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冰瑶阴差阳错的推动下,历史的车轮或许在正轨道上来回摆动,但终究不离大道,温桓带着苏冰瑶他们很快江州刺史府邸,由于在处理苏均问题上,庾亮不听王导、卞壸、温峤等人劝阻,坚持征召苏均进京,苏均最终反叛。孔坦、陶回建议截断阜陵通路,把守长江以西路口,庾亮不听,陶回又建议埋伏兵众截击从小丹杨南道徒步前来的苏均,庾亮再次拒绝,导致苏均顺利进逼京师。饶是如此,由于温峤素来敬重庾亮,虽然他是败退而来,但温峤仍准备推举他为都统,不过苏冰瑶和温桓等人不同意,议事厅内烛火摇曳,映得檀木议事桌上的青铜虎符泛着冷光。温桓长身玉立,玄色锦袍上暗绣的云纹随着动作若隐若现。他垂眸望着手中的密报,忽将其重重拍在桌上,震得盏中茶汤泛起涟漪:“温叔,你我同为桓氏家族成员,如今我父亲战死,侄儿目前也只能投奔您了。” 声线低沉如暮鼓,尾音里带着未愈的沙哑。
厅内众人神色各异,温峤抚着胡须的手微微一顿,身后谋士交头接耳的窸窣声戛然而止。温桓抬眼扫过众人,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在推选合适的统领人选上,侄儿略有见解。此次叛乱,根源在庾亮。他疑陶侃、祖约对遗诏之事心怀怨气,又因南顿王司马宗与苏均交好便欲除之,生生将个人恩怨化作朝堂祸端!” 他重重一拳砸在桌案,烛芯被震得爆开火星,“如今江山社稷不稳,百姓饱受战乱之苦,若推举庾亮主持大局,只怕会令陶侃、祖约等势力寒心,更会激起其他拥兵自重者的不满与猜忌!”
话音未落,角落里传来谋士冷哼:“那依公子之见?” 温桓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袖中暗藏的地图 “哗啦” 展开,指尖精准点在江州:“陶侃素有威望,麾下精兵强将无数,且与苏峻、祖约早有嫌隙。唯有推举陶公为盟主,方能凝聚各方力量,平息这场祸乱!” 他的声音愈发激昂,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身后屏风上,仿佛一尊即将踏碎乱世的战神。
烛火在青铜灯台上明灭不定,苏冰瑶指尖叩击着案几,发出轻而有节奏的声响。她鬓边一支银蝶步摇随着动作轻颤,映得那双凤目愈发锐利如鹰。忽然抬手将散落额前的碎发别至耳后,露出光洁额间朱砂痣,在摇曳的光影里似要灼烧起来。道:“诸位请看。” 她突然起身,广袖扫过铺满舆图的长案,玉指重重按在青州地界,“庾太后垂帘听政,庾氏子弟把持三省六部,引得苏均以‘清君侧’为名举兵叛乱。可如今州牧们各怀心思,粮草调度如同儿戏,这仗再这么打下去,不过是鹬蚌相争!” 尾音带着冷峭的嘲讽,案上竹简被她拂落,簌簌声响里,她抓起案头狼毫狠狠戳向舆图中央:“当务之急,是推选出能镇得住各方的盟主!只有军令统一,才能把这盘散沙拧成铁索!”议事厅内熏香萦绕,青铜鹤形烛台上火苗摇曳不定,将满室人影映得忽明忽暗。温峤半倚在雕花榻上,金丝镶边的广袖随着动作滑落,露出腕间羊脂玉镯。他轻抿茶盏的动作骤然凝滞,青瓷盏沿与案几相撞,发出清脆的 “当啷” 声,茶水溅出几滴,在素绢上晕开深色痕迹。
“哦?你·一个妇人,竟有想法?” 温峤眯起眼,浑浊的眸中泛起冷光,目光如刀般在温桓和苏冰瑶身上来回扫视,仿佛要将他看穿。苍老的手指摩挲着杯盏,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温桓垂首敛目,玄色衣袍随着躬身的动作倾泻如瀑,腰间玉佩轻晃。他抱拳的手纹丝不动,指节泛着青白:“侄儿随父亲南征北战,亲眼见识过各方势力的角逐。”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炸响一声闷雷,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青瓦上,为他的话语增添几分沉重,“如今大晋王朝外有强敌环伺,鲜卑骑兵在北疆虎视眈眈;内有天灾频仍,黄河决堤之处流民哀鸿遍野,叛乱四起。”
他抬起头时,眼中燃烧着灼灼星火:“统领人选需得是朝廷与各大氏族皆能认可的人物。若仍按旧规推选,不过是将各方矛盾强行压制,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说罢,他深深一揖,发冠上的流苏垂落,在昏暗中划出细长的暗影。
温峤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震得整座几案都微微发颤:“依你之见,谁担得起这千钧重担?” 话音未落,议事厅的门被狂风撞开,雨丝裹挟着寒意扑面而来,吹得满室烛火明灭不定,似也在等待着这场博弈的答案。
温桓的提议如巨石投入深潭,在议事厅激起千层浪。温峤捻着胡须沉默良久,忽然抚掌大笑,眼中却毫无笑意:“好个见解独到的侄儿,只是这陶侃远在武昌,如何服众?”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亲卫浑身湿透闯了进来,手中战报还滴着水:“报!苏均叛军已攻破芜湖,正沿长江西进!”
局势骤然紧张,众人面面相觑。温桓抓住时机,展开早已备好的舆图,指尖划过江州与武昌:“温叔请看,陶侃若为盟主,可从武昌顺流而下截断叛军粮道,我等在江州固守待援,南北夹击之下,苏峻必败。” 他的分析条理清晰,让温峤眼中闪过一丝动容,却仍顾虑道:“可庾亮在朝中势力庞大,若他反对...”
暮色如墨浸透窗棂,烛火在铜雀灯台上明明灭灭,将温桓的影子拉得老长,在青砖地上扭曲成张牙舞爪的形状。苏冰瑶踏入营帐时,正见他背身擦拭佩剑,剑锋折射的冷光映得他下颌线条愈发锋利。
“陶公痛失爱子,此时推举他为盟主,于公于私,他定不会推脱,此举是否在你的算计之中?” 她的声音裹着寒意,像根银针突然刺破凝滞的空气。温桓握剑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剑穗上的红缨在静止的空气中轻轻颤动。
他缓缓转身,目光却始终避开她的眼睛,只盯着她身后斑驳的营帐帘幕。喉结艰难地滚动两下,才挤出沙哑的回应:“乱世之中,容不得妇人之仁。” 话虽强硬,却带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虚浮。记忆突然不受控地翻涌 —— 半月前陶瞻出征时,还将家传玉佩赠予他防身,此刻那枚玉佩正沉甸甸地压在他袖中。
苏冰瑶望着他躲闪的眼神,忽然觉得无比讽刺。烛火忽明忽暗间,她看见他眼底转瞬即逝的愧疚,却被更深的野心迅速掩盖。“你连陶公的舐犊之情都要利用。”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陶瞻所赠的匕首,“陶瞻在九泉之下,若知你如此算计他的父亲...”
“够了!” 温桓突然将佩剑重重拍在案上,剑身震颤发出嗡鸣。他终于抬眼直视她,眼中却腾起熊熊怒意:“若不趁此良机凝聚各方,等苏峻叛军踏破江州,万千百姓又该如何?” 话语掷地有声,可垂落的袖角却泄露了他紧绷的情绪 —— 那里正被他死死攥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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