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们的距离有些近。
熟悉的呼吸就在耳畔，她微微抬眸，就能对上那双紫色眸子。
迷雾渐渐浅淡，仿佛不曾存在。
阿清看见了谢衷云。
隔了几分钟的重逢，依旧饱含宿命。
“......你会为你的冒失付出代价。”
谢衷云：“如果你是指每次危险我都出现，那么我想我不会。”
“你好，打断一下。”潇楚楚认真地举起手，“你是从哪儿出现的？”
“......”谢衷云冷冷扫了潇楚楚一眼。
阿清无语：“你们俩......！”
她的肩被死死抓住，尖锐的指甲穿透衣料狠狠扎进她的皮肉。
巨大的力带着她向后倒去，她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从地面上摩擦而过。
她抽出簪刀死死扎在地上，擦出一路火花。
刀刃不可能扎进水泥地，但有痕迹就够了。
“砰”！
阿清整个人被重重摔在墙上。
指甲拔出，下一秒又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鲜血溅了出来，阿清毫不示弱，一刀扎在红衣鬼脖颈。
“啊啊啊啊啊——！！！”
红衣鬼发出一声刺耳的痛鸣，冰冷的液体喷在阿清身上，她咬紧牙关，又是一刀。
掐在她颈间的手越发使力，指甲深入皮肉，阿清能感觉到自己的血管在跳动。
她牙齿咬得嘎嘣响，左手带动整个身体微微一倾。
“扑哧”一声，簪刀贯穿了红衣鬼的喉咙。
红衣鬼双手一松，非常痛苦地向后一仰。
阿清借机喘口气，手上继续加力。
再用力一点，剁掉她的脑袋就好了。
红衣鬼瞳孔泛红，一掌拍在阿清肩上。
阿清瞬间飞了出去。
撕裂的剧痛遍布阿清全身，她顾不得这么多，冰晶抬手而出。
银白色的雪刃流畅划出，刹那间穿透红衣鬼的脖颈。
它动作陡然一僵。
阿清略略松了口气，余光却扫到星星点点的红光。
人的行动速度是大于思考速度的。
她还没有动作，声音已爆炸般脱口而出：
“尘缘起，幻象生！”
漫天血红同时占据整个空间，光伴携着极强的穿透力，无声炸出一场盛大烟花。
只不过代价有些凄美。
“咳！！”
阿清猛然喷出一口血，脱力跪倒。
她的克隆体被彻底粉碎。
这毁灭的痛，由她全部承受。
扑通。
一颗脑袋滚到阿清眼前。
红衣鬼失去头颅，身体却还没有倒下，而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阿清抬眼看去。
它的脖颈上留下一道碗口大的割裂伤。皮肉翻烂，筋骨断裂，尽数被一股暗红喷泉淹没。
粘腻腥臭淋过它身体的每个部位，聚成名副其实的血湖。
阿清目光阴冷，抬手抹去唇边沾染的鲜血。
她正欲起身，忽然一顿。
那惨不忍睹的伤口处，冒出一缕黑烟。
黑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侵蚀着每一寸皮肉。
顷刻间，伤口愈合如初。
黑烟上升至半空，分裂成数缕。它像是触手一般扭动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阿清：“......”
她一把抄起滚到脚边的头颅。
黑烟：“？”
空气莫名凝固。片刻后，阿清微微一笑。
“想要这个？”
她右手扬起，被红衣鬼爆体红光击飞的冰晶晃动几下，抽出墙体，飞回阿清掌心。
“那就来抢啊。”
阿清右臂发力，一步跃至红衣鬼僵止的身体前——
寒气弥漫，晶莹剔透的寒冰沿着她的掌心攀附上红衣鬼的身体。
黑烟不及逃窜，被一并冻住。
她掌心一旋，冰晶融入体内。
“黑烟还在侵蚀。”她扫了一眼被冻住的红衣鬼，快步离开，“只能想办法毁掉头颅了。”
“这是哪栋楼......”
阿清悄声关上门，这栋楼里没有雾气，却格外漆黑，无物可见。
她屈膝半跪，手指在地板上摸索着。
光滑的地面上有一道明显划痕。
她收回手，摸黑向前。
身上还有一颗谢衷云给的火琉璃。
空荡荡的走廊里寂静无声。
阿清敛着脚步和呼吸，死死摁住怀中乱动的头颅。
头颅：“！！！？？”
阿清一巴掌扇在它脸上。
头颅挣扎地愈发猛烈。
阿清又是一巴掌。
头颅忍无可忍：“我草泥马你他妈抱错头了知不知道？？”
阿清：“......？”
她低头一看——一颗男头。
“......”可红衣鬼性别女。
一人一头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红衣鬼的头呢？”
头颅闻言翻了个白眼：“还在赏悦室里啊。”
阿清调转方向就要回去。
等红衣鬼把头安上，她还要不要活了？
怀中的头颅扭动了几下，见阿清抱的太死，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你回去也没用。”他懒懒道，“尹夜语的怨气源源不断，她是不会死的。”
阿清停住脚，垂眸望向怀中的头：“什么意思？”
头左摇右晃，漫不经心：“自己猜去呗。”
“人家就是一颗无辜的小头头，能知道什么呢？”
阿清：“......”
妈的，跟某个贱人好像。
她望了一眼红衣鬼所在的方位，一把把头摁在地板上。
冰冷的刀刃抵在头颅顶端，稍稍使力，脑浆就能给他洗个脸。
阿清面无表情：“说，或者死。”
头颅：“......”
“这事儿闹的，你瞧瞧。”头颅笑呵呵，下一句话锋一转，“我本来就已经死了，现在只不过是靠尹夜语的怨气维系意识，想杀就杀呗。”
“尹夜语不死，怨气不断，我的意识永远不会消散。”
“......”阿清收起刀，把头重新抱回怀里，“是吗？”
头颅正要懒洋洋地开口，脸上忽然一冰。
阿清利落地给他开了个瓢，脑浆蹦飞，她淡定地抹抹脸。
头颅：“？不是你？”
“啊，真没死啊。”阿清略显失望，“可惜。”
“你真捅啊？”头颅大为震惊。
阿清平平淡淡：“不然呢？”
一人一头宁静对视。
“你也是鬼怪？”
两人的动静没引来什么东西，保险起见，阿清把头颅举到自己耳边，压低了音量。
“那倒不是。”头颅闷闷的，“我是玩家。”
“我和队友组队来这里找东西，出了意外。”
“我死了，不过尹夜语怨气很强烈，我借助一些道具强行保留了一丝意识。”
阿清眉心轻挑：“你在这里多久了？”
“大概......一年？”
头颅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的意识很薄弱，记忆不多了。”
“这里的事，讲讲。”
阿清直白地询问，头颅倒也没说什么，他似乎想了一会儿，答道：“可以，但你要帮我个忙。”
阿清眼珠转了转：“什么？”
“我的队友，帮我告诉他们，我没死。”
“如果有机会，记得来救救我啊。”
“这里黑死了，又脏又臭。那几只鬼天天打架，吵死我了。”
头颅撇撇嘴：“我呆腻了，我想回去。”
“......”阿清思虑片刻，“可以。”
“那你可要说话算话。”头颅呼了口气，“不然等我出去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阿清：“......”
她无奈地摸了把脸：“说话算话。”
头颅哼了一声，正要开口，猛然被阿清捂住了嘴。
他不解地看向阿清，眼睛瞪得滚圆。
下一秒，冰冷的刀刃死死贴上阿清的脖颈。
那里伤口未愈，血肉模糊，烂掉的皮肤粘在一起。
只需轻轻按压，这把刀就能切断阿清的喉咙。
“......”
谢衷云右手微微一顿，缓缓收回匕首。
她皱着眉，扫了一眼染血的刀刃。
两人一语未发。
阿清松开手，将险些捏爆的火琉璃放回兜里。
“你......”
她刚开口，唇角便被温热的手指轻轻抹过。
谢衷云垂眼凝视着拇指上沾染的红色。她的视线落在阿清被血打湿的发丝上，又缓缓下移。
阿清莫名呼吸一滞。
“这就是你说的，代价？”
空气凝固几秒。
“......”阿清忽然浅淡一笑，“你来晚了。”
头颅：“？？？”
谢衷云动作一顿。
她沉默一阵，哑哑地回道：“嗯。”
“潇楚楚他们呢？”
阿清没再继续，她调转话锋，把头颅塞进谢衷云怀里。
谢衷云浑不在意地接过：“她去找人。”
“？什么人？”
“她看了一眼红衣鬼。”谢衷云随手把头别在腰上，目光飘向阿清身后，“她说，杂货商要三样东西。”
“一套针线，一本歌词，一只猫玩偶。”
·
令狐浅笑笑盈盈地看着潇楚楚。
两人一前一后，大大方方步入宿舍楼。
走廊中传来忽远忽近的嘶吼声，两人走近宿舍门，还有撞击声。
“你是在找莫辉？”
潇楚楚没有回头，笑嘻嘻的：“呀，这都被你猜到啦。”
“那个唱歌的家伙，是你帮忙引走的，对吧？”
令狐浅笑低头笑了一声：“嗯，不过看起来，你也不会感谢我。”
“哎呀，怎么可以这么说？”少女笑意浅淡，“我还是很讲礼貌的。”
砰的一声，一间宿舍门被撞开。
几只蓝体跌倒在地，缓冲几秒，摇摇晃晃嘶吼着扑向潇楚楚。
少女面不改色，手中蝴蝶刀银光一闪：“不过，看起来你也不是很想听嘛。”
“是吗？”令狐浅笑随意掐住一只，使力一扭，“还可以吧。”
两人随意聊着，所到之处，遍地腐尸。
潇楚楚踹开最后一只蓝体，随意走进一间宿舍。她漫不经心地拉出一把椅子，懒洋洋地半躺上去。
“浅浅，我很好奇啊。”
令狐浅笑淡淡笑着，坐在她对面。
少女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支蜡烛，她随意打了个响指，轻轻一吹。
微弱的光亮映照出两人的脸庞，她冲对方一个wink。
“无嘴怪能听到任何声音。咱们都这么折腾了，它怎么还不来找我们啊。”
男人只是淡淡地注视着她，片刻，他笑出声：“你想知道？”
潇楚楚点点头。
他眼睛弯了弯，正欲开口，目光陡然一转。
“可惜。”令狐浅笑摇摇头，“貌似没机会了。”
“啊——”潇楚楚似乎察觉到什么，眼睫微微一动，“是吗？”
她笑嘻嘻的，平静地挪开左肩。
刹那间，一把剪刀穿透墙体，死死扎进刚才她所在的位置。
“没关系啊。”
少女语调含笑。
“我想听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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