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如期来临，而按照墨佚的假期“计划”——
第一站：安玥黎瑆家！
因为她与黎瑆早在艺术节就定下约定：寒假时一同询问安柚黎阡“关于姐妹俩生母的更多详情”。
虽然后来经过商议，墨佚会在她们问之前找借口出去避嫌，最后由她们转述。
所以最终，其实她最大的作用是去蹭饭？
是这里吗……
墨佚慢悠悠蹬着自行车，单手扶把，另一手翻着手机，望望面前的Z小区大门。
根据黎瑆发的详细地址，就在Z小区的A5栋……
墨佚推着自行车从人行道走进大门。
保安阿姨越过报纸瞥了她一眼，直起身提醒：
“孩子，看你面生，最近这附近有暴露狂游荡，你小心一点啊。看到牠了的话，可以打安保室门上贴的电话。”
“……啊，嗯，谢谢，谢谢阿姨。”墨佚一板一眼地冲安保室鞠躬。
这个小区位于X市中心和a中学附近，开发商根据这点营销，因此房价比其它小区贵一半多，却仍较为热销。
按理说这样的地方，安保措施应该挺完善才对？
不过就算真有暴露狂，她也不怕——c中学的性安全课早已讲过如何应对。
因此墨佚拍下那串电话后，便放心前进，观察着周围。
路边到处都是树和五彩斑斓的花，绿化做得还挺好。
呃……路上的大部分人都穿着高雅，她却推着便宜的二手自行车，灰头土脸的……
算了，谁会在意这些呢。
A3，A4，A……A6！？
那A5呢？凭空消失了？
墨佚怔在原地，因此当那只手拍上她的肩膀时，差点蹦起来。
“喂，闪电侠，干嘛呢？”安玥的声音。
“早上好，学姐～”黎瑆的声音。
墨佚安抚好心脏，面向她们：“早安。我在思考A5为什么不在A4和A6之间。”
“我就知道学姐会跑到这里来，”黎瑆笑着，“跟上我们吧。”
黎瑆神气地转身，昂着头，灵动地甩着双臂，落在后面的两人连忙跟上。
经过安玥的解释，墨佚知道了A5、B5、C5、D5都是贵宾楼，位于小区中央，离喧嚣的马路最远。
三人顺利到达A5栋602号房，目睹黎瑆用指纹开门。
高级……
墨佚愣着时，耳边飘过安玥的低语：“对了，妈妈们还没起床，我们小声点。”
轻手轻脚换上软和的毛拖鞋，墨佚趁着姐妹俩还没换好，观察着周围。
第一印象就是：整洁。
光线顺着稍远处的落地窗倾洒而入，整个客厅的墙纸采用淡黄暖色调，搭配着生机盎然的绿植。
近处的玄关挂着外套、门钥匙车钥匙，鞋柜上的鞋分得整整齐齐。
这简直就是她的梦中情房。
“学姐吃早饭了吗？”
黎瑆的询问打破了墨佚的感叹，后者回过神，缓缓点头。
“不吃早饭就运动，对身体不好。”
从小，墨屿就这样教她。
“那就好，嗯……”黎瑆托着下巴思考，“来做什么好呢……
“那就先带学姐参观一下我们家吧！”
黎瑆领着她往一条甬道走，中途经过黎阡安柚的卧室时，两人默契地踮起脚尖，蹑手蹑脚。
站在黎瑆房门前，往里望去，墙上贴着许多海洋动物贴纸，比如热带鱼，水母，还有……珊瑚。
多亏了黎瑆，墨佚才能知道珊瑚算是动物。
靠窗的那边是一张大书桌，书架上堆满了从小学到高中的教材教辅，桌面摆着一台台式电脑，一本笔记本电脑，还挂着耳机、显示屏、各种各样的游戏设备等。
“学姐的书包，就放在那个凳子上吧？”黎瑆指向靠门角落的木凳。
“好。”
她往那走去，卸下书包。
包里有她带的一些零食、换洗的内衣内裤和……游戏手柄。
今晚将是墨佚第一次在朋友家留宿，她还蛮期待的。
安置好后，她转头，黎瑆已经安然地趴在床上，开始刷视频了。
墨佚不禁凑近，想要研究对方在看什么。
但她依旧保持着分寸，完全没有触碰她们的床。
黎瑆笑着，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了个位置：“不用这么拘束啦，学姐，一起趴着吧。”
眼珠往下移，墨佚思考她的话是否是客套。
应该不是吧……墨佚想了想，虽然刚刚骑了自行车，但身上并没有汗味，应该不至于弄脏床单，对她们造成什么困扰。
那，就接受吧！
墨佚心安理得地脱下厚重的羽绒服，挂在一旁的衣帽架上，趴在黎瑆身边，两人一起端着手机。
难得的与海洋无关的视频，而是……吃播。
“星星喜欢看这个？”墨佚不禁好奇。
“嘿嘿，对啊，”黎瑆笑着给墨佚塞上一只蓝牙耳机，
“听着咀嚼声，看着主播吃美食，我就觉得很过瘾啊。”
“这很好理解，和有人爱看小说是一个道理，”墨佚点头，“只是，我不太吃屏幕里这种重油重辣的食物……”
闻言，黎瑆切换了视频，vlog里的主播正自制蛋糕。
墨佚耐心等待，当主播端出一盘奶油蛋糕时，那漂亮的色泽让墨佚也跟着咽口水。
看起来好好吃……目睹主播切下一块，配着咖啡优雅细品，墨佚的心里也涌上一股满足感。
许是墨佚的反应实在太过明显，黎瑆笑了：“这下学姐完全理解我了吧？”
墨佚重重点头。
两人刷着视频闲聊，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了。
在接近中午时，卧室外传来安柚和黎阡的交谈声，随后是呼喊：
“星星，月月，丢丢？”
“啊，”黎瑆忙收起手机，拉着墨佚往外走，“妈妈麻麻，我和学姐在这！
客厅传来安玥懒散的回复：“我醒了，醒了。”
这人在沙发上睡了一上午。要不是中途墨佚和黎瑆把客厅的窗关紧、给她盖了被子，她准感冒。
黎瑆推着安柚和黎阡往餐厅走，将她们安置在椅子上，“你们今天休息，让我和姐姐来做饭！”
“做饭的，还，还有我……”墨佚跟在身边，小声嘀咕。
“嗯，还有学姐！”
三人来到厨房，围成圈，黎瑆替墨佚系围裙，墨佚替安玥系围裙，安玥替黎瑆系围裙。
随后，黎瑆高举锅铲，墨佚细心洗着刀，安玥托着下巴开火。
将包菜、番茄、鸡蛋等等陈列在灶台上，将早晨泡着的生肉摆在菜板。
墨佚仿佛看见，她们三人的压迫感使这些蔬菜和肉瑟瑟发抖。
蔬菜和肉的血条骤现，三人挥舞着锅碗瓢盆往它们冲去，厮杀在一起。
或许是动静太大，安柚的脑袋探进：“孩子们，真的……不用帮忙吗。”
三人默契回头：“不用！”
望着围裙湿透但满脸倔强的三人，安柚也只能笑笑，给她们加油。
清洗，削皮，切片切块，下锅！
黎瑆及时撒上各种酱料，安玥熟练翻炒着锅里的菜，墨佚则偶尔来个颠勺。
将菜一盘盘端上饭桌，三人的脸上洋溢着欢乐。
黎阡旋开一瓶可乐，为所有人倒满一杯。
“干杯！”
五人畅快地吃着饭。
水饱饭足，安柚和黎阡便收好碗去洗。
而这时——墨佚该找借口溜出去了。
她来到厨房门口，冲里边道：“黎阿姨，安阿姨，我朋友让我现在去找她拿个东西，我等会就回来。”
“你一个人去会不会不安全？让星星月月陪你吧？”
“不了，”墨佚已经打开了门，“我能处理好。”
“嘭——”地关上门，墨佚乘着电梯下楼，在小区里漫步。
按计划，她得收到黎瑆的讯息才能回去。
墨佚相信不会太久。
她从自行车龙头上取下早就准备好的小礼物——就说这是风旅云送的吧。
抱歉了，风旅云，拿你做了挡箭牌。
说起来，寒假结束前风旅云也邀请了墨佚去她家玩，会是什么时候呢？
墨佚还蛮期待的，因为她前几天忽然发现，她对风旅云的家庭情况一无所知。
唯一的点是风旅云的领结是她妈妈的遗物。
但她现在跟谁一同生活、经济状况如何、成长环境怎样，墨佚通通都不知道。
墨佚坐在长椅上发着呆，身边稀稀拉拉经过几个遛狗的路人。
客观时间二十五分钟，主观时间五个小时后，墨佚终于收到了黎瑆的回城指令。
又游荡了十分钟左右，墨佚才慢慢悠悠回到她们家。
开门后，空气中的气氛有些凝重，即使四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点笑容。
“学姐，辛苦啦，快坐！”黎瑆拍拍她身边的座位，墨佚赶忙上前坐定。
空气凝固着，让墨佚不知所措。
“孩子们，”安柚笑着起身，“我和千克出去买晚上的菜，你们在家好好玩。”
道过别后，黎瑆便随意倚在墨佚身上刷帖子，安玥则在备忘录里敲打着，屋内安静异常。
墨佚无事可做，便注视着黎瑆的手机屏幕，认真记下帖子中提及的海洋知识，直到安玥将手机递过来。
端着手机，墨佚正襟危坐，仔细研读起备忘录界面。
“（我大概回忆了一下谈话的内容。不重要的地方就省略了。）
“我：妈妈麻麻，我想我们需要聊一下。
“你们一直坚持我们是你们所亲生的——我相信如果不是，你们这么说也是有苦衷的。
“那么，这个苦衷是什么？
“（短暂沉默）
“妈：你们找到了什么证据，才如此确信？
“（星星说了我们发现报纸、看到那篇报道的过程，并解释我们猜测‘王女士是我们生母’的原因是：王女士的面容特征与我们相似。）
“麻：没想到让你们误打误撞发现了。不过正好，也是时候让你们知道了。
“实际上，你们算不上被我们‘收养’，更像是被‘托养’。
“你们的亲生母亲名为‘王星月’——这下你们明白了你们名字的来历了吗？
“星：（点头）所以，妈妈麻麻，你们认识她？
“妈：不仅是认识，她就是我们的高中同学，和我们的关系很不错，算是少数知道我和柚子关系的人。
“妈：如你们所知，她在星星半岁时就弑夫，随后便带着你们俩逃到城里，联系到我们，将你们托管给我们。
“星：那有一个问题，我们的户口是怎么转移的，才导致我们与她变得毫无联系？
“麻：在那个提倡‘单孩’的年代，牠怎么舍得担着罚款的风险给女婴上户口。所以我们给你们上户口时，其实很轻松。
“（短暂沉默）
“妈：我接着说。她走之前嘱托我们照顾你们，希望她自己有朝一日可以看见长大成人的你们。
“星：那后来呢？
“妈：后来……便是报纸上讲述的那样了。她去自首，却在途中被拐，随后领着其她几名被拐妇女，反鲨了好几个人贩子，被判了无期徒刑，或许老掉之前能出狱。
“星：就是说，我们还有机会见到她，而且是在我们老有所成之时！？
“妈：对。
“（后面便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聊。我们知道了母亲爱喝自己手作的果酒，知道了她上学时是班里的机灵鬼，知道了她其实也向往着去海边。）
“（你看，报纸上片面的英雌就这样变成了活生生的人，她的酸甜苦辣牵动着我们的情绪，我们实在想要见到她。）
“（最后，我和星星询问了母亲对我们是否有什么期望。）
“麻：要说期望——她只希望你们能好好念书，好好生活，不用走她的老路。只要你们活出自我的模样，打破传统的刻板印象，那你们就完成了她的心愿。
“（我和星星都大概明白了。）”
沉重与痛心袭来，墨佚默默悼念着王女士。
她知道，她有责任与她们一起满足王女士的夙愿。
墨佚抚着右肩的伤疤，发誓要接稳王星月女士的火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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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铁锈味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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