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型爱慕（12）
书包带滑落的刹那，他被撞得踉跄倒退三步。
那道身影却如鬼魅掠过，只留下丝缕铁锈的气息。
他盯着渐远的背影，眉间沟壑深得能夹死飞蛾。
转身的瞬间。
“砰！”
第二记撞击将他狠狠掼在地上，尾椎骨炸开的疼痛直冲天灵盖。
“走路都不长眼吗？赶着投胎啊？！”咆哮声在空荡的街道上反弹。
他心中一阵气结，撑着地面正要起身，余光却不由自主瞥向那两人来时的方向。
黑暗中的巷口像张开的嘴，路灯的光线在那里被吞噬殆尽。
他摇摇头，暗笑自己疑神疑鬼。
就在他拍打裤腿灰尘的瞬间——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刺破夜空。
那声音里裹挟着人类语言难以描述的恐惧，像是从地狱最深处挤出来的哀嚎。
他的后颈瞬间爬满鸡皮疙瘩。
五月的夜风本该温暖，此刻他却如坠冰窟。
第二声惨叫接踵而至，这次他听清了。
那根本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音调在最高处戛然而止。
他的双腿先于大脑做出反应。
他狂奔起来，耳边是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与人开玩笑。
他刚跑出没多远，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骤然炸裂，如同晴天霹雳般击碎了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即逃离，可人类与生俱来的好奇心却像一只无形的手，硬生生拽住了他的脚步。
他停下奔跑，强压下翻涌的恐惧，缓缓转头望去。
眼前的景象令他如坠冰窟。
一个扭曲的人形如同被丢弃的破布娃娃，重重砸在路边的轿车上。
四肢呈现出诡异的反关节弯曲，脊椎像被巨力硬生生折断，呈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猩红的鲜血混合着灰白的脑浆溅满了车身，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刺激得他胃部一阵痉挛。
他僵在原地，双腿仿佛灌了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人间炼狱般的场景。
还未等他缓过神来，又一道黑影划破长空，像被随意抛掷的垃圾般狠狠砸在另一辆车的车顶。
金属变形的刺耳声响伴随着骨骼碎裂的闷响，让他的心脏几乎停跳。
扶着斑驳的墙壁，他干呕不止，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恐惧与恶心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牢牢困住。
就在他勉强平复呼吸时，第三声闷响如丧钟般敲响。
他机械地转头，却看到截然不同的景象，一个身影正从容地从车顶站起，月光勾勒出他修长的轮廓。
那人先是冷漠地扫视车顶上两具不成人形的尸体，随后将视线牢牢锁定在他身上。
他不自觉地抬头望向十几层高的居民楼，又低头看向这个毫发无损的“人”，一股彻骨的寒意顺着脊背窜上后颈。
[从那种高度跳下却安然无恙……这……还是人类吗？]
当对方从车顶跃下，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逼近时，他踉跄后退，后背却撞上了冰冷的墙壁。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对方每踏前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脏上。
[完了，这是要杀人灭口？]
“你……你等等，我只是路过，什么都没看见。”他强压着胸腔里狂跳的心脏，声音却像秋叶般止不住地颤抖。
那人停在四五米开外，路灯的光晕在他身后拉出一道修长的剪影。
他的面容隐没在阴影里，唯有那双眼睛泛着冷光，像黑夜中蛰伏的野兽。
死寂在两人之间蔓延，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他能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的跳动声，和对方缓慢而均匀的鼻息形成鲜明对比。
“你傻？还是你觉得我傻？”对方终于开口，低沉的嗓音里裹挟着刺骨的嘲讽。
他慌忙将书包拽到胸前，后背紧贴着粗糙的墙面。
冰冷的触感透过单薄的校服传来，却浇不灭他浑身冒出的冷汗。
“那……你想怎样，杀了我吗？”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尾音飘忽得像风中残烛。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又向前迈了一步。
此刻他们近得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气息。
他嗅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木香，混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他仰望着这个比他高出一头的男人，绝望如潮水般漫上心头。
[打，应该打不过吧……]
他余光扫过不远处扭曲的尸体，胃部又是一阵痉挛。
[跑，应该也跑不掉吧……]
预想到自己可能的悲惨下场，他心中竟出奇的平静。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破罐子破摔”吧。
也不必做那徒劳的挣扎了，他认命似的叹了口气，但目光却紧紧地盯着那人的脸，尽管那人背着光，他什么都看不见。
“不哭不闹，不挣扎也不逃跑？”对方饶有兴致地打量他，像猫戏弄掌中的老鼠。
“又哭又闹只怕死得更快。”他的声音像绷紧的弦，目光扫过对方泛着冷光的指甲，“至于逃跑……”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不觉得自己能逃过你的手掌心。”
“那求饶呢？”那人欺身上前，带着一股无法言喻的压迫感。
“求饶有用的话。”他朝尸体的方向努了努嘴，“他们就不会躺在车顶了。”
一声轻笑在耳边炸开。
下一秒，冰锥般的手指钳住他的下巴，他浑身一颤，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你，什么血型的？”低语在耳畔响起，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
[血型？]
他瞳孔骤缩，他猛然想起了刚刚那血腥的一幕，以及那人异于常人的举动。
[吸血鬼？]
他心中惊骇万分，这个认知让他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见他迟迟没有回答，那人显得有些不耐烦，再次低声问道，“你什么血型？”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O型。”
话音未落，那双原本漆黑的眼睛突然泛起鎏金般的光泽，在夜色中流转着妖异的美感。
[果然！]
失神的瞬间，耳旁传来那人的戏谑声，“你的运气，够差，我也是O型血。”
那人扯过书包，将他抵在墙上，另一手则将他的领口拉低，露出脆弱的颈动脉。
低头缓缓凑过来，嘴唇贴着他的脖子，轻轻嗅着。
冰冷的呼吸拂过他的皮肤。
“等等——”抗议声戛然而止。
尖锐的刺痛瞬间贯穿神经。
他闷哼一声，本能地伸手推向那人，试图挣脱开来。
然而，他却仿佛推在了一座巍峨的山岳上，根本无法动摇分毫。
他能清晰感受到獠牙刺破皮肤的轨迹，温热的血液被一点点抽离。
他没注意到，当他血液渗入对方唇齿时，那双鎏金眼眸里闪过一丝错愕。
“咕咚——”吞咽声在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
[完了——]
[他会把我的血吸干吗？]
他心中绝望地哀叹。
他不知道那人究竟吸了多少血，只感觉眼前的世界变得愈发模糊。
他想要挣扎，却无力反抗，只能任由那股强烈的眩晕感侵袭着自己的意识。
最终，他失去了知觉，彻底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我的血好喝吗？]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的脑海中竟然闪过了这样一个荒谬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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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刺目的白光让他下意识地眯缝起了双眼。
他正躺在医院的病房里，身下是略显僵硬的病床。
消毒水的气味钻入鼻腔，其中混着一丝木香。
他猛地攥紧床单，是那个吸血鬼身上的味道。
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不断闪回，那双泛着金光的眼睛、脖颈处尖锐的刺痛，还有……逐渐流失的体温。
心电监测仪的“滴滴”声突然加速，与记忆里那个匀速的、非人类的吞咽声形成完美对位。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斜斜地洒落进来，在洁白的被单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他恍惚间有种错觉，仿佛昨夜那月光下的冰冷獠牙，都只是一场荒诞不经的噩梦。
“醒了？”母亲沙哑的声音从床边传来，她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终于泛起了一丝光亮，紧绷的肩膀也稍稍放松了下来。
从母亲断断续续的叙述中，他拼凑出了所谓的“官方版本”的故事。
他在放学途中因突发性低血压而晕倒，被路过的好心人发现后紧急送往了医院。
“贫血？”
[难道是那个吸血鬼送我来的医院吗？]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就被他狠狠地甩了出去。
[呸！什么好心人，不就是他害的吗？]
他在心中暗暗咒骂着。
[对了，牙洞！]
他猛地抬手摸向自己的颈侧，指尖在皮肤上急切地游走，却只触到了一片完好的肌肤。
没有伤痕，没有结痂，甚至连最细微的凹陷都不存在。
“怎么了？脖子不舒服吗？”母亲担忧地伸手想查看。
“没事。”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他重新躺回病床上，死死地盯着天花板，喉头发紧。
那种被獠牙刺穿的痛感明明真实得令人战栗，可此刻却连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窗外的阳光依然温暖明媚，可他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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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骨间陡然刺入一道冰刃般的寒意，将李乐一从混沌梦境中生生剖开。
他睫毛颤动着，视网膜上烙着个模糊的剪影，那人冰冷的指尖正从他额间撤离。
他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八年前那个吸血鬼的面容。
与记忆里咬穿颈动脉那晚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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