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学校附近的饭店见过你们,当时他还戴着和你一样的戒指,我就以为那是……后来音乐节,你们说话的那间屋子,我也在里面。那天你们举止亲密,所以……”
听着风南的话,华淳脑子飞快转动。有一根线出现在脑海中,将所有事情连在一块。
“所以,你以为岳洱是女生,并且认为我们关系不一般。”华淳观察着风南的表情,察觉到自己猜得没错,又继续往下说,“你推断我喜欢岳洱,也就是喜欢女生。”
风南深吸一口气,哪怕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乌龙,还是承认,“对。”
“你男扮女装……”
“是因为你。”风南抢答,“对不起,学长,我不是故意要骗你。”
华淳想过无数个风南男扮女装的理由,却始终没想过——是因为他。
他看着眼前的人,那双明亮的桃花眼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脸。在这一刻,他终于确认,那双眼睛里是真的存在喜欢,不是看错。
这份喜欢,远比他想象中要重。
他突然有些后悔,当初知道风南是直男的时候,选择后退只当朋友。如果不是因为他退却,如果双方都为这份喜欢勇敢向前,那他们是不是早就在一起了。
而不是让风南男扮女装,向他告白却被拒绝。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可他偏偏绕了好大一圈。
车子重新启动,一路顺畅地通向J大,期间一个红灯都没碰到。
下车时,华淳已经做好决定。
他要向风南告白,郑重地告诉他,自己有多喜欢他。
回到宿舍的时候,何天昱已经回来,正在电脑前打游戏。
华淳先是在手机上搜:告白的方式,如何向喜欢的人告白。可浏览许久,脑子里却只有顶层那片花海。
真的好可惜,不知道风南准备了多久,他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
“是吗,那你可以多学学,等以后和喜欢的人告白。”
“嗯,我会好好学。”
风南真的有好好学如何告白,可是都被他给毁了。
华淳躺在床上,烦躁地翻滚着,被自己气得发出一声怒吼。
“你这是咋了?”何天昱被动静吓到。
“烦死了。”华淳抓了抓头发,看向何天昱,突然想到了什么,“我问你个问题。”
“你说。”
“你之前是怎么和你女朋友告白的?”
何天昱停下按动键盘的手,转身看华淳,“你要和风南告白?”
华淳没有丝毫犹豫,“嗯。”
“可是,他不是和学生会长……”
哦对,大家的印象都还停留在放假前,酒吧的那一晚。
华淳不会随意将别人的事说出来,只含糊道:“他们是朋友。”
何天昱有些不相信,但看着华淳的表情,没再继续说这两人,“你真想好要告白了?就不怕万一……”何天昱拿起手机晃了晃,“论坛的事,忘了?”
论坛。
让华淳后退一步,打算只和风南做朋友的罪魁祸首。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不能再绕圈子了。
他拿出手机,给风南发消息。可打字的手又变得犹豫,好半天只发出一句:那个……
风南秒回:嗯?
华淳:你看不看论坛啊。
风南:什么论坛?
华淳:学校论坛。
风南:不看。
果然。
华淳继续打字:你知道上边有人说你……
风南:说我什么?
华淳打不出来那几个字,于是打开帖子,打算复制链接给风南发过去。正准备点击发送时,手一顿,脑子不受控地将事情重新捋了一遍。
风南恐同是回帖的人猜测出来,并没有得到验证。可是,发帖的人却是真的和风南告白过。当时他和风南不太熟,不知道风南性取向,别人这样说,他也就这样以为了。可现在他知道,风南喜欢的是他,那么恐同就是假的。帖子存在的问题,只有风南说的话太过分。
而影响他判断的另一个帖子,风南和学生会长,更是在假期得到风南解释。现在看来,风南当初只是忙着和学生会会长迎新,没时间搭理他而已。但当时他们才认识不久,很正常。
所有的问题,都随着风南一声喜欢,迎刃而解。
华淳回复:不看就好,学校论坛经常乱说一些东西。
虽然华淳一再说没什么,只是随便聊聊,但风南还是觉得不对劲。
他送华淳回学校后,也顺道回宿舍拿东西。学校宿舍并没有退,偶尔太累,或是嫌麻烦,他还会回来住。
“陈卓。”风南对着床上的人叫了一声。
“咋了,南哥?”陈卓从床上探出头。
“你看不看学校论坛?”
“看啊。”陈卓回答得很干脆。
“上边有没有提起过我,或者是我和华淳。”风南问。
“那可是太多了,现在论坛里,十条帖子得有六条是你俩。”陈卓拿着手机下床,打开论坛给风南看。
风南眼神很好,在陈卓划动屏幕的时候,捕捉到几个帖子标题,“停。”他拿过陈卓手机,点进去看。
“这个啊,这一看就是假的,南哥骂人怎么可能这么肤浅。”陈卓没注意到风南表情,自顾自地说,“我当时想和你说来着,但是因为这帖子,大家都明白你是直男了。那阵子没男生和你告白,你不是挺轻松的,我就没和你说。”
风南把手机还给陈卓,脸黑得可怕,“下次早点告诉我。”说完,他拿着手机去阳台打电话。
等处理完一切,风南给华淳发消息。
风南:学长,睡了吗?
迟迟未得到回复,他看一眼时间,确实挺晚了。他没再继续发消息过去,打算明天再和华淳解释。
可等到第二天,华淳依旧没有回复。
风南等不住,从教室后门偷偷溜出去,给华淳打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无数个嘟嘟声,始终没有听到熟悉的声音。
他给陈卓发消息说要逃课,随后跑向华淳宿舍。
心一点点沉下去,他不知道这一晚上发生了什么,让华淳又一次不理他。想到之前的情况,他不打算再继续等了。不论发生什么,他都不可能再让华淳从他的生活中消失。
一路跑到华淳宿舍,门没有锁,一推便开。
华淳正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喘着粗气,睡得并不安稳。
风南轻手轻脚靠近,“学长?”
没反应。
他拍拍华淳,“学长?华淳学长?华淳?淳淳?”
华淳应该是听到了,但只是嘟囔几声,没有其他反应。
风南直觉不对,摸向华淳脑袋,“这么烫。”手上传来的温度快将风南灼伤。
他顾忌不了太多,爬上华淳的床。掀开被子的时候,热气迎面而来,像是一个巨大蒸炉。
“这是怎么了?”何天昱从门外进来,一眼便看到风南正在拖华淳下床,立马跑过去帮忙。等摸到华淳,顿时被高温吓了一跳,“好烫。”
风南瞥了一眼何天昱,“温度估计不低,先把他带下床,我送他去医院。”
何天昱边接华淳下来边说,“早上他说累,想多睡会,我就没管。后来越想越不对,这才回来看一眼。”
“嗯。”风南也意识到自己没控制好情绪,调整了语气,“麻烦学长拖着他。”
两人合力轻松许多,不然只有风南一个人,都不好安全把华淳拖下床。下床后,风南背着华淳大步往外跑,何天昱随手拿起一件外套给风南盖上。
“我靠,你不长……”一男生在上楼的时候差点被撞到,刚想骂人就发现状况不对。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比较着急。”何天昱跟在身后道歉。也就停顿一小会儿,他差点跟不上风南。
因为昨天提着行李,风南便把车停在学校里面。
“那不是风南吗,他背着的人是谁啊?”
“等会儿,那好像是华淳!”
“他俩这是在干嘛?”
“天,风南背着华淳啊!”
“好甜啊!”
“他们这是要去哪啊?”
何天昱协助风南将华淳送上车后,正想问需不需要一块去,风南率先开口了。
“辛苦学长了,等有时间我请学长吃饭。”风南扔下一句话,开车离开。
看着车子离开,何天昱沉思许久,“这两人真的没在一起?”
“没在一起!”华淳被绑在架子上,脚下的柴火已经点燃,热得他出了一身汗。火光不断逼近,他痛苦道:“我还没告白,没有在一起!”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醒来就被处以火刑,底下的人说风南对他这么好,他不和风南在一起,是个坏人。
“为什么没在一起,难道你不知道原因?”领头人问。
“都是我的缘故……”华淳心虚道,“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
“那你为什么不接受他,不和他在一起?”领头人厉声质问。
“不能这么不清不楚地在一起!”华淳坚持,“随随便便就在一起才是对不起这份喜欢!”
“那你考虑过风南的感受吗!”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质问,四周的火也越烧越旺。
“风南……风南……”华淳被热得头晕,半天挤不出剩下的话。
突然,一股凉意从天而降,让华淳逐渐恢复意识。
“我在,淳淳。”天上同时传来风南的声音。
眼皮变得很重,沉沉地压下去,令他花了不少力气才睁开。入目便是风南的脸,还有那双满是担忧的桃花眼。
“热。”华淳虚弱道。
风南把滑落一旁的冰块放回华淳额头,“很快就不热了。”
额前骤然降温,但身体仍留在那个火场,华淳继续说:“好热。”他动了动,想要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
风南按住企图乱动的手,“烧还没退,你现在是脆皮大学生,得好好养着。”
脆皮?
谁?
是谁都不可能是他。
迷迷糊糊的脑子终于想起昨天的对话,华淳不愿承认,轻声哼了一下,“我不是脆皮。”
“那你是什么?”风南不自觉放软声音。
“我现在是酥皮。”华淳嘟嘟囔囔,只能勉强听清。
“那还挺香。”风南笑出声,“学长是不是饿了?”
华淳边摇头边说:“不饿,热。”
许是生病缘故,华淳变得像个小朋友一样,说话语气和动作都带着稚气。风南越看越喜欢,舍不得忤逆华小朋友,“那我问问我朋友。”
华淳一听,“你的医生朋友?”
“对。”
“他……”华淳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试图隔绝所有危险,“没延毕吧?”
风南笑出声,手里继续发送消息,“他就在这个医院,刚被叫走。”
“是正经医生就好。”华淳小声嘀咕。
“作为医生,应该是挺正经的。”
华淳从被子里探出头,“你们很熟吗?”
“嗯,发小。”
“宋清则?”华淳脑子里只想到这个名字。
“不是宋清则。”风南极有耐心,“他也是一块长大的,比我大四岁,之前一直在国外,上个月刚回来。”
“哦——你朋友好多。不过你那么受欢迎,朋友多很正常。”华淳微微抬脚,试图从下方混入外边空气。
风南察觉到语气中的异样,装作看不到某人动作,将声音放得更轻,“论坛上的事,我已经处理了。我的确拒绝过几个男生的告白,但没说过那些话。”
“谁问你这个了。”
“是我自己想说。”风南说,“我从来没说过自己的性取向,所以只有几个熟悉的朋友知道。”
华淳哼哼几声,继续喊热。
手机适时震动,风南看了一眼,同意华淳把手露出来,“你烧得太厉害,都到40度了,我害怕你又受凉。”
一段话下来,华淳只接收到一个信息,“我这么牛逼!可以煮鸡蛋吗?”
“不可以。”风南回答,“医生说估计是受寒了,J市和Z市温度相差太多,你刚过来身体会不适应。”
“哦——”迟钝的脑子终于走到论坛这一步,华淳又嚷嚷着要手机。
风南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过华淳的手机递给他。幸好来的时候,何天昱还记着把这玩意塞进华淳外套里。
华淳把手机拿进被子里,将被子支成一个小帐篷,杜绝风南偷看的可能,也趁机多让一些冷空气钻进被子。
他熟练地打开论坛,发现原先的帖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则道歉贴。新帖子里,帖主诚恳道歉,说明当时是由于告白失败才故意抹黑风南。
退出帖子,华淳又往下翻,发现还有几个帖子不见了。
“怎么和会长那些也不见了……”华淳嘀咕。
他声音很小,可单人病房里太过安静,风南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那些虚假的东西,一起处理了。”风南早就看穿华淳小动作,让他透了那么久的气,足够了。他伸手压下被子,将华淳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
华淳又哼了一声,把手机放到一旁,看着风南,“你和会长真的没什么?”
风南再次把冰块放回华淳额头,“我和她什么都没有。”
“那你开学第一周还只顾着陪她,不理我。”语气中,是华淳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委屈。
风南确认,华淳是真的还没清醒,不然肯定不会问出这样的话。心底的猜测逐渐加深,他愈发高兴,哄着华淳:“迎新活动我只去了半天,照片是那个时候拍的。中午收到奶奶的消息,下午我就出国了。那几天奶奶身体不好,需要人陪,这才没时间回复你。后来回国,我就直接去学院门口等你了。”
“你,那时……”华淳半天挤不出来完整的一句话。消息是接收到了,但脑子暂时处理不了。身体一点点往下滑,试图躲进被子里,暂时逃避现在的状况。
风南低头,压住被子,同时按住华淳肩膀,“躲什么?”
“我没躲。”华淳停下动作,理不直但气势很足,“谁说我躲了!”
“是吗?”风南逐渐靠近华淳,“刚刚学长应该没听清,所以我再说一遍。当时我就对你有想法了,一下飞机就急着去找你,想见你。”
喉结上下滑动着,华淳看着越来越近的脸,只觉得更热了。热得他有些看不清,眼里只剩下那双红润的薄唇。
看着很软,很性感。
他艰难地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伸向那抹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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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直线(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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