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就是个称呼而已。”曾明露闷头吃饭。
曾母喊她宝宝，一般都带着点方言的口音，所以听起来其实就和喊名字没什么区别。但庄誉说宝宝两个字的时候，用的是标准的普通话。
没人这么叫过她，就连最亲近的朋友也没有。
曾明露觉得还是说清楚比较好，“不过你不要这么叫我啊，我会觉得有点奇怪。”
庄誉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曾明露怨怼地瞪了罪魁祸首一眼，“我的智慧都要被你砸没了。”
庄誉真没用多大力气，“我看讹人的是你才对吧。”
曾明露嘀咕了句：“坏东西。”
庄誉但笑不语。
洗完碗的事庄誉主动揽下了，曾明露对此没意见，反正她本来就讨厌洗碗。
庄誉在洗碗的时候，曾明露给一位客户结了账，之后自顾自在饮品区转了转。等庄誉出来后，得到了一杯自制的抹茶椰奶。
庄誉尝了尝，给出评价，“味道不错，你自己做的？”
“我暑假在奶茶店摇了一个月的奶茶。”
“原来是专业选手。”
“那当然了。”曾明露得意地说。
街道的路灯已经全部亮起，蜿蜒成一道道流动的河。
庄誉捋下因为洗碗而推到臂弯的衣袖，松松垮垮的毛衣上身，同样能勾出宽肩窄腰的轮廓。
“你一般晚上几点回去？”
“九点到十点的样子。”
“有会玩的游戏吗？”
“小瞧我。”
庄誉在手机上下载了一个钟雪亭推荐给曾明露的游戏，火速注册了账号，双人组队。
稍稍熟悉了游戏规则，庄誉就发现了曾明露的游戏风格。
走位是不会的，但逃跑比谁都利索；技能属性是看不懂的，打小兵的攻击力度如同钝刀子割肉，打BOSS就是全部开大，一炮接一炮的轰。
但乍一看菜得厉害，实则没拖任何人后退。
一局玩下来差不来要半个小时。
曾明露甩了甩手，看了眼时间，面色平静却又有些不同寻常。她叫了一声庄誉的名字，“你是不是想送我回去啊？”
庄誉被直白地望着，大脑空白，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来搪塞，心里话脱口而出，“是。”
曾明露将杯子里的椰奶一饮而尽，“那你可以直接说，不用非得玩游戏。”
“哦。”庄誉顿住，就在曾明露以为庄誉无话可说的时候，庄誉冷不丁来了句，“会不会有点冒犯？”
庄誉本想着自然点过渡，奈何曾明露直接看穿了他的想法。
“不会啊，而且我看今天人不多，想着早一点关门。”曾明露噗嗤一笑，“还有就是，要麻烦你了。”
“举手之劳而已，算不上麻烦。”
曾明露见他脸上有笑意，调侃道：“我看你面部肌肉现在就挺正常的。”
-
曾明露晚上不太敢开车，而且怕，要是发生追尾之类的事故，没胆子处理，所以看店这几天要么是打车回去，要么就是司机来接。
“安全带系好了吗？”
“系好了。”
两人坐上车一唱一和的。
“滴滴小庄为您服务。”司机师傅非常敬业，“请乘客输入目的地，导航成功随时出发。”
“好好说话。”笑点太低的曾明露捂着嘴，根本没法配合他的角色扮演。
从超市到家差不多二十分钟的车程。
庄誉感觉没开多久就到了，曾明露和他说了再见，毫不留恋、蹦蹦跳跳地就回去了。
庄誉把车从城南开到城北，一到家，又有了想扛起锄头发泄一通的冲动。管家誓死守卫庄园，“小庄先生，这是冬天，地凿坏了，没法播种的啊！”
庄誉重重地叹了口气，再三保证不会去破坏菜园，管家才一步三回头、将信将疑地离开。
庄誉只好回卧室，把床头打印出来的文献拿起来研究，在稿纸上密密麻麻写了一大堆。
过了好久，庄誉趴在床上，打印有文献的A4纸盖住他的头。
不管做什么都平静不下来。
莫名其妙有种回家前透支掉所有活力的错觉。
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没劲透了。
庄誉发觉他肯定是哪里有了偏差，胡乱拨开了糊在脸上的纸，露出一张堆满了杂乱心事的脸，庄誉开始从头清算。
一开始，仅仅是会忍不住将注意力停靠在曾明露的周围。
之后，慢慢地会享受和她待在一起的时光，什么都不做也很开心。
在后来，庄誉开始想要主动联系她，不满足于他们的联系仅仅是偶然的相遇。
于是开始在微信上聊天，开始找机会线下见面。
……
破土而出的，究竟是什么呢？
庄誉坐起来，难受地薅了薅头发，不安分地来回走动。
被不经心忽略掉的担心、嫉妒、崇拜……
还有，
喜欢。
我喜欢他，庄誉想清楚了。
——庄誉喜欢曾明露。
阻塞的思路被砰地一声打通，顷刻间，心墙轰然倒塌。
庄誉豁然开朗，想明白了后，心脏骤然加快震动。
他又坐了下来，更巨大的徘徊、踌躇铺天盖地地席卷着身心。
庄誉喜欢曾明露，可曾明露未必喜欢庄誉。
就算送给他的杯子是成对的一个，溜溜球是珍藏已久的礼物。
也许，就算之前对他又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好感，但他们现在处得跟哥俩好似的，之前那点子好感恐怕早就烟消云散了吧。
庄誉又开始烦躁地薅头发。
早不开窍晚不开窍，偏偏等到黄花菜都凉了，才开始打马后炮。
好想死啊！
被自己蠢到啦！
而当事人此时正在曾家的话题中心。
“妈妈觉得，小庄谈吐、气质都很有文化的样子，人也长得清清爽爽的，宝宝你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啊。”
曾明露断情绝爱脸，嘴巴张到最大啃了一口苹果，食指左右摇晃，“我对他更多的是欣赏，对他作为一个独立个体的欣赏。”
“爸爸支持你！”
曾母直接一巴掌拍过去，“之前不是你说，宝宝上大学最好能谈个恋爱增长一下感情经历，防止以后进了社会，头脑发热、神志不清。”
“我没说过。”曾父典型的两面派，抵死不认。
他是说了大学谈个恋爱，但没说这么快啊！！！
曾母还是有些遗憾的，“宝宝要是不喜欢，妈妈就不说了，但先说啊，宝宝以后要是找男朋友了，不能比小庄差。”
曾明露为难地皱着脸。
她是不抵触谈恋爱，可找个和庄誉一样皮囊和本事都拔尖的，未免难度太大了点。
-
堂姐年前回了国。
曾明露结束了看店的活儿，出行的时间重新变得自由了起来。不过春节前后各类交通的运行情况，让曾明露望而生畏，打消了再出临濯的念头，准备就在临濯范围内玩玩。
曾明露打算趁此机会，做一个临濯旅游指南，主要来挖掘一些比较小众的地点。
而且本地人做这个选题也相对轻松些。
年前的最后一段时间里，曾明露完成了上传vlog、看完看了一半的专业书、用赚来的钱给爸妈各准备了一份礼物等一系列事情。
年三十晚上，曾明露下定决心要坚持到凌晨，在守岁这件事上有点参与感。
结果不一小心倒在沙发上睡着了，被曾母吆喝着回了卧室，“我真是生了个小猪仔，这么吵都睡得着。”
曾母指的是一大家子打麻将乒乒乓乓的声音。
“我不行了。”曾明露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哼唧道，“我要先睡了。”
曾明露两眼一闭就这么凭着记忆上了楼，到了卧室，关上门，拖鞋一甩，被子一扯，趴在兔子的肚子上就呼呼大睡了。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曾明露隔着门板没听见一丁点儿动作，猜到昨晚大家大概是通宵了。
反正也不饿，她摸索着拿起手机，打开了看，全部是和新年相关的信息。
虽然已经成年了，但是，红包还是要收的。
微信钱包从鼓鼓囊囊变得膨胀，曾明露突然想了什么，手探到枕头下面，是两叠红包，激动地亲了一口。
“好幸福啊。”曾明露眼睛笑成了眯眯眼，把红包放到了床头，继续看手机。好友太多，曾明露往下翻了好久才看到庄誉的新年祝福。
凌晨发送的消息，曾明露断然不可能及时回复的。她想着到网上了找个花哨点的祝福语作为回应，纠结后发了句简简单单的。
曾明露：「新年快乐」
有的人是不需要睡眠的，比如庄誉，曾明露想，不然为什么庄誉能立刻就回她消息。
庄誉在微信里给曾明露设置了特别提醒，一大早手机嗡嗡地震动，庄誉很难不醒来。
庄誉：「嗯」
庄誉勉强撑开眼睛看了手机，稀里糊涂打了什么字，他也不清楚，因为下一秒神志不清地昏睡过去了。
曾明露：……
庄誉还真是一点不客气，曾明露鼓了鼓腮，愣是从一个字中解读出“已阅，退下吧”的含义。
只能说不愧是他。
曾明露决定给他一个小小的惩罚。
将原本备注的“庄誉”改成了“讨厌鬼”。
庄誉：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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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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