”瞬间窜了出去，趁着夜色从四面八方突袭而来。
林温年立刻反转方向朝着怪物躯体所在的位置狂奔而去。
无数在空中和地面上扭动的枝条也在同一时间瞄准了猎物，齐齐向林温年刺过来。
“嘶——”
林温年的大脑中不断闪现着各种画面——
一根无比粗壮的枝条从身后奇袭而来，刺穿了她的右肩！
下一秒，林温年下意识往左边闪身，几乎与刚刚大脑中的那根“凶器”擦肩而过。
她似乎总能预料到危险，难道这就是那个信息栏上名为“命运”的天赋异能？
来不及多想，林温年不得不专注于眼前的战斗。
虽然是“梦”，但经历过的疼痛却是实实在在的，而且谁也不知道她在这一次的梦里被再次杀死之后会发生什么。
总之，林温年的预感不太好。
凭借着预知危险的天赋，林温年一路狂奔着接近目的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梦里的原因，她的身体素质似乎格外好，速度比她想象的更快。
“吼——”
越接近，林温年越能闻到那股腥臭无比的气味。
怪物那巨大又修长的躯干上流淌着浓稠的墨绿色粘液，上面还翻滚着棕色的泥浆。它的下肢和手臂处缠绕着密密麻麻的枝条，间隙处似乎挂着零星的暗红色血肉组织。
有点恶心，甚至比林温年以前看过的恐怖片还要具有视觉冲击。
但比起活下去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
林温年心里一横，眼睛一闭，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前一跃。
既然是在梦里，那么作为这个意识空间的塑造者之一，她的身体里也蕴藏着无限的潜力。
林温年紧握着右拳向前冲去，此刻，她的这一只手仿佛拥有超出人体极限的巨大力量。
耳边的破空声和胸膛中的心跳声占据了她全部感官，这是她拼尽全力的一击。
林温年只能赌自己会赢。
然而，拳头打入在怪物身上的时候却什么感觉也没有，林温年向前踉跄了一下，周围的场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散，刚刚的那铺天盖地的庞然大物似乎只是一个幻觉。
从高空的极速下坠感让她猛地睁开了眼睛，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林温年就跌到了另一个空间中。
“呃……”
揉了揉因撞击而差点错位了的胳膊，林温年小心翼翼地看向四周——
周围是一片陌生又熟悉的景象，不远处的地面上布满着梦里的怪物的枝条，但从这里望过去，却看不见这些枝条的尽头。
“嘿！林温年！”
从背后忽然传出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林温年立刻警觉地转过头，却在这里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沙沙？”
林温年上下打量了一遍眼前的人，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
“嗯，是我。”
沙沙点点头，模样看上去比之前更狼狈，但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你也在这？难道……”
“嗯……应该是污染又扩散了吧。我们真倒霉，到了安全区也还是被卷进副本了。”
沙沙的声音不经意地低了下去，“看来我也要变成怪物了。”
“你也进入‘梦’空间了吗？”
“梦空间？我好像是做了一个梦，我在那里看到妈妈了。但我知道，那不可能是真的。我的妈妈已经变成怪物了，她不可能再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
“那你看到其他人了吗？”
沙沙的手往上指了指，林温年跟着抬起头，整个人却瞬间僵在了原地。
这里没有天空，有的只是一片纵横交错的枯枝。
枝条间梗七竖八地插着人类的身体，有的甚至已经面目全非。
如果仔细看的话，有些枝条上还有血肉组织的残留痕迹，而被鲜血染红过的地方，似乎比别的地方更加娇嫩、活跃了。
林温年不敢再往下细想了。
那句话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这不是游戏，是现实】
所以，这也就代表着，那些人是真的死了，而如果她刚刚没能打破那个梦空间逃出来的话，不久后的林温年很可能也会变成那些枝条的“养料”之一。
“我们现在得想办法出去。”
林温年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她还记得之前在那本书里看到的内容——一些异种在诞生或者进阶时还有可能产生时空扭曲，形成“异空间”，这些异空间一般会有大量异种聚集、规则混乱、凶险异常，只有杀掉创造异空间的异种才能消除。
她们必须杀掉造成这次污染的那只异种！
“我们能出去吗？可是……”
沙沙脸上的表情皱成一团，她看起来有些苦恼，似乎从来没想过要出去这件事。
“当然。”
作为第一次进入副本的新手“玩家”，林温年回答地斩钉截铁。
她还不想死。
她现在的线索不多，而唯一比较有指向性的线索就是她之前在梦里和大脑闪过的画面里看到的那个浑身流淌着墨绿色粘液、有着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的怪物。
它可能就是这个副本里的污染源。
虽然不能确定，但林温年现在打算死马当活马医。
“你愿意跟我走吗？”
林温年打算顺着枝条延伸方向往里走，但她不会强迫沙沙和她一起去。
“当然，我们应该是朋友吧？”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沙沙稚嫩的脸上划过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林温年闻言笑着点点头，“你是我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
“真的？”
“真的。”
这似乎是林温年第一次在她的脸上看到这样雀跃的表情，仿佛直到此刻，沙沙才真正显露了一些像是她这个年纪的天真烂漫。
但笑声与此刻她们所在的场景显得格外违和，尤其是，这里到处都是潜伏着的未知危险，她们甚至有可能随时死在这里。
向前走的每一步都显得格外艰难，越接近异种所在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腥臭味就越明显。
地上布满着扭曲的枝条和不明物体，林温年一边拉着沙沙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一边不断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光线在不断变暗，周围安静地只能听到她们踩在枯枝上留下的声音。
“咚咚——咚咚——咚咚——”
在进入这里之前，林温年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但在此刻，她不得不冷静勇敢起来，为自己搏出一个生机。
把它当做一场真的游戏就好，她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BOSS，然后通关游戏。
林温年不断对自己这样说着。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林温年赶紧拉着沙沙在不远处找到一个蔽体，暂时躲了起来观察情况。
视觉和听觉仿佛在此刻被拉长，林温年集中注意力极目远眺，耳边也很快传来一段对话声——
“队长，来不及了！污染扩散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那些受困人员很可能已经全部遇难。”
“……先找到造成污染的那只异种。现在最快的办法就是消灭污染源！”
“这个副本的污染程度还在不断提高，异种类型、等级均未知。抹杀难度大，而且，队长……这差事明明就是他们故意甩给我们的。”
“废话就不用说了。赶紧找污染源！”
“……是。”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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