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穿透雕花窗棂,在谢子玄书房的宣纸上投下斑驳碎影。苏冰瑶握着狼毫的手指骤然收紧,墨汁在生宣上洇开,像极了她此刻混乱的心绪。第三次听到 “温桓” 这个名字时,她佯装专注临摹《灵飞经》,余光却死死盯着铜镜里那抹藏在回廊拐角的藏青衣角。
“苏姑娘好雅兴。” 谢子玄搁下青瓷茶盏,茶雾氤氲间,他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探究。苏冰瑶垂眸掩住眼底的惊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砚台冰凉的纹路,忽然想起大婚夜晚,她与子玄能顺利出府出城,不过是对方精心设计的戏码。
檐角铜铃突然叮当作响,苏冰瑶浑身一僵。那个总用余光打量她的灰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庭院里,正仰头与谢子玄说话。对方袖中露出半截玄色穗子,正是温桓贴身副将腰间之物。苏冰瑶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笔杆在掌心沁出冷汗,墨迹在纸上晕成狰狞的墨团。
“苏姑娘?” 谢子玄的声音陡然逼近。苏冰瑶猛地抬头,正对上他镜片后意味深长的目光。她强作镇定地轻笑:“许是天热手滑。” 话音未落,灰衣人突然转头,目光如鹰隼般穿透窗纸,直直落在她握笔的右手上。
庭院里石榴树沙沙作响,苏冰瑶突然想起温桓书房里那幅《寒江独钓图》—— 寒潭孤舟,渔夫垂钓的背影看似悠然,实则暗潮汹涌。此刻她终于明白,自己才是那尾咬钩的鱼,而谢子玄书房外的每一道目光,都是收网的丝线。
当灰衣人第三次借故靠近,将一枚刻着鸢尾花纹的银哨悄然留在石桌上时,苏冰瑶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是温桓独有的玄甲军标记,而谢子玄望着银哨时若有所思的表情,让她后背渗出冷汗。
梧桐叶被风卷起,在青石板路上划出细碎声响。苏冰瑶攥着包带的指节发白,帆布包上的金属扣硌得掌心生疼。街角包子铺蒸腾的热气里,卖花妇人低头整理雏菊,露出后颈处一道月牙形疤痕 —— 和三天前在谢子玄书房外窥见的灰衣人如出一辙。
“姑娘,要支白玉兰吗?” 沙哑的嗓音擦着耳畔掠过。苏冰瑶猛地后退半步,撞翻了路边的竹筐。散落的山核桃滚到卖糖画的老头脚边,老人布满皱纹的手突然顿住,糖勺里琥珀色的糖浆悬在半空,凝成诡异的形状。她顺着老人浑浊的目光望去,对面绸缎庄的橱窗玻璃上,映出三个不同角度的倒影,都在无声注视着她。
巷口突然传来人力车铃铛的脆响。苏冰瑶转身时,瞥见车夫黑色斗篷下露出的半截玄色穗子,和灰衣人袖中若隐若现的装饰一模一样。冷汗顺着脊背滑进衣领,她想起昨夜谢子玄书房里那枚银哨,鸢尾花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此刻仿佛正贴在她后颈发烫。
“叮 ——” 绸缎庄的铜铃毫无预兆地晃动起来。苏冰瑶感觉有人在她身后三步远的地方驻足,呼吸扫过发梢。当她猛地回头,只看见穿麻衣少女抱着包裹匆匆而过,鬓边珍珠步摇却诡异地指向她的方向。
雨来得猝不及防。苏冰瑶冲进巷口的茶馆时,八仙桌上的报纸被风吹开,苏冰瑶颤抖着摸出包里的银哨,鸢尾花纹在暗处泛着幽蓝。茶馆后窗突然传来布料摩擦声,她抬头望去,只看见半幅墨绿色窗帘在风中翻卷,隐约露出一截戴着皮质护腕的手臂 —— 那正是温桓的玄甲军贴身副将的标志。
刹那间,原本寻常的街头巷尾,陡然变得阴森起来,仿佛每个角落都藏着一双眼睛。周围人的闲聊,此刻听起来也不那么单纯,似乎都暗藏深意。那些陌生人看似不经意的目光,此刻就像一把把尖锐的针,刺得苏冰瑶浑身不自在,寒毛都竖了起来。苏冰瑶的心 “砰砰” 直跳,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包,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困在陷阱里的猎物,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出这无形的监视。每迈出一步,她都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或许正处于温桓的视线之下,一想到这儿,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旋即苏冰瑶又释然了,如若不是他的默许,谢子玄和她又怎能轻而易举的离开,苏冰瑶默默叹了口气:寓情于景,他们的眼中,苏冰瑶一路陪着温桓,好似苏冰瑶真的很喜欢温桓,或许吧,有那么片刻,苏冰瑶有过心动,毕竟活生生的大帅哥天天的眼前晃来晃去,一开始,他的存在,为她平淡又偶尔迷茫的生活注入了别样的色彩。每次与温桓对视,苏冰瑶都能在他深邃的眼眸中看到真诚与关切,恰似春日暖阳,毫无保留地倾洒在她心间,让她倍感安心。温桓的举手投足间,尽显沉稳与从容。无论是面对棘手难题时的冷静分析,还是日常相处中的贴心关怀,他都处理得恰到好处。苏冰瑶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眉头轻皱,眼神中满是挣扎与清醒。过往与温桓相处的点滴,如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不断闪回,那些看似温暖的瞬间,如今却被历史的真相与理智的审视层层剥开。她深知,温桓在世人眼中的翩翩风度下,藏着一颗对利益极度渴望的心。
在这个权谋交织的世间,温桓宛如一只嗅觉敏锐的猎鹰,时刻紧盯权力的盛宴。为了那高高在上、炙手可热的权力,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卷入复杂的关系网中,哪怕是与公主虚与委蛇,也能做得不露痕迹。苏冰瑶曾在不经意间,捕捉到温桓谈及权力时眼中闪过的炽热光芒,那光芒里没有丝毫的温情,只有近乎疯狂的追逐。
像是迷失在大海的船只,一不留神就失了方向,苏冰瑶的心一阵抽痛。她清楚,自己若再靠近他,就如同飞蛾义无反顾地扑向烈火,等待她的只会是灼痛与毁灭。理智在心底不断呐喊,告诫她远离这个危险的男人,可情感的余烬却仍在微微闪烁,让她难以彻底割舍那份眷恋。但最终,历史的沉重与理智的冷静占了上风,苏冰瑶咬了咬下唇,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如若事情让她痛苦,她便不要了,即便这个疤痕是长在心口上,她也要用尖刀将它连根剜掉,何况是一粒还没有由来的尘埃,不过是尚未生根发芽的困扰。
苏冰瑶缓缓仰起头,目光轻轻挣脱了尘世的纷扰,直直地投向那片广袤无垠的苍穹。她的双眸微微睁大,眼中原本被阴霾笼罩的光芒,此刻如同被春风拂过的湖面,泛起了粼粼波光。湛蓝如宝石般的天空中,洁白的云朵像慵懒的绵羊,自在地漂浮、变幻着形状,肆意勾勒着独属于天空的画卷。
微风轻柔地撩动着苏冰瑶的发丝,似在低语着远方自由的讯息。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鼻翼轻颤,仿佛要将这风中裹挟的自由气息,全部纳入肺腑。在这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也随之轻盈起来,仿若即将挣脱一切束缚,融入那片广阔天地。
眼前的世界仿佛被重新点亮,她的视线越过层层叠叠的楼宇,越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望向那无尽的远方。她知道,在那里,有清新且自由的空气在等待着她,那是一种能让心灵肆意舒展的气息,能将她内心深处所有的疲惫与压抑都一一驱散。这份对自由的笃定,如同在黑暗中燃起的火把,照亮了她前行的道路,让她不禁微微扬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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