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很棘手吗？”
“废话。溪石还没能从阴影里走出来，魔兽多的时候帮不上什么忙。你还是不打算在波动期出去的话，那就只有那个新来的可以培养着试试看。”
“你对她的态度倒是有些超乎我的想象，是因为测出来是红色，所以你觉得她有很大的潜力吗？”
“那倒没有，只是觉得她说的话都太天真了，很容易拉来当垫脚石而已。”风燮笑了笑，“你也很清楚，要到雪域奇市，不牺牲几个人是根本不可能的，或许这个队伍里一半的人都要葬身在黄昏峡谷里。”
“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瑾秋表情平静，完全没有因为这句话动摇，“小竹是个善良的孩子，就算要让她成为新的战斗力，也要循序渐进，不要让她压力太大。”
“她实在来路不明，大圣人，况且你今天问她有没有见到魔兽时，我感觉到了一点谎言的前奏。”
“人不会是完美的。”
“是吗？但是行差踏错，就会变成珠苼那个样子。其实她今天这样无理取闹就已经说明了我是对的，瑾秋，这个世界不会由着你的心意走，过度的善良只会害了所有人。”
“风燮。”瑾秋很少这样称呼他的真名，“不用再争论这个。我们永远不可能互相理解。”
“好。新来的培训这件事可以交给我，但是我不保证她在这个过程中能活。”
“辛苦。”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营帐里一个人也没有。下意识地查看了一下手环，郑容萧的各项指标依旧正常。我现在联系不上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确定他的存活。
现在一点关于“青蓝”的线索也没有，其实跟着这个旅行队前进不一定能够得到答案。但我的直觉告诉我，“青蓝”一定和雪域奇市有关。而且，我很喜欢待在这里，至少比跟着郑容萧受气好得多。
还在想着这些杂乱的事，阿亚就带着一包东西进来了。
“给你的衣服还有日常用品，秋姐说你波动期跟着绿子和溪石出去把索菲亚她们接回来了，真了不起。”
“我其实没帮上什么忙……”
“小竹，在我们这里，波动期能行动的人很重要。”阿亚笑着对我说，“所以你就安心接受夸奖吧。”
我点了点头，但心里很不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接受夸奖已经变成一种很难的事。我总是觉得自己没做什么，总是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所以就更难以分辨这些夸奖背后所蕴含的到底是真心还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好像从小学开始，家里人就不再哄着我做事了，无论我做得多么好，得到的只是你需要做得更好的期待。所以我不停地往那个没有边界的远方跑去，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在哪里。
更何况这次我真的没有做什么，反而还隐瞒了凤栖的事。
我接过那个包裹，阿亚看着我眨眨眼睛。
“还有，刚才绿子让你吃了饭以后去找他。”
“为什么？”
我是真的不想跟风燮接触，他是一个危险的人。老实说，如果他对我来说也只不过是一个文艺作品里的角色，凭这张脸和神秘的性格可能还会让我有些好感。但是身临其境的时候，我只觉得这样的人恐怖。况且，如果他要接着问我魔兽的事，我并没有撒谎的余地。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阿亚。”
“没关系。还有两天我们就接着赶路了，到时候会比现在辛苦。”
“好。”
“集中吃饭的地点在东边的，现在去还赶得上。我还有别的工作，就不陪你了。”
“嗯。”我突然想起来别的事，叫住了阿亚，“阿亚，成功到达雪域奇市的人多吗？”
阿亚怔了一下，她的表情似乎已经给了我答案，雪域奇市当然不是一个能轻易抵达的地方，魔兽的凶险和波动期的不确定性会让很多人丧命于此。珠苼对我的态度，其实已经表明旅行队的人心里都是带着压力的。这种压力像是隐藏在水面下的水草，平时也许并不明显，但不小心落水后就会被缠住，然后就再也浮不出水面。最终的结果是溺亡。
“雪域奇市，不是一个人人都能到的地方。我们很多人跟着队伍，也只不过是抱着重新建立一个原初村的愿望活下去而已。”
“但是，我相信秋姐会抵达那里的。”
阿亚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走了，她的话似乎已经带着某些决心，或许这种注定无法实现的理想在旅行里早就是心照不宣的结局。
“你的伤没事吧？”出于礼貌，见到风燮的时候我还是问候一句。
“死不了的。”风燮扔了一个东西过来，我下意识地接住，发现是一根木棍，长度跟凤栖手里的很相似。
“干什么？”
“你之前不是说要为团队做贡献吗？现在开始我会教你杀魔兽的事，之后波动期你需要一个人出去办事情。”
“好。”
“先说在前头，会死。”
“什么死？”
“十个赋者八个都会死在波动期的魔兽口下，还有一个会因为缺少物资而饿死，只有剩下那个能到达雪域奇市。”风燮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我，反而是在专著地玩自己手指上戴的戒指。
我以前没注意过那枚素戒，看上去材质和形状都很普通。但是在他旋转之间，能看出一些奇异的光彩来。
“人都会死的。”我只是这样回答。
“呵……”风燮冷笑了一下，“那就开始吧。”
风燮告诉了我一些消灭魔兽的原理，在他示范身法的时候，我发觉自己的身体比在正常世界中灵活许多。而风燮的心跳声一直在我耳边响着，一开始我还觉得心烦意乱，到后来已经完全习惯了。
这样教了我快三个小时，一秒钟都没有休息过。我总是想在这时候逞强，不想问他什么时候可以歇着了。阿亚说过两天就要启程，学会这些东西已经是迫在眉睫。
知道第四个小时，我的腿已经非常不听使唤了，风燮才停下示范的步伐，让我自己去休息。他教人似乎很有经验，虽然态度恶劣但是点拨得很巧妙。
我撑着自己的腿走回营帐，燕却已经坐在那里等我很久了。看见我略显狼狈的走路姿势，她过来拉住我的手。我看着她的假肢，想到秋姐说的她过去的故事，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溪石说她本来答应给你讲故事，但是小苼那边情绪太大了，所以就让我帮忙跟你聊天眉骨，希望你不要介意。”
“没关系的，我理解。大家对我都很好。”
“小竹，你真的给我一种亲切感。”燕却温柔地笑着，眼睛里全是温和的平静，“就好像你已经加入我们很久了。”
我有些不知道怎么说话，只觉得鼻子酸酸的。
“好了，现在说点你感兴趣的事情给你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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