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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姻缘木

翌日,林笑笑如往常一样寅时起床。虽然她现在还不能练武,但多年的早起习惯已经深入骨髓。

她推开门,一阵清爽的寒风扑面而来,星星还悬挂在渐渐褪色的墨蓝色夜幕之上。这时候万物静谧,可又逐渐蓬勃出生机。她走在风景熟悉的小路上,来到了平常的练武之地。

这是一块背靠竹林的大空地。风不停地吹着,惹得竹林沙沙作响。林顺不知何时已在此练剑了。他神情专注,凌厉的剑气惊的发黄的竹叶在空中不停地盘旋。

林笑笑以前总觉得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人比她更勤奋习武了,直到她遇到了林顺。也许是失而复得的更叫人珍惜吧。

林顺练的忘乎所以,似乎没有注意到她。她便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他练武。

这些日子里,林顺的武艺突飞猛进地进步,令人咂舌,不过也是意料之中。从前,他虽无法修习内功,但也深入研究过各种内功武学。如今不过是将理论付诸实践罢了。再加上她和楚然一直指点着他,他悟性也不错,一点就透,练起来可谓是事半功倍。

待天蒙蒙亮,林顺练得一身是汗,身上灰扑扑的,唯有那双眼睛明亮的宛若永不褪去的星辰。他停下来休息会,这才看件坐在不远处的林笑笑。

“你坐在石头上,小心着凉。”林顺边说边走过去。

林笑笑道:“没事,已经被我坐热了。”

林顺失笑,“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了。”林笑笑感叹道,“你进步的好快啊!”

“快吗?”林顺不觉得,“可我的武功还是很弱。”

“还好啦,再练三四个月就能和风衣雪不相上下了。”林笑笑安慰道。

“哪有这么快。”林顺苦笑道。

林笑笑见他有些失落,便道:“我师父的书房里有很多武功秘籍、心得什么的。你去看看吧,对你应该会有很大帮助的。”

林顺自然心动。笑无常是武林中的泰斗,他珍藏的书籍定是不凡。但他想了想却是摇头拒绝了,“未经笑前辈的允许,我怎可擅自翻阅。”

“没关系的。”林笑笑道,“我师父才不向江湖上的那些帮派一般小气,有什么好武学就可劲地藏着掖着的。他觉得只要心术正,就能跟着他功法。

就连山下的大牛都跟着师父学了一招半式。不过他嫌练武太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后来就被师父赶下山了。

所以你就放心看吧。书房里有些书我跟师姐都不感兴趣,师父还愁着要失传了。你要是能看进去,师父一定会开心的。”

话既如此,林顺便放心了。他笑道:“那好,我会好好看的。”

“嗯。”林笑笑点头,眼里忽闪过一丝失落。她怅然道:“其实我爹也是个喜欢分享武学之人。如果当时李高义他们继续装下去,向我爹求学的话,他是会教的。只是,他们不信这世上会有人会平白无故把自己的心血教别人。”

林顺叹息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们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的。”

他继续道:“等你伤好后,我们去天下武会吧。”

林笑笑疑惑,“为什么要去那?”

“我想了想,要证明你的清白实在是太难了。倒不如先揭穿李高义伪君子的真面目,如此你受到的冤屈才会有人信。

华山戒备森严,去华山跟他斗,无疑是羊入虎口。正好天下武会在明年三月,届时鱼龙混杂,咱们可以浑水摸鱼。就算戳穿不了他的真面目,也方便撤身。”

林笑笑点点头,“有道理。”又愁道,“可怎么揭穿他的真面目呢?”

“届时再随机应变吧。倘若他没有露出什么马脚让我们抓住,我们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设计陷害他。”林顺道。

“对!”她冷哼,“到时候我一定要在所有人面前揭穿他的真面目!”

“嗯,一定可以的。”林顺道。

聊着聊着,日已出山。二人便去厨房准备早饭了。楚然昨晚宿醉,估计要睡一上午,所以倒不用准备他的饭。

吃完早饭后,林顺去书房看书,林笑笑则是回房写信给柳双娇。

她铺好信纸,想说的话太多,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下笔。过了一会,她想好了该如何开头,便埋头挥笔,不问窗外之事。

这一写便是一个上午,她将厚厚的信纸塞进信封。信封瞬间被她喂胖了,她总觉得自己像是写了个小话本一般。

踏出房门,沐浴着暖暖的阳光,她舒爽地伸了伸筋骨。山上的生活虽平静,可也无聊,尤其是她已经见识过山下的热闹,就更无聊了。

她转了一圈,林顺还在书房专心致志地看书,她便没进去打扰他。正巧厨房里的柴火所剩无几,她便拿着个镰刀砍柴去了。

砍柴的地方是一片松树林。在没被师徒三人霍霍的日子里,这片松树林明显变得比以前茂盛了很多。林笑笑还记得从前师姐还没下山的时候,她和师姐总会以洗碗为赌注比谁砍得多。

按照往日的习惯,林笑笑都是直接用内力将镰刀一甩,松树枝便咔咔直落。但现在她不能用武功,所以只能一刀一刀地砍。不过她也不嫌麻烦,毕竟也无事可干。

等砍完已经是正午,远远看去,一缕炊烟飘升天际。林笑笑背上柴火就直奔回去,饭点她是从来不误的。

吃完饭后,林顺继续沉迷看书,他收获良多,不可自拔。林笑笑则要去山下寄信。楚然得知后,也跟着一起下山了,他要去买话本看。

一到镇上,两人先去集市买一些生活用品。路过一个小摊时,楚然疑惑地停住了脚步。那摊主是个小老头,他卖的是一堆黑乎乎的竖长型的木头。

他问林笑笑:“他卖的是什么东西?”

“是姻缘木。”林笑笑看了眼道,“传说从前有一对被家人拆散的有情人,他们连夜私奔到九曲山山神庙,而他们的家人也追到了这里。

于是,他们在山神神像前虔诚祈求。他们矢志不渝的爱情打动了山神,使得山神显灵为他们做媒。双方父母吓得连忙下跪,同意他们在一起。那对有情人喜不自胜,感恩天地。

可谁料,时间一久,他们的家人怀疑那天不是山神显灵,而是他们请人来装神弄鬼的。于是又拆散了他们。这对有情人十分绝望,就在山神庙前双双殉情了。山神震怒,惩罚了这两家人。

而那对有情人化做了庙前的姻缘树,结出来的果子就是这种又黑又丑的木头。但这木头的中心部分是亮眼的棕色,质感也不错,很适合做簪子。

所以这里的青年都会用姻缘木做一个簪子送给心上人,代表着山神的祝福。

据说姻缘木的中心还有金色的,要是能得到金色的姻缘木做成簪子送给心上人,那他们一定会终成眷属,永不分离。”

“真的有金色的姻缘木吗?”楚然问。

“当然没有,这传说多半也是假的,就是个习俗罢了。”林笑笑道。

那摊主老头吹胡子道:“小姑娘,你可不能这么说。这传说是我们祖祖辈辈口口相传的,怎么会是假的?”

“口口相传的就是真的吗?”林笑笑反驳道。

“你这姑娘也忒不讲理了!”老头气道。

“略略略。”林笑笑做了个鬼脸。

“这些姻缘木我全买了。”楚然忽道。

本在气头上的老头闻言立马笑呵呵的 ,手脚麻利地打包着姻缘木。

“啊?楚大哥?你不会信这个传说吧?”林笑笑惊讶道。

“也许是真的呢。”楚然道。

“那也不用买呀,咱们山上多得是。”林笑笑欲阻止道。

那老头连忙将打包好的姻缘木塞进楚然怀里,道:“一两银子。”

林笑笑瞪大了双眼,“你抢钱呢!”

“我这是在山神庙前摘得,有山神的赐福,山沟沟里的怎么能比得了?”那老头振振有词道。

林笑笑还想阻止,但楚然已经从怀里掏钱递给那老头了。她在心底暗自摇头,楚大哥,你糊涂啊!

二人继续逛了会集市,买完东西后便分开各干各的了。楚然直奔书局,林笑笑先去寄信,寄完信再去找他。

林笑笑前往书局,远远的就看见楚然已经站在书局门口等她了。他背上背着一堆姻缘木,左手提着数本话本,右手提着在集市卖的物品。这样子换作是一般人来看就有些滑稽,但是放在他身上却有一种天涯游子浪荡不羁的感觉,甚至引得一位姑娘上前搭讪。

“这位公子,你是新来的吗?我以前都没在镇上见过你。”那位姑娘笑语晏晏道。

楚然漠然地点点头。

那姑娘见楚然如此也不泄气,继续道:“我从小就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来找我。对面这家米铺就是我家开的,你来买我可以给你打折哦。”

“咳咳!”林笑笑走了过来,“楚大哥,我弄好了。咱们走吧。”

“好。”楚然道。

那姑娘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二人渐行渐远,无奈叹气道:“好不容易找到个看对眼的,怎么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楚大哥,没想到你桃花运还挺旺的嘛。”林笑笑打趣道,“年年姐不在,我可得替她好好看牢你。”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林笑笑从最先的觉得他二人不配到现在越看越觉得他们登对。

楚然涩然一笑,“别瞎说。”

二人就这么边走边聊,等回到山顶,日已渐西。楚然将身上的东西都放好后,便满目期待地拿着小刀划着姻缘木。

厨房里,依旧是林顺烧饭,林笑笑塞柴火。

“笑笑,楚大哥怎么在院子里削木头?”林顺奇怪道。

“因为……”林笑笑将下午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林顺听完后,遥遥地望了眼楚然,暗自叹息。

“我要是年年姐早就心动了,你说年年姐怎么就不喜欢楚大哥呢?”林笑笑为楚然打抱不平道。

“感情的事,谁知道呢?”林顺无奈道。

这时,楚然抱着一堆姻缘木,面色沉沉地走了进来。他将姻缘木扔在柴火堆那,拍了拍手上的木屑。

他看向林笑笑,问道:“山上哪里有姻缘木?”

“东边,就是松树林的后面,那附近有很多很多的。”林笑笑回答道。

“好的。”楚然闻言走出了厨房。

“唉……”林笑笑叹息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金色的姻缘木啊。”

林顺想起昨晚楚然黯然神伤的神情,道:“就让楚大哥找去吧,也许他心里能好受些。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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