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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李贤穿过来的时候,李忠已经被从太子的位子是拉下来,贬往房州了,俩人没见过面,所以对他来说,李忠就是个名字,和任何一个在历史书上看到的人一样。但是孝悌谨信的封建社会好少年李弘就不同了,他是真的把李忠当做兄长来看待,并不因为两人尊卑异位而有变化,得知李忠被废为庶人迁往黔州,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求情,为李忠求情。

好在李弘还没有天真到直接就去找帝后的程度,而是先和李贤还有老师们商量。

李贤一听立刻表示反对,李忠的罪名之一是“数占凶吉”。现代人听了也许会觉得可笑,不过就是算了几卦嘛,有什么大不了的,高级如塔罗牌水晶球玩不了,扑克牌也能起一卦,但放在一千多年的唐朝,这事就可大可小了。平民老百姓卜个凶吉,问问家中丢失财物走失人口,一般不算犯忌讳也没人举报,但是达官显宦、皇亲国戚就得注意点。

陈阿娇为什么被废?“惑于巫祝”。卫子夫、刘据为什么自杀?巫蛊之乱。李治和李隆基两人的结发妻子,唐朝前后两任王皇后,都是因为厌胜被废。看到了吗?

李忠你说你只是找人算算卦,预测一下未来的运势,但从李治和武皇后的角度来看,你已经是皇子是王爷,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崇地位了,还要做法,请神灵帮忙占凶吉,你是想干什么?是不是不甘心做一人之下?而且即使你只是找人占卜,你也必定要和术士僧道这样的专业人士人接触,然后呢?会不会在他们的鼓动下望望气,厌厌胜?

基本上一沾上占卜、望气、厌胜,就没好的。所以说封建迷信要不得啊!!而且武皇后对李忠一没打二没杀,对他这个亲生儿子也不过如此了,还想怎么样呢。

以上是李贤投反对票的理由,除了亲儿子那一句。

李弘的反应除了震惊还是震惊,怎么也接受不了和他关系最好的弟弟,竟然如此没有手足情同胞爱。“那是我们的大哥啊!”

“之前住黔州的那位,不也是阿耶的大哥嘛。”李贤嗫嚅道。

李弘颓然坐倒。

不得不说郭瑜是个靠谱的人,沉吟半晌缓缓道:“梁王虽废亦是圣人之子,但他也是废后养子啊。”

李弘瞠目结舌。

什么叫做响鼓不用重锤,说得就是李弘,不亏是当太子的人啊,一点就透。你一个现任太子去替前任太子说话算怎么回事?更别说这位前太子还是你娘情敌的儿子,你一求情不要紧,会不会让你娘觉得你心太软,以后铁定斗不过小动作不断的前太子,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干脆手起刀落为你把这个后患除了算了。

有一种说法,说李弘和武皇后的矛盾,就是因为他为萧淑妃的女儿求情引起的,难道那会儿他身边就没有一个这样的明白人?就算没有,他就不记得郭瑜今天的话?

这些都是李贤一个升斗小民的想法。其实人家郭瑜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郭瑜的意思是说,从来政治斗争的原则就是要么不动,打就打死,打翻在地都不行还得踩上一只脚,叫对手永世不得翻身。

李弘为什么能当太子,那是因为他是嫡长子,他娘是母仪天下皇后,但李治可是有废后前科的哦,如果现在对李忠手软,朝臣会怎么想?后宫会怎么想?会不会有人因此蠢蠢欲动?所以跟国本稳固比起来,区区一个李忠受点委屈怎么了!?

这番话的深层含意李贤不明白,但是李弘听懂了。

单纯的李弘第一次体会到亲情在权力面前的无力,情绪十分的低落。郭瑜见他这样,想他一时半会估计接受不了,没关系,时间长了自然就想通了,对于一个太子来说,只要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别犯错,心里怎么想并不重要。

咳嗽一声,郭瑜拿起手边的书准备正式上课,李弘最近在学习《左传》,这本书是春秋末年鲁国的左丘明为《春秋》做的一本注解,所以又称《春秋左氏传》、《春秋内传》。

今天正好讲到楚国世子芈商臣弑君的故事,李弘刚刚被亲情不敌权力刺激的神经,受到进一步挑战,忍不住痛苦地掩卷道:“圣贤书理应记录垂范后世的忠臣明君,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这种以臣弑君的事孤实在不忍听闻。”

郭瑜对着书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忪,读书这么多年居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他很快就道:“孔子做《春秋》就是为了褒贬善恶,正因为他的记录,后世才能对芈商臣的恶行进行鞭挞,才能令其遗臭万年。”

李弘坐在书案前难过地支着头,道:“这样罪大恶极的事,孤说不出口,也不想听。师傅换本书讲吧。”

郭瑜见他神色怏怏,不敢他一次把他刺激的太厉害,于是换了一本绝对安全的书《礼记》。下了课,郭瑜的工作还没完,不是对李弘进行心理疏导,而是进行了一番操作,随后朝中就盛传太子仁德的美名了。

面对情绪低落的李弘,李贤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默默地陪李弘回到东宫,又默默地陪他坐着。坐到后来,反而是李弘过意不去了,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知道你心里也难受。放心,我没事的。”

李贤心里是难受,那是因为兔死狐悲,由李忠的现状想到他日后的结局。他也的确是希望李弘好好的,但那更多的是希望李弘能做他和武皇后之间的一张挡箭牌吧。迎着李弘干净纯正的目光,李贤第一次觉得这世界上或许真的有把别人幸福至于自己利益之上的人。

“亲疏有别,你我一母同胞,一块长大。大哥……说实话,我都不记得见过他,两相选择,我自然是向着你。”李贤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

“嗯,我知道。”李弘笑了笑,“大哥在的时候你还太小了,别说你,连我就不太记得他了。我只是怕以后兄弟们都要生分了。”

李弘更怕的是日后父子母子之间会不会也为了权力而你死我活,就像芈商臣和楚成王,就像前朝文帝和炀帝。

“不论如何,我总与五哥一条心!”李贤信誓旦旦地保证。

李弘毫无笑意地扯了扯嘴角,“我知道,我知道。要是光阴永远能停在这一刻,不,要是光阴能永远停在昨天该多好。”

昨天他还是一个以为只要把头埋在父母怀里就什么危险都不会有的孩子,今天就突然明白了人世间没有绝对的安全,甚至他最大的危机有可能来自最亲近的家人。人的成长往往就在一瞬间完成的。

重重的心理压力下,李弘终于不堪重负地病倒了。

李弘一病不要紧,把李贤给吓坏了。这年头医疗技术这么落后,一个感冒都有可能要了人命,虽然知道历史上的李弘大概活了二十多岁,结婚以后才死的,可问题是李贤都换自己做了,谁知道李弘这边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房子也顾不上看了,每天除了上课就去看李弘。李弘病得昏头涨脑的,见他来了,有气无力地摇手:“你别过来,免得过了病气。”

“哪儿有那么厉害,再说我壮实着呢。”李贤走上前仔细端详了一下他哥的脸色,伸手在额头上试试温度,道:“气色比昨天看着好了,也没有昨天那样让热了。”又转头问旁边伺候的宦官:“太子吃过药了?”

“是,刚吃过。”

李贤上辈子也不是学中医的,唯一的一点医疗常识就是感冒吃感冒通,对李弘的情况完全没有用,而且他觉得李弘生病的时间点很关键,正好是李忠被废为庶人的第二天病倒的,似乎心里原因占很大的成分。

回身坐在病床边,李贤道:“五哥躺了几天,要是不想睡,我陪你说说话解解闷吧。”

“好。”李弘笑道,老是躺在床上,很无聊的。不过“你还是坐远些。”

李贤便把这几天发生的有意思的事讲给他听,“七郎淘气不认真读书,写字的时候也坐不住,扭来扭去的,昨天不知道怎么,笔一甩,正好把墨滴甩到郭师傅脸上,吶,就在这儿,”李贤指着左下巴的位置比划,想起郭老师脸上的那颗媒婆痣,他就忍不住要笑。

李弘想想一本正经的郭瑜脸上被溅了墨汁的滑稽像,把头埋在枕头里哈哈大笑起来,笑完在枕头上蹭掉笑出的眼泪,端正了脸色教训弟弟道:“那是师傅,要尊重。”

李贤一撇嘴,“那你还笑。”

“郭师傅气坏了吧。”虽然说李贤要尊重老师,但李弘自己的脸上都还荡漾着笑容的余波呢。

“可不是,却不好发作,去洗脸还不忘了罚七郎明天上课之前把《千字文》抄一遍。”

不苟言笑的郭瑜顶着脸上的墨汁给罪魁祸首李显布置作业,想到两人脸上极其精彩的表情,李弘和李贤忍不住又大笑了一场。

太子生病,最担心的人自然是李治夫妇,尤其他还恰好病在废黜李忠的第二天,笃信佛教武皇后不禁联想到因果关联,少不得多在佛祖菩萨面前上几次香。

因为李弘卧病在床,不能去给爹妈请安,改成李治夫妻俩来东宫看他。生病的人觉多,怕打扰他休息,细心的李治还特地命人不要通报,有时候两口子坐在旁边,看看儿子的睡颜就回去了。不过今天没进门就先听见一阵笑声。

李治先喜道:“听五郎这声音要比昨日精神许多。”

“这样我们也能放心一些了。”武皇后也舒展了眉头道。

“六郎也在。好好好,他们小兄弟一道说说笑笑五郎病中也不会太闷了。”李治高兴地快步走进寝殿。

李弘急忙从要床榻上下来,被武皇后按住了,“快别乱动,好容易好了点,不要再闪了风。”说着给他掖了掖被子,摸摸他的额头,“阿弥陀佛,总算是不烧了。”

李治笑着让跪在地上的李贤起来,笑道:“说什么呢?老远就听见你们的笑声。”

李弘和李贤对视一眼,默契地隐瞒了弟弟的糗事,“六郎说今天读书的事呢。”

“读书?什么书能这么可笑。”

“呃……”李弘看向他六弟。

李贤只好顶上,“今天偶然读《世说新语》见王蓝田食鸡子的故事,想起七郎小时候有一次性急,吃鸡子抹了一脸的事。”这算是欺君了吧。怪不得一句谎话要用一百句谎话来圆。

李治也哈哈笑起来,“七郎的性子是急躁。”又道:“阿弘总算精神起来了,前两天我和你阿娘来的时候你都睡着呢。”

“今天精神好了,也别多说话废神,好好将养。”武皇后摸着李弘的头发疼爱地说道。

李治站起身,道:“听你阿娘的话,这些日子好好休息不要劳神。我们明天再来看你。”

他一起来,李贤也赶紧跟着站起来,皇后看着病床上的儿子,温柔地说道:“这一病,脸都瘦下去了,好好养着。啊~”

李贤几乎以为是自己眼睛花了,觉得面前这位不是坚毅果决、杀伐决断的武则天,而是一个普通的关心儿子的好妈妈。

但是武皇后转过脸就再一次证明了她的真实身份,问伺候李弘的人,“太子今天吃了什么?”

李弘的宦官忙上前一步汇报,“太子早起吃了小半碗粥,中午到现在还没吃什么,奴婢劝着也只勉强吃了两口。”

“这么说倒是太子的不是了?”武皇后冷冷道,“既然不会伺候,那就别在东宫呆着了。”

话音一落,就上来几个孔武有力的宦官拖着那人就走,整个大殿里充斥着哭天抢地的求饶声。李弘大惊,几乎从床榻上滚下来,“阿娘,阿娘,是儿子的错,阿娘您饶了他吧。”

武皇后脸上的慈爱如同被水洗掉的脸谱一般荡然无存,眼神平静地看着李弘道:“奴婢的职责就是服侍主子,做不好理应受罚。你是太子,不用理会这些小事,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好!”身体健康也是太子的职责之一。

李贤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虽然理论上知道上位者一言可以定人生死,但是第一次亲眼看见还是被大大地刺激到了,想来武则天杀李贤的时候也是这样无情吧。

相比较武皇后,李治算得上是位慈父了,不忍心见两个儿子惊恐的样子,劝道:“这奴才合该打死,只是五郎的病刚有一点气色,不宜大动干戈,且留他一命将功折罪,权当是为阿弘积德了。”

那宦官鬼门关上转了一圈,哆哆嗦嗦地上来给帝后二人磕头,李贤才发现自己的内衣都被冷汗浸透了。

如果说无情与心狠是皇帝的职业道德,在这一点上武皇后无疑是称职的,甚至于连今上李治也比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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