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次在外面的只有一个叫翠微的姐姐和她的儿子,这是这个队伍中为数不多的亲人组合。她的儿子吵着出去玩,她拗不过,就带着孩子再附近的地方散心。但是恰巧遇到波动期。
秋姐对男孩的态度是很明确的,如果成年了还没能被发掘为赋者,就会被驱逐出队伍。所有带着男孩加入旅行队的女人都要先接受这一点才行。这个孩子我也见过两次,算是同龄男孩中比较活泼的那一类,翠微对他有些溺爱,但好歹知道队伍的态度,所以也不会特别疏于管教。
我骑着马拉着板车左右转了一圈,发现她们母子两人躲在一棵树下,那个男孩已经晕过去了。其实他已经七八岁的年纪,听风燮说,一般的赋者从这时候开始就能在波动期保持一定的清醒状态了。
翠微看见我,立马招了招手,她的眼睛也有些睁不开了,只是因为不想两个人一起晕过去而错失获救的机会,才支撑到现在。
我下马把她们抱上板车,然后开始往回赶。雾气越来越浓,我确认了好几遍刀在自己顺手的地方。我还能听见翠微和男孩的心跳声,听上去很平稳,让人安心。
行驶到浓雾中间,我突然听到了第三个心跳。
那心跳很快,像是强有力的鼓点,而且越来越大声,距离我越来越近。我握紧了手里的刀,迷雾之中看不清楚来人是谁,只能凭直觉和经验挥刀出去。
下一个瞬间,兵刃相接发出碰撞声和尖利的摩擦声,那人力道之大几乎要把我从马上弹飞出去。是我攥紧了缰绳,才没有因为冲击而摔下马去。那人又消失在迷雾中,似乎非常善于利用这样的雾气遮掩身形。
心跳声又在接近,这次是从右侧的位置。我知道自己带着翠微和她的孩子并没有什么胜算,但是一直在这片迷雾里待着也不是什么长久之策。我一边加快了策马的速度,一边摸着侧袋里风燮准备的东西。
“虽然你现在比以前进步了很多,但如果遇到有经验的赋者和强大的魔兽还是没有胜算的。这个粉末带有一定的致眩晕效果,实在没有把握就撒出去快速逃跑。”
不知道该说绿子是太有经验还是太乌鸦嘴。
我感受着心跳声音的变化,在那人的身形闪现的一刹那,我屏住呼吸将粉末撒了出去。刀身接住了对方的兵刃,那人这次收了些力道,似乎目的已经从一击致命,变成了扰乱我的判断。
我不知道是不是粉末起了作用,他再次消失在迷雾中。我回头确认板车上母子的安全,然后飞速驾驶着板车穿过迷雾。
在迷雾尽头,我刚要放松警惕的时候,两只炎□□叉着袭来,就像是刚才偷袭那人故意设计的一般。对付炎兽,我现在倒是更有把握了。我摸了摸马儿的头,它长长地嘶鸣一声。
我又与它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默契和连接。
我蹬着马背飞身而起,炎兽扑来的瞬间我的刀刃快速地砍过它们头部的位置。在我快要落地的瞬间,稳稳握住了马背上的缰绳,骑在马背上继续向着营地一路狂奔。
来到这个世界,身体不知道被强化了多少倍,这些事情对于过去一个挪被子都会脚抽筋的人来说是不可想象的。
终于到了营地门口,我松了一口气。进了营地,竟然是珠苼在接我。她拖着那只不自然的脚,和我一起将翠微和孩子抱进营帐里。虽然我很想说放着我来,但是我明白她非常想帮上哪怕一点忙。
“还顺利吗?”她问我。
“不太……有人想杀我。”我还是实话跟她说了,珠苼的眼睛猛然睁大了一下,她刚才或许只是想客套着缓和一下关系,没想到我真的遇到了意外情况。
她马上拉着我到秋姐营帐门口,爱丽丝却坐在那里,告诉我们秋姐还在休息。
“让她多睡会儿吧,这几天我们赶路,她劳心劳神。”爱丽丝把自己手里的零食分给我们一些。零食是旅行队自制的果干,没有放额外的糖,有些酸涩和嗑牙,但在这个世界已经是难得的消遣。
“是有什么情况吗?”爱丽丝看我们神色有些慌忙,又继续问道。
“刚才我出去把翠微她们带回来的路上,经过一片雾的时候,有人想杀我。”
我把具体经过讲了一遍,爱丽丝和珠苼的表情都很严肃。
“你看清楚长相了吗?”
风燮又这样静悄悄地出现了,他的眼睛里也透出罕见的认真。他站在我们旁边,上下打量着我,这次并不是审视的那种令人不舒服的打量,更像是在确认我没有受伤。
“没看见。但是我撒了那些粉末,他就没有进行第三次攻击了。”
风燮沉默了一会儿,他看了看营帐的方向,秋姐还在熟睡,这里最了解情况的人应该就是他。其实我并没有惹任何旅行队以外的人,他知道任何人没理由把我当成目标。
“会不会是你那个哥哥……”
我已经懒得辩驳那一句他不是我哥哥,但是郑容萧肯定不会对我动手,至少不是现在。所以我摇了摇头,说不太像他。
“等瑾秋醒了之后再定夺吧,虽然我现在可以出去找找,但是听你的形容,有点像之前‘裘’的人。”
事情听上去好像更加严重了,爱丽丝过来抱了抱我,她身上有股甜甜的味道,或许是因为一直带着果干而染上的果香味,让我心里舒缓了许多。
珠苼则一直待在原地,她看着我,目光里不再是全是敌意。溪石也在休息,她一个人的时候显得很孤独。我注意到波动期时,她的腿走起路来似乎会格外地别扭。
我想她一直在忍受某种疼痛。我坐过去轻轻拉住她的手腕,她睁大眼睛看我。
“谢谢你愿意接受我了。”
“哈?突然说什么……我没有接受你好吗?”
但是她也没有挣脱开我的手,只是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腿。我还没来得及问她当时到底跟旧神做了什么交易,问她到底是怎么救了自己和溪石。
但是我知道她很勇敢。有面对过去和未来的勇气。
我面前的景色扭曲了一下,但是迅速回复了本来的样子。也许距离我能看到她的记忆,还差一点彻底敞开心扉的机会。
这个波动期尤为长,秋姐也睡了很久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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