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淳愣神之际，风南也醒了。
他看到风南缓缓坐起来，被子从身上滑落，露出劲瘦的腰身。腹肌勉强还算完好，腰侧却被数道红痕覆盖，和脖子到锁骨那一截不相上下。
华淳咽了咽口水，揉着温热的耳朵，结结巴巴地说：“昨，昨晚……为什么，怎么会睡在一起……”
“客房床坏了，还没买新的，家里只有这一张床。”
“那，那为什么会……会这样……”
风南垂眸，声音淡淡，“昨晚是我没拦住学长。”
完了，他真的胆子那么大！还那么猛！
“我，我会负责的。”华淳好半天才挤出这一句话。
刚说完，他又觉得不对。他和风南都在一起了，迟早会走到这一步。更别提他压根不记得当时的感觉，早晚还得再来。
不断重复几次他们是情侣后，华淳硬气几分，“抱歉，昨晚我可能太粗暴了，下次一定轻一点。”
风南挑眉，若有所思地看着华淳，接着笑了笑，“学长可得好好负责，昨晚弄得我很疼。”
心里那股气顿时被高温蒸发，华淳你你我我好几声，都没想到下一句该说什么。脑子又开始回忆，试图从仅有的记忆中找出碎片。
激烈的湿吻，交缠间呼吸交错，坐在对方身上试图啃食一切……他甚至都能清楚地记得，轻咬风南喉结时，耳边那声喘息。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关于那事的记忆。
难不成因为技术太差，脑子自动删除了？或者是，更丢人……
华淳挺直的腰板，突然塌了。他哭丧着脸，看向风南，“我昨晚弄得你很疼吗？”若是平时，他是问不出这话的，可现下有更重要的事，他只能红着脸，逼着自己问清楚。
风南见他表情，决定不再逗弄，抬手指了指锁骨，“你看，都快把肉咬掉了。”
咬痕清晰可见。
“你说的是这个？那别的事……”
“醉成那副模样了，还想有什么事？”风南瞥了一眼华淳，慢慢起身。
华淳懵了一下，有些不确定，追问：“所以，我们昨晚只是单纯地在一张床上睡了一觉？”说着，风南转身，将红痕露在他面前，华淳又改口，“单纯地在一张床上抱抱亲亲，然后睡了一觉？”
风南嗯了一声，从衣柜里拿出衣服，顺便帮华淳拿了。接着就去洗漱做早餐，告诉华淳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华淳又躺了一会儿，确定是真的没有这段记忆，而不是他自己删除后，才从床上爬起来。
幸好幸好，尊严还在。
他刚走进卫生间，还没来得及拿起牙具，先注意到镜子里的自己。
“风南！”声音震耳欲聋，穿过房间，直直传到厨房。
风南一惊，立即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回房间，“怎么了？”
华淳指着身上，质问道：“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那种话的，难道不是我更惨烈吗？”
红痕交错，从脖子到锁骨，再往下蔓延至胯骨，白皙的身体被铺上一片红色花海。娇艳欲滴，错落交叠，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地方。
已经被发现，风南便不再克制，满意地看着自己杰作笑道：“对不起，我会负责的。”说完，又煞有其事地补充一句，“我只对你一个人负责。”
华淳听着不对，“你当然得负责啊！你不对我负责，还想对谁负责？”
“我只对你一个人负责。”风南又说一遍，见华淳并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脸色沉了沉。他向前几步，正想说些什么时，又被别的东西吸引注意力。
华淳伸直脖子，正对着镜子看锁骨那片红痕。
风南抬手，按在最严重那一处，指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根细长骨头。他忘不掉昨晚是如何一点点吸吮，像是在那根骨头上刻下烙印，心情顿时大好，将要说出口的话变了，“太喜欢我家淳淳了，控制不住。”
“你……就算这样，也不能这么用力啊。”华淳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脸说这话，眼神瞥了一眼镜子，底气又加了几分，“这样我怎么见人啊。”
风南从身后环住华淳，埋在对方颈窝，闷声道：“那就不出门了。”
“不行。”华淳拒绝，“我还得去看看楚一弦。”
一听到这个名字，好心情瞬间飞走，风南手上用力，将华淳抱得更紧，“就不能和我一样吗？”
“什么和你一样？”
“只对一个人负责。”
“我当然只对你负责啊。”
“那就别去看她。”
华淳没想明白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但察觉到身后人不对劲，握上腰间的手，轻声哄道：“见了她之后，我今天一整天都陪你。”
这段时间华淳都在忙论文，很长一段时间没好好陪风南，他便猜测风南是因为这事不高兴。
腰上的力道没有减弱，他感到肩上毛茸茸的脑袋凑近脖子，深深吸了一口。
风南妥协道：“不准在她那待太久。”
“不会。”华淳说，“她今天应该挺忙，我就是去看一眼，不然不放心。”
“嗯。”
吃早饭时，风南表现得很正常，华淳以为已经哄好。于是在风南提出要一块去的时候，他想也没想便答应了。可在过去的路上，华淳才察觉不对。
在不知道多少次被超车时，华淳忍不住了，“我现在坐的其实不是迈凯伦，而是老年人代步车对吧？”
风南靠着椅背，一副十分悠闲的模样，缓缓驾驶跑车向前。车前方空出来的距离，在车与车恨不得贴在一起的J市，堪称奇迹。他正视前方，看都不看华淳一眼，“那种车不能上二环。”
刚说完，就见远处的车纷纷并到左道，将右道空出来。一位老大爷独自坐在电动轮椅上，缓慢地在最右边爬坡，将四周变成无车区。
华淳指着老大爷，“你是不是抢了大爷的车，所以大爷开着轮椅来追你了？”
震惊之后，风南打着转向灯，并进左道，“那我是不是得快点跑。”
话是这么说，速度依旧没有提升。
华淳已经将醒来的事捋了好几遍，还是没想出原因，直接开口问道：“风南，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高兴？”
风南搭在方向盘的手一顿，随后将音乐调小，“我没有不高兴。”
“你就是在不高兴。”华淳肯定道，“我也想靠自己猜，可是猜不出来。我不想你不高兴，风南，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
“我……”风南握住方向盘的手逐渐用力，最后又落败般松懈下来。
他说不出口。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是要在不知不觉中完全占据华淳内心，将另一人赶出去。他害怕太过激进会让华淳讨厌，也会突出另一人的好。可他低估了自己，他现在嫉妒得要死。嫉妒华淳的另一位伴侣，嫉妒她排在自己前面。
眼看快要到楚一弦家，华淳只能将哄风南一事暂时搁置，先去确认楚一弦如何。
他来的路上给楚一弦发过消息，但没有得到回复，以至于他有些担心。出了电梯后，便直奔大门，输入指纹将门打开。
没人注意到，目睹这一切的风南脸色沉得可怕。
华淳让风南在客厅休息，自己去敲楚一弦房间门。敲了很久，才被打开。
楚一弦睡眼惺忪，只打开一条缝，“一大早的，吵什么吵。”声音还是刚睡醒的沙哑。
看到人后，华淳才放心下来，按亮手机立在楚一弦面前，“你看看几点了。”
“我靠！”楚一弦顿时清醒，砰的一下关上房门。
楚一弦速度很快，不过十分钟，就从头精致到脚。她拎着包走到客厅，才发现家里不止华淳一人。视线落到风南身上，只觉得白天看比昨晚更帅了。她冲华淳点点头，第一次赞同华淳的审美。
“你要怎么过去？”华淳明白楚一弦的意思，但不好当着当事人的面议论，只能转移话题。
“你昨晚不是留了车在这，我开那辆就行。”楚一弦当然不会打扰小情侣，只打算自己去公司。
华淳有些为难，“那车不是我的。”
楚一弦震惊：“你不会没车吧？那你这一年怎么过的，全靠双腿吗？”
“那倒也不是。”华淳看了一眼风南，“风南有车，昨晚那车也是他的。”
听到提起自己，风南没接话，表情淡淡，不过眼神始终落在华淳身上。
楚一弦顾不得太多，几步走到风南面前，“那个，姐姐真的很急，能不能借下车？”
风南没说话，眼神终于从华淳身上挪开，落到楚一弦身上。
楚一弦顿时觉得身上一凉，她知道有些人不愿意把车外借，但今天实在没办法，她只能继续说：“你看啊，华淳是我弟弟，你是他男朋友，四舍五入也是我弟弟了。我们是一家人，借个车没什么的。你放心，我开车很稳，绝不会让你的车受到任何伤害。”
捕捉到其中信息，风南看向华淳，想要得到确认。
华淳适时补充：“表的，不是亲的。”
风南忽然笑了，身上那股隐隐缠绕的阴郁骤然消散，“当然可以借，姐姐随便开。”
“太好了。”楚一弦拿过钥匙，着急忙慌往外走，“你们随意，就当自己家，我先走了！”
没等到回应，大门便已关上。
“她今天要开会，已经迟到了。”华淳走向风南身边，替楚一弦解释。等靠近风南时，他敏锐地察觉到，风南心情已经变好了。他有些懵地看着风南，不知道发生什么。
风南仍是笑着，注意到华淳视线后，靠近亲了一下嘴角。为避免是愿望太强，产生的幻觉，他又确认一遍，“是表姐？”
“对啊。”华淳说，“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后半句只是顺口说出，可说完后，华淳隐隐意识到什么。他看到风南悄悄偏过头，试图避开他的视线，立即将风南的脸掰回来，面对自己，“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不愿意他过来，来的路上一直拖延，持续许久的坏心情更是在知道是表姐后，瞬间转好。
风南面对着华淳，避无可避，只能将一切全盘托出：“群里说，那是你女朋友。”
“女朋友？”华淳像是听到什么可怕的消息，音量都提高几分，“谁说的？”
风南拿出手机，打开高中班群给华淳看。
华淳一目十行，很快看完，“我要告他诽谤！”
看到华淳气呼呼的模样，风南乐了。下一秒，华淳锐利的眼神落到他身上，他立即收敛表情，诚恳道：“对不起，是我错了，别告我。”
“不可能，你的罪行更严重。”华淳步步紧逼，顺手拿上一旁抱枕。
风南不断后退，继续道歉：“我真的知道错了，下次不会再误会你了。”
华淳瞪了风南一眼，“还想有下次？”
“绝对没有下次。”风南立即保证。
把风南逼到墙边，华淳拿着抱枕，架在风南脖子上，“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你无权保持沉默，并且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Yes sir.”风南十分配合。
“昨晚就误会了？”
“……嗯，我不知道那是你表姐。”
“我没和你说？”
“没有。”
风南表情不似说谎，华淳认真想了想，喃喃道：“难道是被论文逼疯，忘了说……”见风南赞同地点点头，他继续严声道：“所以才咬我咬得那么厉害？”
风南下意识想动一动，却感觉脖子上的抱枕往上一压。
“别想搞小动作，我手里武器可是杀人不见血的。”华淳面露凶色。
“好，我知道了。”风南只觉得华淳像一只嗷嗷叫的小奶猫，忍住想要揉一揉脸蛋的冲动，继续回答，“一开始是，后来是因为控制不住。”
华淳冷哼一声，转回正题，“我都和你在一起了，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女生？难道你还觉得我是直男？”
要是男生就算了，可楚一弦是女生啊！
风南这次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你之前对风娜很好。”
风娜。
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
华淳试图回想当初是如何对待风娜的，导致风南会有这样的想法。可想了许久，脑子却控制不住地往别的地方想。
他收回抱枕，放开风南。随后往一旁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看风南。看了几眼后，立即挪开视线。
看到华淳奇怪的举动，风南问：“怎么了？”
“就是……”华淳又瞄了一眼风南，“你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
“就是像之前那样……”华淳支支吾吾。
完了，他突然很想再看风南穿裙子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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