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眼眶也渐渐泛红,整个人沉浸在巨大的情感冲击之中。许久,他才缓缓抬起头,望向远方,像是在对着记忆中的月怡倾诉,声音沙哑而又饱含深情,喃喃开口道:“月怡,是我对不住你。” 说罢,一滴浑浊的泪水顺着他满是皱纹的脸颊悄然滑落。他抬起手,想要擦去泪水,却在半空中停住,仿佛这泪水是他对过往错误的一种赎罪,理应流淌。
回想起当年,因为种种无奈与身不由己,他与月怡被迫分离,从此天各一方。那些没能陪伴在她们母女身边的日子,是他心中永远的痛。如今看着眼前的苏冰瑶,他满心懊悔,恨自己错过了女儿的成长,恨自己没能给月怡一个安稳的未来。而这一句 “对不住”,又怎能道尽他心中积压多年的愧疚与思念呢 。苏冰瑶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王墩那副满含愧疚与感慨的模样,心中满是愕然。在她的认知里,行医救人不过是自己身为医者的本分,从未想过会引发如此大的波澜。可此刻,王墩的反应却让她不由自主地陷入回忆的泥沼。
那些母亲和自己过往备受虐待与冷落的日子,如同一张张阴暗的画面,在她脑海中不断放映。母亲一生为 “情” 所困,即便被折磨得遍体鳞伤,直至生命消逝,依然痴心不改。原主母女二人,在命运的捉弄下香消玉殒,这一切在苏冰瑶这个拥有现代思想的人看来,情之一字,虚无缥缈,实在是不值。可那受苦的记忆太过真实,如汹涌潮水,瞬间将她淹没,让她无法呼吸。
苏冰瑶下意识地双手握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越想越激动,胸腔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烧得她内心燥热难安。可当目光再次落到王墩身上时,那股激动的情绪又瞬间被尴尬所取代。毕竟,眼前这个所谓的 “便宜爹”,于她而言,只是一个有着血缘关系却无比陌生的人。想到要与他相认,苏冰瑶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场面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秒都变得漫长而煎熬,这种尴尬的氛围,让她恨不得立刻逃离现场。
温桓站在一旁,目光敏锐地将王墩和苏冰瑶这对父女截然不同的表情尽收眼底。他深知此刻的情境微妙复杂,自己作为一个外人,实在不便轻易插手。而苏冰瑶,在这尴尬与压抑交织的氛围中,只觉得胸口憋闷得厉害,她借口说想要出去透透气,话音刚落,便迫不及待地转身,准备逃离这个让她倍感煎熬的地方。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就在苏冰瑶即将迈出脚步的那一刻,原本静静坐在床边的王墩,突然毫无征兆地身子前倾,一阵剧烈的咳嗽如暴风雨般袭来。他的脸庞瞬间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起,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捂住胸口,仿佛想要借此缓解那突如其来的剧痛。
伴随着咳嗽声,一口老血从王墩口中猛地喷出,溅落在洁白的床单上,那殷红的血迹如同一朵盛开的妖冶之花,在这素净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眼。苏冰瑶刚迈出的脚瞬间停住,整个人如遭雷击,身体僵硬地定在原地,惊愕地转过头,望向病床上的王墩。温桓也被这突发的状况惊得心头一颤,原本平静的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慌乱,急忙上前查看王墩的情况。一时间,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王墩那痛苦的咳嗽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打破了原本紧张又微妙的平衡 。
小男孩哪见过这般阵仗,双眼瞪得滚圆,惊恐瞬间攥紧了他小小的心脏,紧接着 “哇” 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声瞬间冲破喉咙。那哭声里满是害怕与无助,在这略显局促的房间里来回撞击,更添了几分慌乱。
苏冰瑶虽也被王墩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心头一颤,但多年行医养成的冷静瞬间占据上风。她一边迅速转头,对着慌乱的小男孩和谢子玄高声吩咐:“快,去打水!” 一边脚下生风,几步就跨到王墩床边,动作娴熟地倾身向前,修长的手指稳稳搭在王墩的手腕上,开始把脉。她柳眉微蹙,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心里已然明了:王墩本就身体孱弱,行将就木,大限近在咫尺。刚刚这一番大悲大喜,情绪剧烈起伏,导致气血严重淤积,如今这般状况,怕是真的时日无多了。
说时迟那时快,谢子玄和小男孩脚步匆匆,两人合力端着一大盆水冲进房间。水在盆中晃荡,溅出不少打湿了他们的衣衫,但此刻谁都顾不上这些。他们急忙来到王墩床边,用毛巾蘸着水,小心翼翼地为王墩擦拭脸上和身上的血迹。
苏冰瑶从谢子玄手中接过一碗清水,勺子在碗里轻轻搅动几下,舀起一小勺,缓缓送到王墩嘴边。她微微俯下身,声音轻柔却又带着安抚:“来,王…… 咳咳,喝口水,缓缓气。” 她本想喊父亲,话到嘴边却又咽下,神情有些复杂。王墩艰难地睁开双眼,眼神中透着虚弱与感激,微微张开干裂的嘴唇,配合着苏冰瑶,小口小口地将水咽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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