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二天,王海海没有上班,他一直睡到中午的1点多钟,直到有人找上家来。
听到敲门声,王海海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他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四处找他的衣服,可最后才发现,他昨晚睡觉的时候根本就没脱过衣服。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急,他去开了门,当看到来人是老袁的时候,他的心竟然哆嗦了一下。
“你怎么还在睡觉?”老袁看了一眼睡眼朦胧头发蓬乱的王海海,瞬间皱起了眉。
王海海不知怎么回答,于是问道:“你怎么来了?”
老袁没有说话,径直走进屋内,他四下看了看,眉头皱得更紧了:“我来看看你,你今天怎么了?怎么没去上班?”
王海海关了门,又打了个哈欠,心说:“我怎么了?我昨天快被你给害死了!”嘴上却说道:“我没事,要喝水吗?”他无精打采地走到餐桌前,从桌子上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了老袁。
老袁没有接,却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了香烟,给自己点了一支,随后说道:“没事?你明明就是有事的样子!我今天上午就去财务找过你,他们说你压根儿没来,而且也没有请假,手机也关机了,我有点儿担心,所以我就找到你家来了。”
王海海心不在焉地拧开一瓶水,一边喝一边说道:“就是一次旷工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就是睡过头了!”
“你可真是的,我也一晚上没睡好......你和娅娅的事,昨天怎么样了?”老袁还是问了他最想问的问题。
王海海怔了片刻,最后一脸失望地摇了摇头,低声嘟囔着:“本来,刚一开始还觉得很好,可最后,竟然是那样收场的,真的是太……”王海海把昨天晚上在书店里的遭遇轻描淡写地说了一遍,最后,他叹了口气,还想感慨一句什么话,可最后只露出一个羞愧而又苦涩的笑容。
“你说的都是真的?”老袁一瞬不瞬地盯着王海海,一脸惊诧地嚷道:“真的是那个书店的老板?”
王海海无奈地说道:“你以为我在和你撒谎吗?”
看到王海海无精打采的样子,老袁还是将信将疑地说道:“真是匪夷所思!你知道吗?她和那个书店老板认识快五年了,一直相安无事风平浪静,可偏偏你一出现,他们就在一起了?你不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吗?她曾经是有点儿喜欢那个书店老板,但那个书店老板对她一直没那个意思。这她是知道的,她亲口承认她和那个书店老板不是一路人,他们怎么会......”
“你不会是记错了吧?她是说,她和我不是一路人。”王海海冷笑道。
老袁瞥了王海海一眼,问道:“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昨天晚上确实想了很多,不过现在好多了。我以前也相过亲,这种事对于我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我没什么想法,只希望这一篇儿能赶紧翻过去。”
“翻过去?这件事如果搞不清楚,你怎么翻过去?”
“我求你了,还是算了吧,我已经不在意了。”
“你说你不在意?呵呵,你是傻子吗?”
“我有自知之明,但我不承认自己是傻子!”
“那么,我是傻子吗?”
“你当然不是。”
“那就太奇怪了,我面前明明站着一个被感情伤透了的人,他却告诉我无所谓?你去找一面镜子好好照照自己,问问自己,昨夜为什么失眠?再想想,事情如果不解决,你今天能不能睡得着!”
“不管怎么说,我已经决定了,从今往后,我坚决不会再去找萧娅娅,因为我根本就配不上她……”
“哈哈,这才是你的心里话!你就是自卑。可假如这是娅娅和书店老板串通好的,目的是为了拒绝你......”老袁说着,突然顿住了,他轻叹一声,最后只能抱歉地说道:“嗨,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真是对不起,昨天是我太心急了,让你受委屈了。”
“这不是你的错,这件事情也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放心好啦,我会调整好自己,下午就去上班。”
“你能这样想,实在是太好了,我也就放心啦。”老袁说着便准备离开,临出门时,他又叮嘱王海海,以后绝对不要再有旷工迟到的事情发生,因为他得到了一些确切的消息,公司即将施行新的考核制度,那些排名靠后的人极有可能会被裁员。
2.
从王海海家出来以后,老袁没有回家,也没有回公司,而是去了萧娅娅的学校。得知萧娅娅和书店老板恋爱的消息,他没有太多的欣慰和喜悦,反而替萧娅娅担心起来,那个书店的老板留给他的印象并不好,今天,他无论如何,都要把自己心中的顾虑讲给萧娅娅听,他觉得自己有义务给萧娅娅提个醒。
两个人在学校对面的奶茶店见了面,老袁迫不及待地问萧娅娅:“我听说你谈恋爱了?”
萧娅娅一边吸着奶茶,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表情严肃的老袁,说道:“王海海告诉你的?”
老袁干笑了一声:“呵呵,你别管谁告诉我的,我问的是,真是那个书店老板?”
“真的。”
“你不会是为了回绝王海海,故意无中生有,和书店老板演的一出戏吧?”
萧娅娅狠狠地瞪了老袁一眼,她嘲讽道:“得了吧,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吗?想想你昨天做的那些事!你那才叫无中生有!”
“对不起,昨天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我向你道歉,今晚我请客赔罪。”
“不好意思,我今晚有约,你还是去和王海海赔罪道歉吧!”
“我已经和他道过歉了,就在刚才。”老袁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他今天上午没去上班,我去他家里看他了,说实话,他的精神状态……可不太好,你们昨天怎么能当他的面……”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哦……是我伤了他的心吗?”
“但是,他对你……应该是认真了。” 老袁偷偷地看了萧娅娅一眼,接着说道:“王海海这个人我很了解,他过去也相过亲,但从来没有像这次这么伤心失落过。”
萧娅娅想到了昨天落荒而逃的王海海,心中也是一片茫然,但老袁的话让她很不高兴。他觉得在王海海的事情上,她一直都是光明磊落的,她没有伤害谁,也没有对不起谁,自然也不想接受任何责难。她立刻反驳道:“这还不是你办的好事?现在倒是埋怨到我头上来了!之前你乱点鸳鸯谱我就不说了,就拿昨天的事来说吧,昨天如果不是你的怂恿和蛊惑,他会有那么大的心理落差吗?就是你,用你最擅长的那些歪理邪说把一个单纯的王海海骗进了火坑!”
“我也是为了你们好,现在倒是我里外不是人啦?”老袁一脸委屈的说道。
“我不想再和你纠缠这件事了,我要回学校了。”萧娅娅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3.
“等一下,我还想和你说说那个书店老板的事。”老袁急忙叫住了萧娅娅。
“你还想打听些什么呢?”萧娅娅没好气地问道。
“我不想打听什么,我曾经去过几次书店,对他暗中观察了好一阵,也算是打过交道吧!说实话,他总给我一种不好的感觉,我总觉得,他那副阴郁的表情背后,可能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倒是说说,他藏着一个什么秘密?”萧娅娅冷冷地看着老袁。
“他经营着一家书店,算是一个商人吧,商人都是逐利的,可是,他的书店这些年有盈利吗?他在靠什么维持日常的开销?不用找什么高尚的借口,说自己是什么知识的传播者,鬼知道他的那些英国书籍里有没有夹带私货?所以,我觉得他这个人有些来历不明,特别可疑。”
“哈哈哈,你在胡说什么呀!你的判断力真不怎么样,不过你的想象力倒是蛮丰富的。他母亲在英国华商圈子里可是赫赫有名的,这些都是网上公开的,不信你可以去查,人家是英国华埠商会的会长,根本不是你说的什么来历不明。还有,安晏是家里的独子,将来是要继承公司和家族财产的,经营书店只是他的爱好。你虽然有判断力,可惜你的认知有限,这恰恰限制了你的判断力。”
“你是说,他早晚有一天会回到英国,是吗?”老袁的表情变得更加严峻。
“是。”
“你爸妈知道你谈恋爱的事吗?”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们。”
“这就坏了呀!”
“怎么了?”
“按理说,你刚刚和那个书店老板交往,正处在热恋当中,我不该说败兴的话,可是,有句忠告,我不吐不快。”
“没关系,我洗耳恭听。”
老袁想了想,说道:“你爸妈虽然不干涉你的恋爱自由,但也不能代表他们没有顾虑和烦恼,你还记得吗?你爸妈可是明确提过反对你远嫁的。六年前的那场教训你忘了吗?长长记性吧!这个富二代公子哥和你六年前遇到的那个是一个德行!只要遇到一点儿麻烦,就会溜之大吉!他虽然条件优越,可是,和王海海比起来,至少,王海海不会跑到国外去!”老袁说着,脸上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萧娅娅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说道:“好啦,别提那件事了!我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的。”
“但人往往就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甚至更多!这不是人的问题,而是路的问题。”
萧娅娅彻底变得不耐烦起来,她打断老袁的话,说道:“你还有完没完?和你聊天可真扫兴!”
萧娅娅走后,老袁一个人坐在奶茶店里生着闷气,刚才说的一些话确实有些过头了,但他并不后悔,他觉得自己是在挽救她。他想起了萧娅娅曾经的一段痛苦的感情经历,就连他这个远房表哥回想起来,都为萧娅娅感到心疼不已。
4.
萧娅娅是家里的独生女,从小在父母的关爱和呵护下长大。她遗传了父母善良的天性,一直都是个天真快乐的姑娘,从未见识过社会的险恶,也不懂得人心的薄凉。
她从小的梦想,是将来做一个教书育人的老师,后来,她如愿以偿地考进了师范大学。进入大学的第一个月,她就引起了一个美术系男生的注意,那个男生当时正在校园里写生,萧娅娅正好从他身前路过,他只看了她一眼,就发现了她身上所有的优良品质,并在极短的时间内为萧娅娅画了一张人物速写。他把那张速写送给了萧娅娅,萧娅娅看着画里惟妙惟肖的自己,仿佛注入了她的灵魂,感动得差点儿落泪。
萧娅娅和那个男生从认识到交往,只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两个人在大学里谈了整整四年的恋爱,在大学毕业前,男孩儿终于向她求了婚,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对方。
结婚被双方的父母提上的日程,男孩儿的父母是青城有名的商人,家庭条件优越,他们特意用萧娅娅的名字买了一套房子作为两个人结婚的新房,婚礼的事宜也全部由男孩儿的父母操办。可就在结婚前,一场无妄之灾突然降临在她的头上。她从马尔代夫旅行回来不久,一场怪病就找上门来,突然出现的全身浮肿,让她几乎无法正常行走。去医院做了检查,诊断结果竟是绝症。此时,她和男孩儿刚拍了婚纱照,并领了结婚证书,只差一场婚礼即可圆满。那男孩儿跪在她的面前痛哭流涕,并发誓要和她同生共死,可到了第二天,他就从她的世界里完全消失了。后来她才知道,男孩儿被他的父母安排到国外“留学深造”,几天后便踏上飞往澳大利亚的飞机。男孩儿的父母对萧娅娅十分冷漠,他们用房子作为补偿条件,逼迫她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画押。善良的萧娅娅心灰意冷,只好满足了对方提出的无理要求。
爱情先她而死,她也没有了求生的**,但她还有父母,父母在不停地鼓励她,带着她重拾活下去的信心。他们去了北京,重新做了检查,经过一再确认,才知上次的诊断是一次荒唐的误诊,一切都是造化弄人。她回到青城,又去了一趟男孩儿的家,她把新的诊断报告拿给对方的父母看,她希望事情还有转机,但是,对方的父母却告诉了她一个冰冷的事实,一切都已经不可能了,因为他们的儿子已经谈了新的女朋友。
从此以后,那个天真快乐的萧娅娅死了,在那场变故之后,她变得敏感,多疑,只有面对自己的父母,她才强装一副欢喜自在的模样。但不论她怎样强颜欢笑,只要有人一提起她的感情问题,她就会立刻变脸。
半年后,萧娅娅在青城的一所特殊教育学校里做一名实习老师,和她同在一个办公室里工作的一位体育老师看上了她,并向她频繁献殷勤,每天都给萧娅娅带一份不重样的早餐,遇到特殊节日还会送一份小礼物,平日里也少不了提供一些帮助,放学后,还会给她发短信关心她。她以为这个男老师会在某天向她表白,走出校园和她约会,她也想过,不如借此彻底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可没想到的是,这位体育老师却突然邀请她去他家做客,这让萧娅娅既感到不知所措又感到不知所云,但她还是跟着他去了,见了他的父母,萧娅娅才惊愕地发现,这位体育老师的父亲竟然就是学校的校长。萧娅娅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果不其然,那校长一开口,就把她的婚姻和她的前途直接挂钩,直言如果她和他儿子结婚,她就可以成为学校的一名正式职工。萧娅娅听罢,仿佛吞了苍蝇一样恶心,这不是爱情,这是对她最大的冒犯。在吃晚饭前,她撒了一个不怎么高明的慌便匆匆离开了。也就是在那天的晚上,她无所事事地在街上闲逛,才误打误撞地走进了安晏的书店,从此以后,那间书店就成了她的避风港湾。而她和体育老师,再没有任何往来,甚至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从那时候,萧娅娅成了一只惊弓之鸟,对待感情的问题她慎之又慎,纵然她后来真的喜欢上了书店老板,她也不会轻举妄动。她的家人还在猜测着她会有怎样的因缘际会,然而,时间过去了好几年,萧娅娅还在原地踏步,也没有和那个书店老板擦出任何火花。她的父母和亲戚担心这样平淡的日子会耗尽萧娅娅的美好青春,他们开始在暗中为萧娅娅张罗起来,老袁第一个站出来,他在萧娅娅父母面前夸下海口,说要把他们公司人品最好的同事介绍给萧娅娅。
5.
萧娅娅和王海海的事看来是彻底地泡汤了,老袁无奈地摇了摇头,出了奶茶店,他立刻给萧娅娅的母亲打了一个电话,把萧娅娅正在谈恋爱的消息透露给了萧娅娅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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