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亲戚少，过年期间闲了几天，待到年初五拜了财神，新的一年就能开工。
年前定好的猪仔要往府城赶，这一趟来回至少得四天，要是路上有什么事儿耽搁了，可能还得更久，因此赶猪的人得找些熟手来做，不然路上猪仔受惊了，连个能挽救的人都没有，岂不是白折腾？
许关向之前卖猪的老师傅那里找了六个熟手一起赶，毕竟路有些远，多一些人能多些保障。
若是有大板车，一车运三只，十几车也能运过去，只是刚开年，到处都需要人手，想找这么多大板车实在有些困难。
初六天不亮，许关同六位赶猪老手将猪圈里那几十头猪赶去府城的养猪场，初六过去，大约初十才能回来。
周小乐跟着他们到村口，看着他们一群人赶着一群猪走远后，转了弯去找周初夏，一起去镇上的粉店。
镇上的路边全是放鞭炮留下的碎纸屑，混着土堆在路上，一脚踩下去能带起来不少。熙熙攘攘的人群从街头接到巷尾，刚开张的摆好摊的卯着劲儿拉客，见个刚停半步的人都要过来问两句，吆喝声此起彼伏。
周周早茶店开得早，周小乐与周初夏到时店里已坐满了人，还有一些人挤在门外等着要进去。
周初夏从二楼开了个窗探头往外看，“今天怎么人这么多？”
“而且有很多生面孔。”
生面孔？周小乐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对他而言，基本上都是生面孔，“镇上这么多人，你还能记得谁是谁？”
周初夏有些得意，“那可不？我天天在店里，见过不少人，很多人来过一次，下次来我还能记得。”
他开了另一扇窗，指着底下某一桌，“你看，这个人来过很多次，每次都是点同一种粉，还有那边，这是他第二次来，我记得他是因为上一次他来时想了许久才决定自己要吃什么。”
周小乐佩服，“可以啊，夏哥儿你这记性，没几天就能将上次给你的书倒背如流了。”
“……念书跟认人哪里一样，人身上有许多可以记的东西，比如衣着样貌，字可就难了，还有许多字长得相像，想要辨认出来都得花不少功夫。”周初夏已经尽力去念书了，刚开始学简单的字学得快，但因为基础不好，学得深入一些的时候就明显感觉到有些吃力。
“不着急，念书不是一日能成的事情，慢慢来。”周小乐拍拍他的肩，“现在基本的字你都会了，再难一些的平时用得少，再慢慢认就好。”
“嗯！”这个道理周初夏也明白，所以他学得踏实，并不会一味地追求速度而忘了最重要的东西。
“不过你刚说到生面孔，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周小乐又走回刚刚的窗子旁，看着楼下热闹的街市，“这些人兴许是越边城逃难过来的人。”
周初夏说：“怪不得今天人这么多，往年开年虽然都热闹，但也没有这样人挤人的情况。”
“也不知过了个年，越边城的情况怎么样了……”
周初夏不懂战事，也不了解情况，他年前曾听说越边城打仗，但因为离得远也没有太在意，此时看了楼下的场景才有了些实感，这些人因战事背井离乡，尽管备足了钱财衣食无忧，但终究是不是自己熟悉的那片土地，心中难免惶惶。
更何况，即使有了钱财，想要在另一片土地生根发芽，亦是难事。
“希望战事早些结束吧。”
周小乐心里也是这个期望，毕竟越边城离他们虽然远，但若是越边城守不住，离得再远，也改不了越边城与清南城是临近城池的事实。
周小乐与周初夏忙着早茶店的事情，而周晴晴同秦三娘也开始找店铺准备开绣坊，这绣坊主要为各家布衣铺子提供绣品，并不直接对外售卖，因此对于店铺的位置来说，要求并不高，甚至说没有要求，只要有一块地可以把人集中起来就成。要不是绣娘多为女子小哥儿，不然周小乐都想把之前养猪的棚子改造一下变成绣坊，这样还能省一笔钱，可惜养猪棚离后院不远，家中有汉子在，无论如何都得避讳一下。
“村子里若是有空房子，也能租一间，院子足够大的话还可以到院子里做，这样能省下不少租金。”
周小乐开店有经验，见她们找店铺找得晕头转向的，就给了些建议，“开始先做绣坊，专门给布衣铺子供货，之后做得多了，再自己开铺子卖，一步一步来。”
周晴晴的病虽然比之前好很多，也很少有精神不济的时候，但总归是大病未愈的状态，也不适合操劳，若是一步跨太大，恐怕精力跟不上。两个人合作开店，总不能事情都交给秦三娘去做，短时间没问题，长久下去，即使是亲人也能变仇人。
“还是乐哥儿有法子，我这就去找村长问问！”秦三娘边说着就边往外走，一句话说完人已走到院子外。
千柳村的空房子不多，但是想找也能找到几间，都是在镇上赚了钱的人，等家里老人都过世后，全家就搬到镇上，逢年过节回得少，偶尔回来也是为了祭拜先祖，即使回来祭拜也是当日回当日走，村里的房子就留着，久不收拾，破败了不少。
秦三娘问了村长定了几家，回来找周晴晴商量，都是一个村的人，主人家没搬走之前还去串过门，对那几间空房子的布局也很熟悉，如今就看要大一些还是小一些的了。
这些事周小乐就不再参与了，毕竟这是周晴晴同秦三娘的买卖，插手太多并不好，想要开店，还是得自己亲自做才行，遇到问题解决问题，下次遇到问题才不会慌乱。
忙了几日，赶在元宵前，许关终于从府城回来，比预期的时间还要晚几天，原本定的五日，结果十三才回，要不是他提前让人带了消息回来，周小乐都差点赶去府城找人。
许关卖了一批猪，挣了一百多两银子，回来时身上只掏出十几两。
“十八两左右，还有些碎银铜版没数，”许关掏出银子，接着又掏出两张纸，“这是房契，年前看好的房子我找人收拾好了，随时可以搬过去。”
周小乐打开那两张纸，上面盖了印章，写清楚了房子的信息，他一字一句念完，抬头笑道：“咱们也是在府城有房的人了！”
说完这句，他突然又想到一件事，扬眉笑说，“再加上后院的马车，有房有车，富户啊！”
“不过，你晚了这么几天，就只是为了买房子？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许关一顿，失笑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不等周小乐说话，他又收敛了笑容，正色道：“狄将军带了个不太好的消息。”
“越边城是不是要守不住了？”
许关轻叹道：“是。”
这在周小乐的意料之内，也在他的意料之外。这几天去镇上，生面孔越来越多，有些人拖家带口的，风尘仆仆的样子，明显是赶了远路过来的，还有一些衣衫褴褛的乞丐，穿梭在街头各个角落。他猜到越边城会守不住，只是没想到这个消息来得这么快，就在这几日之内。
周小乐问道：“过年也打仗？一般来说，不都会避开过年的时间吗？而且冬天打仗也没那么好打吧？”
“过年的时候没有打，毅王本就是以‘清君侧’的名义起兵，若是过年打仗，他也讨不着好名声，”许关解释道：“只是他虽避开了过年的时间，但他备军已久，年后第一场仗来得太快，给守城军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才导致守城军损失惨重。”
“狄将军同我说时，未曾明说越边城守不住，只是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这个。”
“京城那边有消息了吗？”周小乐问。
按理说年前已经去了消息，只是不知道现在这个消息是还在路上还是已经到了京城，若还是在路上，那这情况不容乐观，若是刚到京城，想必还得商讨几日。周小乐想起前世看过的电视剧，里边的皇帝大臣接到这样的消息，都得在朝堂上争论好几天才能有结果，等有了结果还得层层下令调动，这时间一拖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有消息回来。
别是到了清南城守不住的时候救援军才到吧？
周小乐忍不住想，要是这样，是不是还得拖家带口逃难去？刚买的房子啊，还没住惹火呢，就得收拾包袱跑路了？太惨了些……
作者有话说
第89章 有房有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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