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回来做什么?”
闻思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心中百感交集。
已经逃出去了,为什么要回来?
“闻思,你想走吗?”开口一道清冷的嗓音,槐枝右脸的黑色疤痕不知道什么时候褪去,大片鲜红的槐花开在额角,细腻昳丽的纹路使她原本清丽的容貌更加动人。
萦绕在周身的冷冽的气质,像极了那个人。
闻思还没从她已经逃出去,没死又回来了和整个人大变样的惊诧中回过神来,措不及防听到这么一句。
“什......什么?”
“我说,你想不想走?”闻思听出这话里的认真和不知从哪来的底气十足。
就好像,他说想走,就一定能走得了。
闻思不由苦笑一声,心中酸涩。
“哪里走得了。”除非......
“除非整座璇玉堂都不复存在。”槐枝清冷而狠厉的声音落入耳畔,在闻思脑中惊起声声巨浪。
闻思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她,那双眼中从容自若,好像她刚才说的是什么云淡风轻的小事。
“到那时,你敢不敢走?”
“敢。”
“对了,槐姑交代我若是你能回来,叫我把这个给你。”
闻思取出一个盒子,看得出主人的在意,旧沉香木螺钿镶珠的盒子,里面垫着细柔的软缎。
盛着一只朴素的,做工简单的簪子,雕着几朵槐花,其中一片花瓣下,刻了一个小小的槐字。
这般素雅,不像是槐姑的东西。
“槐姑说,叫你拿着这个簪子,去槐涯城,交给槐涯城主,就算全了你和她的师徒情谊。”
槐枝小心扣上盒子,心中陡然升起几分怅然,面上不显,开口却觉得口中干涩:“那......她呢?”
闻思缄口不言,槐枝心下明了。
她垂眸压下心中郁气,语气愈发冷冽,“此事你不必管,我自己来便好。”
槐枝几个跃步来到小阁楼,还是那个檐角,她屏息敛气,掀开顶上的瓦,纵身跳进去。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鲛人感知到槐枝,神色讶然。
比起上次见到,鲛人身上又添了许多伤,整只鲛恹恹的,颜色都较之前浅淡。
“我带你走。”
槐枝看着那双蒙了尘的灰紫色眸子,直截了当地说。
她挥掌运力将鲛人身上的锁链扯断,还在想鲛人离开水会不会死,她是不是要扛着水缸把她带走,鲛人已经抱着鱼尾落在地上。
长久不曾着地的鱼尾无力支撑鲛人哪怕较曾经清减得不成样子的身躯,她踉跄几下才稳住身形。
鲛人的鱼尾是可以化成人的双腿的,只是她如今妖力所剩无几,就连这点小法术都施展不了。
鱼尾拖拽在地留下一道明显的水痕,槐枝抬头看着这只抱臂俯视自己的鲛人,一时无言。
槐枝来的时候就发现,小阁楼周围过于安静,安静到令她心下有几分不安。
“他们,这里的其他人,你也要救?”鲛人手里捏着一枚白色贝壳,悠悠开口。
槐枝回神,反问:“不行吗?”
鲛人唇角勾起,摇了摇头:“你为什么又活了?”
槐枝缄口不言。
她确实救不了他们走,璇玉堂不是个好地方,可是总有人想活命。
槐枝深吸一口气,抛开这些不谈,她也是要报仇的。
就连答应的让鲛人和闻思离开这里,也要把璇玉堂豁开道口子才能走得了。
槐枝领着鲛人出现在那间石室,扑面而来浓重的血腥气。
槐枝抹了把脸,把蹭到脸上的血迹擦去。
“把这个毁了就行?”
不明白鲛人为什么非要来祭坛,就她蛄蛹的那两步还不如扛着来得快。
槐枝还在想那边听到动静多久能赶过来,就看到鲛人感受到祭坛上那枚鲛珠的气息的时候,突然开始发狂。
原本暗淡蒙尘的双眸通红,淌下涧蓝色的血,面目显出狰狞,不再是美得妖冶惑人。薄纱般的淡紫色尾鳍生出尖刃,鱼尾颜色愈深,神圣强大,却带着燃尽生机的决绝。
“啊——”
无法克制压抑在灵魂深处的哀嚎,很快又转而化作哀戚悸恸,那双晦暗的眼睛中是无尽的悲凉。
她颤着手将那枚鲛珠捧起,埋在颈间,烟紫色海草般的长发下,无声落泪。
漂亮的鱼尾染上猩红,她俨然化成了一只行走于血海中的怪物。
尖利的尾鳍划破符纹,祭坛上的红绳缠住鱼尾的瞬间黯然失色,飘落在地上,混在血污中不见踪迹。
可鲛人身上的红绳挣脱不开,那是她同族和敌族的血炼成的咒术,越是想要挣开只会缠得越紧。
像一只被渔网捕上岸,不得逃脱的鱼。
槐枝冷眼看着,把怀里那枚合香珠碾碎了撒在地上,转身出了石室。
祭坛上燃起一道火光,愈燃愈烈,将整间石室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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