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二位爷！”利索的打算盘声，喜出望外的话语中能得出这一袋钱囊里装的足够多，“不多不少，正好相抵！望日后多来照顾照顾生意~”不得不说他打算盘的速度飞快，陈临风感觉这笔巨款正如店家一般来去如风。
陈临风再次小心地释放缘晤力量，手心里的探能微乎极微，唯恐被他人发现。
“（还是一样的结果？）”
观察着与祁原荀柊交谈的赵恩泽，本来放松垂在腿边的手心有余悸地抓紧了衣裳。赵恩泽感受到一旁的视线做出了回应，被发现的陈临风只是意味深长地冲他浅浅的一笑，赵恩泽回视一眼后若无其事地继续与二人相谈。
【喵！！！】
全身竖立起毛的狸花冲着门口陌生的身影，嚷叫起来，叫声里充斥着警告的信号。
“（难不成赵恩泽是把自己的力量藏了起来？）”
“（可一点迹象都没有，未免说得过去。）”
独自散步在喧哗热闹的集市中，身边一切的声音对他造不成干扰，一心想着在赵恩泽身上特别之处的原因。步子慢慢放缓，直至他与周边人的步调不一。
“（三四百里……方圆……）”
“（怎么可能？！）”陈临风难以置信自己的猜想，忍不住嗤笑一声，“（自身与大环境融为一体的力量，岂是他一人所能承受的了的？）”除非自己站到足够高的地方，才能看得清楚。再次想起，起初接触他的力量时的场景……陈临风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凝重，“（井底蛙罢！）”在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未知的危险在等着他，可他连保护自己的力量都不够，参合在空气中的药粉，脚底下的阵法，感知力量范围内里的强者……淹没在人海里的陈临风的眼中闪动着从未有的羡慕和嫉妒。
谁会在意消失在繁星里的一颗不会发光的尘埃。
【喵啊！—】【喵啊！—】
“吓死人了！那只猫叫的像有‘深仇大恨’似的！我们换一家住吧。”
“好好好！那声儿听得我心慌，从那扇房门前跑过的时候，脚下不知踩着什么，脚底一滑差点摔了！”
“万幸，真是万幸！你不会踩到……”
两位眉目清秀的女子互相拉紧对方的手，嘴唇被吓得发白，强忍着不让眼眶里的泪水落下。
【喵嗷！——】
【扑通！】
“猫！猫！猫杀人了！”
陈临风看向战战兢兢正在落泪相互搀扶两位的女子，再听到上层传来的惨叫，还有一人连滚带爬的从陈临风身边仓促逃离，不解的在心中暗暗道：“（猫？杀人？）”
【喵嗷！喵嗷！】
陈临风认出这熟悉的叫声，不禁忐忑不安地快走上前。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停在房门口旁，陈临风瞥了眼门口被人踩了一脚的血迹以及门上的血手印。
【呜呜呜~】
被掩盖的男性哭泣声，卑微传入陈临风的耳朵里，狸花的叫声像催命的一样，叫得可怕。陈临风见四下无人，大概都跑得差不多了，这才谨慎地缓步迈进房间。
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狸花拱起身子冲暗处的角落里嚷叫，隐约察觉到有东西在抽动，时不时还发出一阵呜咽声。
“抬起头来！”陈临风不敢放松警惕，走到狸花前面，眼前蜷缩蹲在角落的男人听到陈临风的声音，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反复确认刚刚的声音，陈临风见他一动不动，只好准备对他动手，“那就休怪我……”
“仙家？是仙家吧！”
“胥家人？”陈临风依旧保留动手的准备。
“我是今晚送货给胥翁山庄的跑腿……”一双沾满鲜血的双手和一张神色惶恐还有几道抓痕的脸，“对！我只是个跑腿儿的，千万别找上我……千万别找上我！”跑腿的男人看上去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哆哆嗦嗦地缩回阴暗的角落。
“别找我！别找我！”躲在角落里用力挠头的跑腿害怕的自言自语。
“这里很安全，我向你保证。”陈临风见他已经快神志不清，便放下防备找了张凳子坐在他面前。
【喵—】【喵—】
陈临风捞起学着他一样坐着的狸花，放在怀里安抚着。
“安全？我要安全……找不到我就好，不要发现我……”
【哐！哐！】
一时间房间里所有的门窗全部关上，没有光能窃入房内，密不透风，隔音的环境里连呼吸与心跳还有猫叫显得格外刺耳，陈临风开始小声地。
“谁都找不到你，就像你看不见我一样，你放心只有我知道你的位置，我定会护你周全！”
“对！太好了！谁也发现不了我！”跑腿的想站起身来活动，衣服之间以及身体与地面伴随着动作产生的摩擦声，陈临风听得一清二楚。
“千万不要动，万一，遇到了什么……我恐怕帮不了你。”
“好！好！我不动，我不动。”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一个？”
“好的，好的消息。”
“你现在万分安全。”
黑暗中没有任何的声响，无论他回不回应自己，陈临风都无所谓。
【喵。】
“（那坏消息是什么？）”跑腿的胆战心惊地猜测未知的坏处，头上冒着豆大般的汗珠。
【嗒。】
“那，坏消息，是是什么？”跑腿的已经害怕地开始结巴了。
“……”
“你，还在不在？”
【喵。】
“你可是凌云城的仙家，你不能食言啊！它……它会找到我的！我！”
“小点声！你方才问我什么来着？”
“就，你说的，坏消息。”听到陈临风的声音，跑腿的人喜笑颜开，像见了八辈子修来的贵人一样激动。
“我马上要离开这儿。”
“什么？你说错了吧！你还要护我周全，你不能走！”
他的疯言疯语正中陈临风的下怀。
“不过是看你可怜才护你‘一时周全’罢，‘仙家’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我有很多钱的！你要多少我给多少！”一下子慌张地把身上所有的钱财洒在地上。
【叮叮当当！】
黑暗中的钱币黯然失色，唯有声音能打动人心。
“第一次遇见作践自己生命的雇主，在我看来，你的命，珍贵的很！”
【喵。】
“我家里还有很多，不够我还有房子，几块田。”
“罢了，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当付清剩下的部分。”
“‘仙家’善解人意！有什么尽管问，小的定一五一十的说。”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有个人叫我来找‘仙家’！”蜷缩在角落的男人颤巍巍地伸出双手抚摸自己的脸，因为看不见的原因，通过触碰的感觉来确定自己的手是否还存在，“他，他突然！红色的，不，暗红的！里面的人，一样都一样！”男人双手扶着两边的墙急躁地想站起来，却只能保持半蹲的姿势，嘴里时不时发出傻乎乎的笑声，“嘿嘿—，一地的红晶石！都是我的！”
“（彻底是疯了。）”一个活生生健康的人，如今成了这副模样，陈临风对眼前的疯子感到惋惜。
“不能说！不能说。不能让别人知道了。”疯子的声音变得胆怯。
陈临风左思右想，决定去胥翁山一探究竟。
“（在他们眼里‘外来者’似乎是一种威胁，今晚对胥寂说的话中感觉在维护背后的秘密，不会以为我真的发现了，抛诱饵来引我上去？）”转念一想，发现胥寂没有必要这么做，“（请个疯子还不如请个高手。）”
【吱—】
一道刺眼的光从门外摔进房内，迫不及待地闯入黑暗的空间里占有一席之地。
“你不能拿走我的晶石！那是我的！还有你！”疯子不仅冲陈临风怒吼还吓到了在桌子上伸懒腰的狸花。
【喵呜——】
委屈的叫声里还带着一丝哭腔，陈临风偏头瞪了他一眼，疯子中了招两眼翻白“嘭”的一声倒在地上。
从桌子上吓得一个转身弹跳四脚着地，仰望着高大的人影走向门外的微光里。
【喵—】
狸花：“（我也去。）”
跟上陈临风的脚步，欲要拦住陈临风。染了点尘土的白底鞋是关门前最后看到的一眼。狸花感应到什么不详的预感，空荡荡的长廊传来细微的划门声。
双指探息，得到的不过是对已逝之人感到的悲痛。陈临风匆匆地赶去确认自己设下的封印。
“（死了！？）”
陈临风震惊地伫立在原地，被封印的不过是一堆悬浮在空中的尘沙。
“（既然不是因自身力量从内部解除……）”一缕诡异的残留气息，被陈临风收进掌心。犹豫不决地伸出一步，最终战战兢兢地向某处走去。
【啪嗒，啪嗒】
惨白的月光透过窗照射在楼梯高处的尽头，地上的一滩沿着楼梯而下，逆行而上的人的鞋上沾染了冰冷而又鲜艳的一色，血滩的领地意识强到每当陈临风一离开，便迫不及待地填平他来过的痕迹。
迈过两三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即使已经料想到门后会看到什么，也要下定了决心再推开那扇变得沉重的木质门——肃然地坐在位置上，一侧的月光洒在胥寂的半边脸上，脸上的轮廓分明，低着头合眼的模样似睡着般安稳。
“胥寂？”颤抖的声音只有陈临风自己听得见。
【哒，哒】
房间里回荡着清晰的脚步声，眼前的场景忽而模糊忽而清楚，脚步声停留在桌前，眨眼垂眸，拿出带有温热的木雕，泪水措不及防地滴落在上，棱边盛不住他的泪，只叫它顺旁侧流下，还以为木雕也会哭泣。
“（封印再强点的话……）”陈临风自责地看着木雕，不敢抬头看胥寂一眼，紧闭双唇不让抽泣声放大，又有什么用呢。
“等等！你要去哪？”祁原眼巴巴地望向要走出房间门口的赵恩泽，出于疑惑地发问。
“……”
赵恩泽没有回答他。祁原还想偷偷跟上去，以为赵恩泽要买好吃的。
祁原：“（炸豆腐……）”
【啪！哐镗！】
“啊！”荀柊措不及防的被躺在床上醒来的疯子踹了两脚，一脚踢在左肩上，另一脚踢在胸口之下，荀柊的后背撞上床边的床柱，短暂的失去意识身体无力地摔在地上，祁原转身看到倒在地上的荀柊，脸色瞬间黑了下去。
“休想抢走我的宝石！你们！你们！这群贼，强盗！”疯子猛地坐起身凶狠地瞪向二人，紧紧地抱住眼前的空气。
“嘶—好痛！”荀柊迷迷糊糊地下意识说出口，视线也是模糊一片。
【咚！】
“呃—呃。”疯子被祁原所施展的力量用力推撞至墙上，晕厥了过去。
“呼哈，呼哈……”祁原放下手，捂着心口担忧地看向荀柊，“（还好，这一点力量足矣。）”
从一侧的墙边，一熟悉的人影出现在眼前，可惜就算趁着月光还未暗淡，也看不见陈临风脸上的落寞。
“临风。”
“我想回去。”些许沙哑的声音里带着请求的语气。
“我陪你，一起回去。”
【啪嗒，啪嗒】
当陈临风从他身旁走过时，赵恩泽听见陈临风自语喃喃的话音。
“那时要是……再强一点。”
“斯人已逝，临风，保重身体。”
“嗯。”
门口遍地的血迹，凉透的尸体，还有一个活人的身影正朝这边慢悠悠地走来。双袖上无意被蹭到的血迹。
“单凭‘封印’就想做到一举两得……”来返双方之间的距离在‘友好’的范围内停下了向前一步的念头，“陈临风，这太荒谬了。”
“我没有其他选择。”
“是吗？可你选择之后的代价……”何云霄的视线和语气都在暗示着陈临风身后的惨状，“是他们吗。”
“何云霄！”陈临风怒视着漠然一笑的何云霄，“就算我有那份谋名之心，能力也就摆在那里，交付予我的折本并不是原本！”
话音一落，万籁俱寂的环境更增添了几分凉意。
“那又如何！”凉薄的几句从何云霄的嘴里蹦出来时，陈临风宁愿怀疑他是假扮的，也不愿相信是他亲口说出的话语，“长老知道你有几分实力，只让你解决祸端。不该费心的，不要白费力气。”
“好定下我的‘失责’之罪？”陈临风无奈地望向何云霄，继续说道，“与其相比，不如我一直待在连理城，远离那些纷扰！”
“事实证明，你做不到。”
陈临风不得不承认，他做不到独善其身，可除了封印还有什么可行之方。
“长老用心良苦，你却未能参悟半点，可怜！可悲！”
“能救活他们？”陈临风现在不想听何云霄再提及长老之类的话题。
“若是你，早点发现……”何云霄不怀好意地与陈临风的视线对接上，“你的潜能，或许，他们还躺在床上做梦罢！”
“什么意思！”陈临风气愤地走上前，看架势还想上去打一架，陈临风此时的心情就像是火上浇油，“你早就知道救他们的办法，为何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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