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蛋城主你听见了没!”
伤口上冰冰凉凉的感觉让祁原不禁一哆嗦。
“你在干什么?”
“上药。”
瓶中淡蓝色半透明的药水被陈临风均匀地涂抹在祁原的背上。
“唔——这是什么药?”
陈临风只知道这瓶药很有效——小时候,陈临风的妈妈经常教他如何制这瓶药,但它只能止痛。
“好药。”
祁原听到陈临风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瞬间激起以前被欺负的回忆。
“我不要上药!”祁原一边抗拒一边用手掐陈临风的大腿。
“你把手松开。”陈临风被掐到的地方传来一阵疼痛。
祁原想了想,陈临风没有必要拿假药伤害他,卸下防备的他厚着脸皮开口说:“再给我涂一点。”
“(真是奇怪的小孩!)”
“祁原,你找赵恩泽有什么事吗?”陈临风想起祁原来此处的目的,一如平常的语气问道。
“(不是很痛了!)”
祁原不知为何听到陈临风提及赵恩泽,隐约感知到他并非为自己而闻,心里略感不适。
“你是在意我和他的事,还是在意他?”
重新趴在床上的祁原双手抱着软乎乎的小枕头,心不在焉地看向碗里剩下的炒饭。
“……”出乎意料的一句令陈临风有些惊讶。
“难道你希望我在意什么吗?”
“你只对我好,你只在意我。”祁原生涩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我应该负责任的告诉你,我做不到。”陈临风严肃地回答他。
“为什么!”
祁原生气地坐在床上,满脸不开心。陈临风于他而言不是坏人,不仅给他好吃的,还为他上止痛药。祁原想,这样对自己好的人要是只在意他肯定是一件美事。
“我们不熟。”
“我叫祁原,现在你认识我了!”祁原脱口而出。
“你是因为什么来到了凌云城?”陈临风继续问道。
“是为了找赵恩泽,诶!你不许绕我!我知道你叫陈临风,也知道你是,你是城主,所以现在能只对我好了吧!”清澈的眼里只映着一人的影子,自以为很了解陈临风的祁原用带有命令的口吻对他说道。
“不能。”他回答的很坚决。
“因为还有很多有价值的人与事值得我在意。”
理想、家人、朋友还有凌云城内的弟子以及城主身份的职责与义务。
“哼!哼!”
“看来你听进去了。”陈临风调侃道。
祁原眼前的炒饭换成了温温热的一大碗水饺。
水饺的香味扑鼻,坐在旁边的祁原端着比脸还大的碗,决定先喝汤。
喝完汤,祁原一边摇晃着脑袋一边嚼着嘴里的水饺,十分满足,不亦乐乎。
“(原来这个就是饺子。)”
和解决上一碗不同之处在于祁原这回是在慢慢地吃,品尝着芹菜水饺的美味。
“绕安鹅(赵恩泽)……”
“吃完再说,听不清楚。”
祁原包了一嘴饺子说话,被陈临风打断。不喜欢被管束的祁原依旧摇晃着脑袋,嘴里还一直发出声音。
【吧唧吧唧】
突然,离祁原最近的两根荧石柱不亮了。
“祁原,我跟你说个事。”
“其实凌云城并不安全!你要小心点。”陈临风坐在床边严肃地说道。
“嗯!”在环境的感染下祁原听得认真。
【沙—沙—】有一不请自来者靠近祁原的房屋。
祁原放下手里的筷子,合上嘴认真地听陈临风接下来要说的话。
“更准确一点,这个世界不安全。”
他的眼如一潭死水深邃且具有引力。
“近来,城里一直在流传‘门脸怪’吃人的故事。”
“据见过的弟子描述,它的牙齿有这张床那么长!”
陈临风拍了拍床,祁原跟着目测这张床的长度。
“有窗户这般大的眼睛!”
看向对面的板棂窗。
“还有两只衣柜大小般的耳朵。”
祁原又看向床边靠墙的雕花木柜。
“那,它的鼻子呢?”祁原不解问道。
“它没有鼻子。”
“门脸怪看不清东西,但它的耳朵能捕捉到微乎其微的声音,尤其对吃饭时发出的声音感兴趣,白天他会躲在不为人所知的角落,默默记住那些人,每到夜深人静——”
【叩叩叩!】
一阵陌生的敲门声。
“城主别去,这地方偏一般不会有什么人来。”祁原小声的担心的跟陈临风说。
陈临风当然知道这种地方除非专门到访,偶然寻得的几率很小。
“(会是谁?)”
如果是彭豪,肯定会再敲几下还要出声问问城主在不在这里。找陈临风还好,要是找祁原,那就另当别论。
祁原轻放下碗,拉住陈临风的手,他害怕陈临风会遇到所谓的‘门脸怪’。
“我是一城之主,不惧。”陈临风小声说道。
祁原依旧拉住陈临风的手不愿松开。
陈临风考虑到祁原以后住在这里的安全性,还是要去看一看。
“城主,城主!窗户那儿!”
“我要吃了你!”窗上张牙舞爪的黑影,吓住了祁原,拉住陈临风的手冒出了许多汗。
【休!】
窗户的另一边,站在窗边的男人迅速转身,双指夹住刺透窗纸的小刃。
“(好险。)”
【叩叩叩】门外响起一阵熟悉的敲门声。
【嗷呜!】
门口传来一两声稚嫩的狼嚎声。
“(怎么没声了?)”没听见动静的何云霄感到疑惑,于是上前一两步靠近窗边。
此时,某人在他身后的不远处,手里还掂量着两块石头。
“(你们两个。)”
坐在门口的小狼抖动下耳朵,它听到身后有类似细沙落在地上,不敢违背命令的小狼偷偷抬眼看向站在旁边的主人。
“阿临~”
何云霄漫不经意地回头,眼里的那抹微光随着月光的暗淡渐渐消失。
【嘎吱。】
细沙从握紧的拳中漏出。
“我这个‘门脸怪’做得到位吧。”何云霄嘴角微扬,从表面上看是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
“相比之下,我更喜欢郬月城的何云霄。”
“那我何云霄就讨喜一点。”
陈临风差点忘了朝自己走来的赵恩泽,挑重点说道。
“‘祁’家的后裔找你,赵恩泽。”
赵恩泽见陈临风穿得少,便走上前为他披上自己的外袍。
何云霄观察着默不作声的两人——陈临风面对措不及防的温暖,神色有几分慌张;赵恩泽的动作十分熟练。
“(毫无胜算呢。)”
小狼紧跟在赵恩泽的后面,一会儿蹦达到左边一会儿蹦达到右边。
赵恩泽低下头凑到陈临风的耳边悄悄说了什么。
“知道了。”陈临风明白赵恩泽的用意。
房屋的门从里侧拉开,用力的呼吸声,手上的五指抓在门上的凹槽。
“荀柊!呼——在哪儿?赵,恩泽?”
“怎么不多穿一点?”何云霄见祁原身上穿着长短不一的衣衫,还光着脚站在地上。
“快,快告诉我!”
祁原的背上传来一阵阵疼痛感,是因为情绪激动,动作幅度过大导致身上的伤口变得严重。大半夜的,可没有什么药馆愿意开着。
“你不说荀柊……去了哪里,我就不进去!”
“祁!原!”陈临风对祁原命令道。
赵恩泽略感到惊讶的是祁原居然会听话!看着他摇摇晃晃的原路返回,赵恩泽也跟了上去。
【啪。】干净利落的关门声。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得问赵恩泽,我跟着他来的。”
何云霄拿出一纯白色的折本。
“阿临,你觉得我的提议如何?”
陈临风接下他手中的折本,很自然地回绝道。
“不可行!”
“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不相信我们?”
何云霄心里有些不悦。
“凌云城的‘东西’有多少份量,这一点我还是清楚。”
“再者,你我本在同一条线上,猜疑彼此不过是自取灭亡。”
陈临风一番肺腑之言,何云霄表面上听进了心里,实际上内心的想法依旧没变。
“我何云霄能结识到你这般诤友,可叹天公作美!”
“若有言语不当之处,还请见谅。”
“诺,还给你。”
一把锋利的小刃平静地躺在何云霄手中。
银白色的光照亮着屋内各处,床边还有一件半掉着的外袍。
“(是玉米和芹菜的味道。)”一进门,赵恩泽就闻出了味道。
【嘭通!】
因营养不良和伤口上的伤愈加严重的缘故,祁原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把他……还给我,求你了!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尽管倒地不起的祁原使出所有的力气哀求,可赵恩泽仍一言不发,默默地用手中的缔能治愈着疼到大汗淋漓的祁原,手中白绿交织的力量如轻烟般飘向他。
在赵恩泽的治疗下,祁原身上的伤很快痊愈。
“我知道……荀柊叔叔在你那儿,让我看他一眼。”
“就一眼!”
恢复身体的祁原变得生龙活虎起来,快速地站起身双手拖着旁边的椅子。
“他不想见你。”
【啪!】祁原气得将椅子摔在了地上。
“骗人!荀柊叔叔很爱我的,不可能不想见我!”
祁原心急火燎,面红耳赤,单纯的他认为只要自己嗓门大能盖过赵恩泽的声音,就能彻底否定他说的话。
赵恩泽无心顾及他的感受,径直地走向床边,捡起半掉在床沿的外袍,在空中抖了三下后挂在小臂上。
祁原瞧他专心的模样,猜测赵恩泽肯定和陈临风的关系不浅。
正巧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祁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拉开门,而门外只有陈临风一人还有陈临风脚边十分“拘束”的小银狼。
见赵恩泽朝门口走来,祁原灵光一现,开口便说:“城主,我要在你手下做事,我要天天和你在一起!”
祁原不自在地抱住陈临风的大腿,说完还得意扬扬地冲赵恩泽一笑。
“十年后你再提,届时凌云城会考虑你。”
“不!我很厉害的!你不知道,我比那家伙强多了!”
祁原一手环抱着陈临风的大腿,一手指着走上前来的赵恩泽。
“扰你清净了。”赵恩泽握住祁原的手腕,稍用力的往自己身边拉。
“我不走!”祁原一手紧紧抱着大腿,双脚交叉锁在陈临风的脚踝,进而干脆直接坐在地上赖着。
“罢了,先让他暂住于此。”
陈临风推开赵恩泽的手以作留住祁原之意。
“为什么不是我?”
赵恩泽不过随口一问,陈临风搬出合理的理由。
“长老所托。”
“又是为什么不把我留在你的身边?”
祁原趁机缩回手抱住陈临风的大腿。
“我有我的考量。”
面对赵恩泽的质问陈临风刻意且拙劣地转移话锋。
“(吵架了!)”祁原以为他们俩是因为他吵架,正因此暗自窃喜。
“理解。”
祁原见不得赵恩泽对陈临风比对自己温柔百倍,撅着嘴朝他轻哼一声。
“我们出去说吧。”
祁原听到陈临风要和赵恩泽出去,手上使着蛮力拽着他的裤子,陈临风意识到不妙立马攥紧裤腰。
“我不要你出去!我不要你出去!”祁原对陈临风耍小脾气,粘着他不让他走。
“祁原,去睡觉。”
“他拐跑了我的叔叔,他是坏人!说不定还想拐走你!”
陈临风拖着腿部大声嚷嚷的“挂件”往门外走去。
“我一会儿教训他,松手!”
“不听!不听!”
寒风做客,呼出的白气诠释它模样的冰山一角。
“(闭只眼就过去了。)”刚踏出门一步的赵恩泽替祁原的下一秒感慨道。
【邦!】
当陈临风再次站在对面,间隔的是荒诞虚无的鸿沟还是冰冷现实的桥梁。
“我还记得你在连理城跟我说的话。”
一块从某物中分化出来的‘伪命’牌,无依靠地悬在空中。
“送你了。”
他的眼里覆着一层薄雾、不甘认命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面对这一切的陈临风目前能做的不过是赧然一笑。
“它到底有何用?”
赵恩泽不明白为什么会再次拥有这张木牌,也不知晓陈临风为什么会因它而感到难受。
“任何人只要与此牌定约,那么这个人的命运将由持牌人所决定。”
“制造它的人是我的师父,如今它除了能控制生死也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生命不可亵渎,可此时陈临风的命运在赵恩泽手中不足三两。
“楚远卿对你做了什么?”
“忘了。”
赵恩泽凝聚体内的力量,想凭借自身的力量彻底结斩断陈临风“伪命”牌之间的契约。
可惜的是,即使赵恩泽用尽了所有力量那块牌子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任凭你再怎么强大,也得尊重命运。”
每个人的一生里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我们对谁说什么话、做了件什么样的事,都有可能影响某个人的命运。
“(还有办法。)”赵恩泽窥得了其中的疏漏处,只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好吃。)”祁原紧贴着门手里端着比脸还大的碗,头上顶着被揍出来的大包,边吃着水饺边偷听他俩的对话。
“以后没什么事不要来找我。”陈临风直言道。
“今晚我陪你。”
“改天。”陈临风现在只想休息。
“不行,就今天。”
“赵恩泽,放我下来!”
被扛在肩上的陈临风按着没垂掉到地上的头发,一手不停捶打在赵恩泽的腰上。
“(人贩子!)”
祁原拉开门时,两人已不见了踪影。
【噗通!】【哗啦啦——】
被扔进水池里的陈临风愣了神。
【哗啦哗啦】
“相比之下,不在意料范围之内的更令人在意,不是么?”
水没过他的胸膛,身上湿了个通透。
【唰啦】
陈临风脸色阴沉,当他从水中站起时,赵恩泽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我不喜欢你这种的做法,不要有下次!”
这是他对赵恩泽的警告。
赵恩泽不能再让陈临风因自己对他的情感而有恃无恐。
“(什么?)”
他偷偷摸摸地牵住陈临风的手,还晃了晃。
“临风,你不想了解我,也不愿让我待在你的身边。”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一个来路不明、蛮横无礼的祁原上心!”
陈临风不敢直视潸然泪下的赵恩泽。
“派人打听他的身世,照料他的起居。”
“是我想太多了吗?”
“临风?”
哽咽的语气,一字一句敲击着他的心。
“难道你对我无利可图。”
陈临风弱弱的一句尽显心虚,赵恩泽想要的效果达到了。
“你本身就如同一件难得的宝物,怎么会无所可图?”
是风信子的寓意,还是天仙子的花语?
“嗯。”陈临风难辨其中的情感,只得敷衍一句。
【哗啦哗啦】
陈临风往池边还没走出一两步,松开的手再次被赵恩泽牵住。
欲言又止的赵恩泽主动松开了不贪图温暖的手。
当初陈临风将他送入瀚锦城时,出于何种居心,赵恩泽晓而不语。
“你是来找祁原还是来找我?”陈临风靠近池边,一边脱去身上湿透的衣物,一边与身后之人对话。
一道道水痕从白皙的背上顺流而下,相比下更夺目的是背上的一道剑伤,伤口狭细并深。
“解索村的失踪案我拦不了多久,明天是最后的期限。”
【哗啦哗啦】
赵恩泽走近正背对着自己整理湿哒哒的衣物的陈临风,食指与中指的指尖由上而下轻抚并治愈伤口。
“什么时候得知的消息?”
“今日晡时。”
陈临风抬手汇聚缔能联系前天派出去的弟子。
“城主!”
小气团里传来一年轻弟子的声音,还有轻划动水流的哗哗声。
“事情进展如何?”
“找到了一双红鞋。”
两边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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