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道长!我抓到大鱼啦!"
清脆的女声打破沉寂。只见早川千夏拖着个肥胖的身躯蹦蹦跳跳走来,手里拽着根麻绳,绳那头捆着护国寺方丈的脚踝。方丈光溜溜的脑袋在青石板上磕得"咚咚"响,袈裟早已破烂不堪,活像只被拖行的肥猪。
"你们猜我在哪找到这老秃驴的?"早川千夏得意地晃着身子,"他居然躲在藏经阁的密室里,正在烧毁账本呢!"
她用力一拽绳子,方丈"哎哟"一声滚到众人面前。那张肥脸上满是擦伤,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只剩一个镜片,活像只狼狈的癞蛤蟆。
苏以凡的鬼影绕着方丈转了一圈,突然"噗嗤"笑出声:"道爷你看,他□□都湿透了!"
卫暄皱眉上前,桃木剑挑起方丈的下巴:"大师,别来无恙啊。"
方丈哆嗦着嘴唇,突然抱住卫暄的腿:"卫、卫道长饶命!都是东瀛人逼我的!他们抓了我女儿......"
早川千夏一脚踹开他:"呸!且不说你一个和尚,破戒生女儿!而且我在密室里可都听见了,你跟你女儿分赃时的笑声隔着墙都能听见!"她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本账册,"喏,这是他们和东瀛交易的记录,连每个小沙弥的卖身钱都记得清清楚楚!"
张明薇强撑着站起身,踉跄走到方丈面前。她突然抬手,"啪"地给了方丈一记耳光,打得他金牙都飞了出去。
"这一巴掌,是为秦沐含打的。"她冷声道,眼中杀意凛然。
早川千夏正要拍手叫好,突然身形一僵。她低头看去,一截染血的刀尖正从自己胸口缓缓透出。
"......啊......"她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到松本凉子那张冰冷的脸。
松本凉子猛地抽刀,鲜血顿时从早川千夏胸前喷涌而出。她一个闪身扑到方丈身边,用日语尖叫道:"父上!大丈夫ですか?"(爸爸!您没事吧?)
"不许动!"一声厉喝划破长空。
秦伯伯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特勤人员冲入院落,黑洞洞的枪口瞬间锁定护国寺方丈和松本凉子。训练有素的特警如狼似虎般扑上,三下五除二就将二人按倒在地。
"千夏!"卫暄一个箭步上前,接住早川千夏摇摇欲坠的身体。她的嘴角不断溢出鲜血,胸前的伤口触目惊心。
医疗队迅速展开急救,但主治医师很快摇了摇头:"贯穿伤......伤及心脏......来不及了......"
早川千夏颤抖着抓住卫暄的衣袖,气若游丝:"卫......卫道长......有空......回当年......我们的孤儿院看看......"她的手指缓缓松开,最后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
"道爷......"苏以凡的鬼影轻声道,"她们会去往极乐世界吗?"
卫暄没有回答。他抬头望向渐亮的天色,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照在血迹斑斑的寺院地面上。
王官宝带着幸存的僧人们开始诵经超度。梵音阵阵中,卫暄转身离去,背影萧索。苏以凡默默跟上,红绳在晨光中泛着淡淡的金芒。
护国寺的钟声突然自动响起,仿佛在为这场恩怨画上句点。远处,新的太阳正冉冉升起......
晨光熹微,护国寺的废墟上飘荡着淡淡的香火气。王官宝拄着折断的禅杖,一瘸一拐地走到张明薇身旁。他的僧袍早已破烂不堪,光头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张姑娘......"他轻声唤道,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张明薇靠坐在断壁残垣间,脸色苍白如纸。她抬头看向王官宝,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秃......秃子......"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王官宝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将她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他的动作很轻,生怕碰到她身上的伤口。"我扶你去疗伤。"
张明薇没有拒绝,任由他搀扶着站起身。两人步履蹒跚地穿过遍地狼藉的院落,每一步都走得很慢。晨风吹拂,带起张明薇散落的发丝,轻轻拂过王官宝的脸颊。
"想不到......最后是你这个假和尚陪着我......"张明薇虚弱地笑了笑。
王官宝紧了紧扶着她肩膀的手:"我早就是真和尚了......"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酒肉和尚也是和尚..."
远处,幸存的僧人们正在清理战场。有人低声诵经,有人默默流泪。几个小沙弥合力抬起早川千夏的遗体,小心翼翼地放在担架上。
张明薇的脚步突然停住,她望着那具盖着白布的遗体,眼眶渐渐红了。
"都是我......没能保护好她......当初早川千夏找到我说自己不是岛国人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她......"
王官宝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不是你的错。"他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我们都尽力了。"
一滴泪终于从张明薇眼角滑落。王官宝手足无措地掏出一块皱巴巴的手帕,笨拙地替她擦去泪水。
"走吧,"他柔声道,"卫道长他们......还在等我们。"
两人继续向前走去,背影在晨光中拉得很长。护国寺的钟声不知何时又响了起来,悠远而宁静,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救赎的故事......
卫暄的脚步突然踉跄了一下。他下意识伸手扶住身旁的断壁,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透,黏在苍白的脸颊上。
"道爷?"苏以凡的鬼影立刻飘到他身侧,白色卫衣的抽绳晃动。
卫暄想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却发现手臂重若千钧。眼前一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透支到了极限。
"我......"
话未说完,他的膝盖突然一软,整个人向前栽去。苏以凡的鬼影瞬间移动,半透明的双臂紧紧接住他下坠的身躯。
"道爷!卫暄!"苏以凡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他低头看着怀中昏迷的卫暄,发现对方的道袍早已被鲜血浸透——不知何时,卫暄身上竟有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王官宝和张明薇闻声赶来,见状脸色大变。
"快!救护车!"王官宝急声道,光头在晨光下泛着汗珠。
苏以凡的鬼影小心翼翼地将卫暄抱起。红绳在他们之间微微发烫,泛着不祥的血色。卫暄的脸色灰白如纸,唇边还挂着一丝未干的血迹。
"让开!都让开!"苏以凡厉声喝道,鬼气不受控制地外泄,将周围的碎石瓦砾都掀飞出去。
他抱着卫暄飞快穿过废墟,白色卫衣在风中猎猎作响,王官宝和张明薇紧随其后。
苏以凡轻轻将卫暄放在担架上,半透明的指尖颤抖着解开他的道袍。当看到那些狰狞的伤口时,鬼影剧烈地波动了一下。
"怎么会......"他喃喃道,"明明刚才还能走能跳......"
苏以凡的鬼影守在卫暄跟前,他小心翼翼地用鬼气包裹住卫暄的伤口,试图减缓流血速度。
"别死......"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脆弱,"你说过要带我去看海的......不经信用......"
卫暄在昏迷中微微皱眉,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正好碰到苏以凡半透明的手腕。红绳在他们之间微微发亮,像是有生命般轻轻脉动。
窗外,朝阳已经完全升起,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医护人员急促的喊叫声在临时搭建的医疗帐篷内回荡。两位穿白大褂的医生快速剪开卫暄的道袍,露出下面触目惊心的伤口——三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泛着诡异的青黑色,边缘的皮肉已经开始腐烂。
"这是......"年长的医生倒吸一口冷气,"伤口上有毒!"
秦伯伯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助手,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悬在卫暄伤口上方,他转向医护人员,"快准备糯米和朱砂!"
苏以凡的鬼影在帐篷角落剧烈波动,白色卫衣上的血迹越发刺目。他几次想上前,又被医护人员身上的阳气逼退,只能焦躁地飘来飘去。
"道爷......"他喃喃自语,半透明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年轻的女护士突然惊呼:"心跳停了!"
心电监护仪上,代表生命体征的绿线变成了一条笔直的死亡线。主治医师立刻扑上去进行心肺复苏,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滚落。
"卫暄!"秦伯伯怒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张金符拍在卫暄心口,"给我回来!"
金符燃起蓝色火焰,却没有烧伤皮肤。卫暄的身体猛地弓起,又重重落回担架。心电监护仪上的绿线重新开始跳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有了!"护士喜极而泣。
帐篷外突然传来骚动。王官宝拖着一个大布袋冲了进来:"糯米来了!还有朱砂!"
秦伯伯一把抓过布袋,将糯米均匀撒在卫暄的伤口上。糯米一接触到伤口就迅速变黑,发出"滋滋"的声响,像被高温灼烧一般。
"换!继续换!"秦伯伯厉声道,手上动作不停。王官宝和张明薇连忙帮忙,一捧接一捧的糯米覆盖在伤口上。
苏以凡终于按捺不住,鬼影"嗖"地飘到卫暄身边。
卫暄的睫毛突然颤动了一下,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秦伯伯立刻俯身凑近:"小子?你说什么?"
"苏......以凡......"气若游丝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别......犯傻......"
苏以凡的鬼影一震,血色符文顿时暗淡了几分。他低头看着卫暄苍白的脸,突然笑了:"傻子......都什么时候了还管我......"
帐篷外,朝阳已经升到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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