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姜瑶就带着裴祎祎出门做头发护理,还约了专业化妆师。
她来问过孟竹晴,孟竹晴头都没抬,伏在案前说自己要做作业。
孟竹晴知道,母亲的询问只是因为裴勇俊在家,她得做足面子。
礼服是姜瑶挑选的,两个女孩子都是Beyond春夏新款的长裙,一条是月白色的吊带裙,右侧肩头装饰了一朵纱织的手工花卉,颜色素净些。另一条是玫瑰金的抹胸长裙,婉约的刺绣花瓣,一片式真丝面料,飘逸华丽。
裴祎祎打算走艺术路线,她从小学民族舞,身段被练得很好,在人群里非常瞩目。
她本想选自己很适合的抹胸长裙,但她指了指吊带裙,“姜阿姨,我穿这个。”
姜瑶愣了愣,吊带裙气质柔和,并不是她一贯喜欢的,另一件才是特地为她挑的。
甚至她今天的妆容都是偏华丽的,“给我换上吧,”裴祎祎并不在意姜瑶的反应,让一旁的工作人员帮自己换上。
孟竹晴只能去换抹胸的裙子,品牌的工作人员很专业,胸垫都备了不同大小的。但孟竹晴第一次用,她擅长解题,可不擅长这个。
跟她一起进试衣间的工作人员见她这么懵懂,替她选了合适的尺码,还亲自帮她穿戴好。她露出亲切的笑容,眼角的鱼尾纹像浅浅的浮云:“虽然现在不大,但挤挤总有的。”
孟竹晴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脸颊烧的像火烧云,“你腰够细,这条裙子你能穿。”
她看了看孟竹晴没上妆,但刚刚另一位小姐却妆容精致。她到底阅历多,知道这些豪门小姐争斗的心思。
她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支口红,“你上点唇彩吧,不然裙子可能会压不住。”
孟竹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小心翼翼地涂上口红。
她在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身上,感受到如此大的善意。
低马尾也不太协调,“可以绑个丸子,这条裙子适合露出肩颈。”孟竹晴点点头,听话地把头发盘成低丸子。
“要是有耳环就更完美了。”这句话工作人员没再多嘴。
她领着孟竹晴出现在客厅的时候,裴祎祎有些吃惊,以为她会像丑小鸭穿白天鹅的衣服。这么华丽的衣服她从没穿过,应该会觉得拘谨;而且她没化妆,压不住才对。
素颜才见真章,她清冷孤傲的美丽,无疑惊艳了在场的所有人。
孟竹晴看着不远处的姜瑶,她瞥了自己一眼后,没有任何表情,转身去帮裴勇俊系领带。
“你有个好女儿。”裴勇俊拍了拍她的手,笑着对姜瑶说。
其实孟竹晴审美不太行,她被父亲带大,之后又多了个弟弟。家里就自己一个女孩,没人教她这些。那件被沈隽私下嘲笑的条纹短袖,是她当时觉得最拿得出手的衣服。
但孟竹晴在姜瑶匆匆一眼里看见了欣慰,说明这件衣服很美,她又遗传了母亲的好颜色,母亲...应该会再喜欢自己的吧。
卡露山庄。
宴会现场庄重奢华,金色的主色调,大量白色鲜花作为装饰,浪漫又温馨。孟竹晴刚踏进的时候,还以为是婚礼现场。
裴祎祎和爸爸说了一声,就去找自己的小姐妹了。
孟竹晴跟在姜瑶旁边,稍微隔了一些距离。她打量着偌大的会场,脑子里在思考今晚什么时候结束,今天要是熬夜了,明天的学习计划会不会被影响。
“竹子!”
俏皮的声音传来,孟竹晴知道是汤凡凡,扭头才看见蒲中的铁三角在她旁边。
她挽着沈隽的胳膊,平时嬉皮笑脸的沈隽装着一脸严肃,绯红的耳垂出卖了他的心思。
这俩人,还真挺甜。
因为刚和喻辞起了小摩擦,另外一位大神估计都不认识自己。孟竹晴自动忽略旁边两个一米八,和汤凡凡摆了摆手。
喻辞本想不理她,但她提着裙摆走过来。虽然是和平时差不多的模样,但明丽的唇色,和完美贴合身材的裙子,让她看上去焕然一新。
他忽然有些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摆了。
“我刚刚都没敢认,”汤凡凡丢下沈隽,揽过孟竹晴的肩膀,“挺有料啊。”她凑近孟竹晴的耳边,混不吝地朝她耳朵吹了口气。
孟竹晴面色岿然不动,身后三个男生却各自移开眼神,装作很忙的样子。
她缓缓打量完汤凡凡,一身简约的黑色长裙,搭配粉色贝壳项链很吸睛,麻花辫清秀宜人。孟竹晴也冲她挑眉,“你也不赖嘛。”
汤凡凡没想到反过来被调戏,“流氓。”她笑着去掐孟竹晴的腰,孟竹晴连忙求饶。
好吧,女生耍起流氓来,男生都望尘莫及。
“时钦,”清脆的声音打断几人间的闲聊,裴祎祎浅笑,露出迷人的酒窝。
她一直在等时钦出现,没想到他被汤凡凡拉到了这里。
他微微抿起唇角,像筑起冰冷的屏障,在场的人都觉得背后发凉。
好像之前听谁说过,裴祎祎是时钦唯一的例外。只有她,才能得到他的冷眼相待。
爱恨交织,说不定是两个人的相处之道呢。
“你们聊,我们去吃点东西。”沈隽连忙拉过汤凡凡,招呼着离开。
喻辞自然地走到孟竹晴身边,眼神示意她一起走,“嗯。”
她没有丝毫的停顿,笑吟吟地,顺从地跟在他身后。
似乎已经有一定的默契了,时钦觉得刺眼极了。
他压根没看裴祎祎,坚定地沉默着,气氛凛然压抑。
“叔叔说你最近学习压力有点大,让我找你聊聊天。”她走近了他几步,又羞涩地没靠太近。
“没有,我挺好的。”
时钦对所有人都彬彬有礼,但裴祎祎见过他静默地反抗过自己的父亲,瞳孔里深邃又强烈的力量,是同龄人里所未见到过的。
皮囊是他最不值一提的优点,成绩优异,性格坚毅,这样子的人才配得上自己。
裴祎祎露出洁白的牙齿,笑意灿烂,“那就好,你这么厉害,压力不用很大。”
她知道孟竹晴考过年级第一,肯定威胁到时钦的地位,时家对他又过分严格,他的日子肯定不太好过。
“你放心,孟竹晴天赋不如你,她整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性子可闷了...”
“你觉得她天赋一般?”他冷不丁发问,平静的眼神中敛含失控的情绪。
裴祎祎学习成绩不好,当年她自己是通过国际班进来的。因为打算走艺术生的路,文化课相对读的少,她并不明白,顶尖的学霸就没有天赋差的。也许是孟竹晴天天都在学习,给了她错觉。
是孟竹晴知道,天赋重要,努力更重要,时钦也知道。
起码这一点上,她和自己一样。
话题转到孟竹晴身上,裴祎祎并不愿意,她也察觉不到面前人隐忍的情绪,“我并不清楚她,我只想关心你。”
他的眼睛清澈明亮,说出的话却充满寒意:“裴小姐,我想你还是多关心你自己的成绩吧。”
她脸上浓浓的笑,一下子冻在了唇畔。
他继续在她心口划刀:“你比我年长,很多事情应该比我成熟,甚至比我做的更好。”
裴祎祎觉得他的话能抽搐她的全身,她近乎悲哀地望着时钦。
自己喜欢时钦,婚约也如愿以偿地订了下来。但毕竟都是高中生,时钦又那么优秀,她一直觉得他现在不想谈,只想专心学习。
但为什么,他对自己总是冷漠。
“好,我听你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倒映着金色的光辉。
就算是自己困住了他,她也坚决不放手。
孟竹晴不感兴趣他们的事情,在她眼里,彼此都只是过客。
所以当汤凡凡念叨着,“时钦是不是有点可怜啊”的时候,她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这些事和她之间有着一条很深的,泾渭分明的界线。
“竹子你不觉得吗?”
孟竹晴轻轻摇了摇头,“裴祎祎看着任性,其实倔强,但...时钦我不太了解,所以可怜的到底是谁,我也无法判断。”
喻辞静静地站在她身后,听着她安静地分析,周身弥漫着纯正的冷漠气息。
她总是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可是...喜欢一个人自己会喜悦,”汤凡凡歪着脑袋,指了指沈隽,“如果沈隽不喜欢我,我还一直追他,那他肯定是可怜的那个。”
人与人之间,难得公平,总有更受伤的一方。
“呸呸呸,”沈隽拉过她的手臂,将她的脑袋按进怀里:“别说这种假如,追也是我追你,我可不会让你追我的。”
孟竹晴没考虑过这些,但作为学霸的本能,她下意识反驳:“可一番真心被辜负,主动的人也会是被动的。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最后两方都会受伤害。”
“傻瓜。”喻辞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你当这是解题呢?”
“嗯哼。”孟竹晴不满他亲昵的举动,往旁边挪了挪:“不想了,反正我和他不熟,还是别背后讨论人家了。”
孟竹晴挑了块桌上的糖渍樱桃蛋糕,专心地吃了起来,没发现时钦的脚步顿在身后。
白驹过隙,期末考试刚结束,也是决定下学期文理分科前几天,几个人抽空又聚了一次。
汤凡凡说想让孟竹晴尝试一下鱼汤面,算南方的特色,北方不一定有。
大家约着去学校西街的鱼汤面店,沈隽和喻辞刚打完篮球,说要晚一会儿。
“竹子,你打算理科还是文科呀?”
孟竹晴心里还没数,她是想学医的,以后对照顾孟迟有帮助。但按照她的兴趣,文科也不错。她一时不说话,汤凡凡觉得稀奇。
“你还用纠结吗,大神一般都理科呀,这不仅是蒲夏的传统,大概全国高中都这样吧。”
汤凡凡边从化妆包里掏出大肠发圈,边把长发扎成马尾,边念叨着:“像你或者时钦这种人物,要是选了文科,估计年级主任会亲自约谈的。”
刚进店的几人听见,沈隽把书包一丢,坐到汤凡凡旁边:“谁要选文啊?老季又看谁不爽了吗?”
“看你不爽。”汤凡凡瞪他一眼,瞥了眼同样坐下的时钦和喻辞。“竹子在犹豫文科还是理科,我说她和时钦不选理科天理难容。”
孟竹晴虽然考过一次年级第一,后来她再没考过时钦,时钦的厉害就在于稳定。孟竹晴基本也都是年纪前几,所以当这两个看似完全陌生的人被一起提到,绝对是和学习有关的事。
“也不算纠结,我以后可能会学医,所以大概率就是理科。”孟竹晴下意识看了眼时钦,他低头想着什么,手腕上的手表闪过冷白的光。
“你这么早就有专业方向了?”喻辞接话道。
正好面上来了,透过热气,孟竹晴眼前有些湿润,她端着碗:“......可不如意事常□□。”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大家也没听个真切。
坐在她对角线的时钦,恍然看了过去,她的脸在热气里迷茫着。平日里坚韧有力,泛着薄薄莹光的双眼,却蒙上无法消散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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