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中央的广告牌因为搭建不稳的缘故砸下来,附带的灯管和玻璃顿时碎了一地,路过的行人被飞溅的玻璃割伤,大声喊着救命,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厄运真的来临了……
陈京屿人都吓傻了,一脸惊悚地看着倒塌下来的广告牌,拿着护身符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完全沉浸在一阵强烈的后怕中,直到听到有人在大声地叫唤。
“有人受伤了!快叫救护车!”
陈京屿这才猛然回神,慌忙拿出手机,手指哆嗦几下,才拨通急救电话,接通时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喂,120吗?有人受伤了……”
“地址……地址是百佳广场……几楼?一楼大堂……”
现场已经有工作人员把伤者扶到一旁,但因为不是专业的医护人员,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陈京屿挂了电话之后,连忙凑过去查看,发现其中一个路人的小腿上被玻璃割开一很大的伤口,上面还嵌着一些玻璃碎片,此时正汩汩流血。
“别动……”
陈京屿看着伤者想挣扎着起来,在其他工作人员的协助下,连忙把人按住,根据一些基本的急救知识,他赶紧把穿在外面的衬衫脱下来,在一阵痛呼声中,用略显生疏的手法帮忙包扎住伤口。
虽然包扎的效果不太理想,但起码暂时把血给止住了。
陈京屿沾了一手的血迹,鼻间席卷起一抹浓重的血腥味,精神也有些恍惚,他深呼吸一口气,又回头看了一眼砸到地上的广告牌,身体止不住地战栗着。
哪怕晚那么一秒钟,他都会被砸在这底下,下场会比这点外伤惨烈得多……
或许因为闹出的动静有点大,把警察也惊动了,当即就扣下了涉事的人员,连同陈京屿也被牵扯在其中。
几分钟的时间救护车就到了,因为伤者需要有人陪同,警察,陈京屿和小周都跟着上了车。
救护车的声音一路呼啸着,跟在车上的陈京屿心脏也跟着猛跳,他手指蜷缩在一起,掌心还冒着冷汗,心脏如同在暴风雨中摇摆的小船一般,无着无落。
他努力地稳住心神,迫切地想抓住点什么,又摸到到口袋里的开了口护身符,不由自主地把那根红绳拿出来,握在手里,一瞬间有些失神……
不知道是不是有些荒谬,他竟然觉得可能是这东西救了自己?
思及至此,他又想起了老道士的那天的话。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那个梦真的是他的劫数吗?
无数问题盘旋犹如一缕缕丝线一般,交织成一张错综复杂的蜘蛛网,缠绕在陈京屿的脑海中,让他险些喘不过气来。
失控的心跳已经没能恢复原来的节奏,陈京屿努力深呼吸两口,闭上眼睛努力想要平缓自己的情绪,却发现越是这样,就越是压抑,越是压抑,心口处越是堵得厉害。
很快,救护车到达医院,伤者被医护人员用担架抬进急救室,陈京屿和小周在外面等待着。
小周一个刚出来社会没多久的青年,跟陈京屿一样都只是公司里的小喽啰而已,此时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起来也被吓到了。
路人的伤势说重不重,说轻不轻,不过至少没有性命危险,不到一会儿,就有护士从急救室出来,拿着一张单子来到两人面前询问道:“你们谁是病人家属,这边需要先缴医药费。”
陈京屿跟小周相视一眼,双方脸色都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我们都不是……”
护士又问:“那你们跟患者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陪同他过来?”
陈京屿还不知道怎么解释,小周就先开口了,用简单的几句话就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一旁的警察听完之后,对这件事情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也就是说,他被广告牌砸伤,你们两位的公司都有很大的责任?”
陈京屿和小周相视一眼,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明显对这种意外事情没有什么处理的经验。
护士有些着急地问:“那能联系上患者家属吗?因为患者现在急需用药,如果不缴费话,不然我们没法给他治疗。”
“我试着联系一下,不过可能也来不及了。”警察接着提议道:“要不你们看能不能垫付一下,回去再跟公司申请报销,或者等家属过来再补上。”
这话一出,陈京屿和小刘双双沉默了,脸上都是为难的神情。
小周年轻率直,坦然地表明:“不好意思,我从出来工作没多久,养活自己都困难呢,真的没什么钱。”
陈京屿看了眼缴费单上几千的数额,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差不多是他一个月的工资了。
他想说自己的情况跟小刘,但想了想,转而又说,“我也……算了,我先给我领导打个电话吧。”
商场的广告牌砸伤人,追究起来起码有三方的责任,陈京屿本身也只是个打酱油的,碰上这事也算倒霉。
在护士征询的眼神下,他怀着复杂的心情拨通了领导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但领导那边信号好像不太好,传来的声音总是卡顿的,陈京屿特意走到窗边,提高了音量说:“喂,领导,听得到吗?”
“我们跟的项目出事了,事情是这样的……”
领导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信号不太好,陈京屿还没说几句话信号就断了几次,两人的沟通也变得时续时断,陈京屿好不容易说完事情的经过,领导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完整,又卡顿几秒,只回应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吧。”
陈京屿怕他没听清楚,再次询问道:“那你这是同意了吗?”
信号又断了一下,领导的声音依旧断断续续,不过传达的意思大概就是答应了。陈京屿这才挂掉电话,犹豫几秒,才向护士表露自己的困窘:“能不能先垫四千,我手机里只有这么多了。”
护士有些为难道:“这……这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小周刚才也给领导打过电话,这会儿听到陈京屿这么说,也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这里还有一千五,是我这个月的伙食费,也不知道够不够。”
护士算了一下,点点头道:“够了,劳烦你们到先到这边缴费吧。”
虽然只是先垫付,但陈京屿付钱的时候还是狠狠地肉疼了一下,不过值得欣慰的是路人的伤势没有危及性命,就是腿上伤得比较严重,处理完伤口之后就被推进普通病房了。
陈京屿和小刘配合着警察做完笔录,原本就可以回去了,不料刚走出病房就碰到病人的家属。
病人的家属从警察那里得知事情的经过后,当场就大闹起来,逮着陈京屿和小刘说要赔偿。
陈京屿莫名其妙地被人指着鼻子骂,无奈地表示:“我也只是个打工的,身上仅有的钱都垫付出去了,哪有钱赔你,你们有事去找我公司好吗?”
小刘一个刚出社会的年轻人,也没有见过这种场面,被逼到角落时也大声叫唤道:“不关我的事,我只是个打杂的,要赔偿找我领导好吗?让我回家。”
伤者家属却听不进去,依旧不依不饶地让两人给说法,甚至还有要动手的意思,幸好警察及时把人按住了。
“够了!”就在场面陷入混乱时,一道冷喝响起,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病房里走出来,让所有人都停止了吵闹。
医生不悦地看了眼病人家属,冷着脸说:“这里是医院,请保持安静!”
陈京屿抬眼一看,发现这医生有点眼熟,回想一下,才想起这人正是上次他晕倒在医院时,帮他拍病假照请假的医生。
医生看了眼他挂在身上的工牌,似乎有些诧异,“丁吉?又见面了。”
陈京屿想起那社死的场面,明明只是个误会,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对啊……”
医生的目光在他身上巡睃一圈,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神色,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跟家属沟通病情问题。
警察见家属的情绪得到安抚,便转头对两人说:“你们先回去,有需要我们会随时传唤你们。”
“好的,谢谢。”
陈京屿和小周都像如临大赦一般,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折腾了大半天,从医院出来之后天都快黑了,陈京屿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坐车到了附近的一座天桥底下。
他脑海中总是浮现出今天发生的那一幕,再结合老道士之前说过的话,一切都显得那么惊悚和荒诞。
他想找到那个老道士,迫切地想求证些什么,而那根从护身符内掉出的红绳,此时已经被他系在手上。
不管迷信也好巧合也罢,他只想求个心安。
不过令陈京屿失望的是,在天桥附近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老道士本人,面对着一个个脚步匆匆的路人,他也不知道该向谁去打听。
陈京屿有些不甘心,又扩大一点范围,在附近逛了一圈依旧没看到人,最后只能无奈地作罢。
这么转了几圈,陈京屿再次从天桥下来时天色已经全黑了,天幕上乌云滚滚,偶尔响一道闷雷,颇有几分风雨欲来的架势。
街道上行人寥寥,路灯昏黄,陈京屿抱着手臂站在天桥底下等车,一阵晚风袭来,他突然觉得身体有些发冷,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今天的公交车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几辆经过都没有停下,陈京屿行单只影地站在公交亭下,望着手腕上的红绳,思绪再次飘远。
今天发生的事情是意外还是因为别的呢?难道真的跟梦里的女孩有关系?
所谓的“阴桃花”,到底是不是真的?
一系列的问题盘旋在陈京屿的脑海中,让他无法安宁,却又无处可寻答案。就在他陷入深思之际,耳朵却敏锐捕捉到一起不寻常的声响。
下意识转头,发现一旁的树上有个影子动了一下,陈京屿忽然想到什么,眼神一动,连忙放轻脚步凑过去。
树上的东西仿佛感觉到他的靠近,很快就停住了动作,树叶随风而舞,将那道黑影遮掩得严严实实,但是树叶微颤的频率来看,显示着它此刻并非完全平静。
陈京屿的目光紧紧地锁定着某处,一步一步靠近,悄悄地打开了手机上的电筒,正当他想上前一探究竟时,那道黑影却猛地从枝杈间冲了出来。
陈京屿抬手的瞬间,手电筒的光亮照亮四周,陈京屿清晰地看着一只红嘴的乌鸦在眼前飞过,扑扇着翅膀飞向天空。
果然又是那只乌鸦!
“等等!别跑!”
陈京屿身体比脑子先行一步,也不考虑它听不听得懂人话,拔腿就追上去。
这只乌鸦频频出现在陈京屿的身边,陈京屿总感觉最近的事情跟它脱不了干系。
乌鸦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没有飞高,掠过一个路灯下时,身形忽然停顿一下,接着一转头,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迸发出凶光,嘴巴张开,露出尖利的牙齿……
卧槽!这家伙果然听得懂人话!
陈京屿被它的眼睛所震惊到,动作不由得慢了半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乌鸦扑扇着翅膀飞走,接着低掠过马路,迎面撞到一台疾行而过的大卡车上。
啪——
卡车没有丝毫停顿就开走了,陈京屿却透过路灯清晰地看见飞溅在车窗上的血迹,心里咯噔一下,加快脚步往前观望时,那只乌鸦已经不见踪影了。
陈京屿呆愣在原地,脑子里嗡嗡直响,深吸几口气才稍稍平复下来。
这是……死了吗?
陈京屿不知道答案,一如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当下的困境,如果说他早上对阴桃花的传言还存疑,现在经历了这一切,该怎么用科学的角度来解释那么多巧合呢?
陈京屿被困在这些谜团当中,没能求得一个宽慰,导致他一直回到家里都心神不宁的,总是不自觉地盯着一个地方出神,以至于路阳叫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听到。
路阳见他这副傻了吧唧的模样,直接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大声嚷嚷道:“干嘛了你?”
陈京屿敛去眼底的思绪,想起下午发生的事情还有点后怕:“我今天去跟那个广告项目出事了,广告牌砸下来,弄伤人了。”
路阳一惊道:“不是吧,那人伤得怎么样,事情有没有闹大?”
陈京屿揉了揉疲惫的眉心:“伤得不算严重,我还给垫了四千块钱医药费,后续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路阳一激动,声音就提高了一个八度:“你傻啊,这是三方扯皮的事情,你垫了钱万一你公司不给认账怎么办?再说了,你又不是项目的负责人,这事怎么都算不到你头上。”
陈京屿心不在焉道:“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没想太多,而且我已经跟领导汇报过了,应该不会有问题。”
“但愿吧,不过以后遇到这种事还是留个心眼比较好。”路阳提醒一句,目光无意间一瞥,看到他手腕上系着的红绳,就随口问道:“你从哪里弄来的手绳,怎么没见你戴过?”
陈京屿低下头,目光在手绳上停留几秒,迟突然问道:“我问你……你相信玄学吗?”
路阳莫名其妙道:“玄学?你是指哪方面?”
陈京屿犹豫几秒,神情越发凝重:“我怀疑……我被脏东西缠上了……”
路阳一愣:“什么玩意儿?又来那套!”
陈京屿:“我说真的,算命的说我最近会有坏事发生,今天好像真灵验了,我在想……会不会跟我做的梦有关系。”
路阳顿时笑出声,“你被忽悠傻了吧,那些神棍见谁都这么说,之前还有人说我会有血光之灾呢?一天到晚净瞎扯。”
说着,他又拍了拍陈京屿的肩膀,语气中透露出关切的态度,“你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总是疑神疑鬼的,要我说你这份工作真不是人干的,做不下去就别做了。”
“不是,我没开玩笑。”陈京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往身后一躺,把脑袋枕在靠枕上,神情有些灰败:“我怀疑我掉进一个陷阱里了……”
“什么陷阱?怎么总是想这些有的没的,”路阳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见他还是一副发呆的模样,又提醒一句:“累了就赶紧去睡一觉,现在是科学时代,我们要相信科学。”
陈京屿看了眼阴沉沉的窗外,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出神几秒,才转头看向路阳:“我今晚想跟你一块睡。”
路阳看他那样子不像开玩笑,又说,“不是吧你,一个人睡觉都不敢了,至于吗。”
两人小时候听了鬼故事不敢睡觉,就会睡在一个被窝互相壮胆,没想到长大后还得这样。
凌晨时分,路阳这没心没肺的家伙很快就睡着了,甚至还打起了呼噜,陈京屿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一点睡意都没有,视线不管落到哪里,都是灰蒙蒙一片,就连心头上好像都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陈京屿回想着这些天发生的点点滴滴,那种感觉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困住了,他努力挣脱了几次,结果越是挣扎反而陷入地越深,好像坠入深不见底的泥潭当中。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好像格外的安静,他甚至听不见送外卖的车子经过,就连对面楼那台洗衣机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陈京屿明明很想睡觉,但感官却很清醒,每当快要入睡的时候,心里就会涌起一阵莫名其妙的恐惧,这种恐惧来得莫名其妙,让人难以捉摸。
啪嗒——
一声突如其来的动静拨动了陈京屿敏感的神经,他猛的睁开了眼睛,眼神也变得警惕起来,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不一会儿,又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那道声音很轻,却一直萦绕在耳边,陈京屿不禁想起在之前那些被噩梦惊醒的夜晚,好像也经常听到这样的动静,这么一想,突然就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这时路阳一翻身,连带着陈京屿的被子都被卷走了,陈京屿突然就感觉到一股凉意从窗外渗进来,从脚底流窜至全身,哆嗦一下,终于忍不住,一巴掌拍醒了熟睡中的路阳。
“卧槽!”
路阳骤然惊醒,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直到陈京屿“嘘”了一声,小声地提醒:“外面有动静!”
路阳懵逼一瞬,这才反应过来,一股被吵醒的怨气油然而生,对着外面破口大骂起来:“什么鬼!有本事给我出来!”
“没用的东西!玩不起是吧!活着估计也是浪费空气,死了能有什么能耐!现在什么点了还不让人睡觉?再过三小时收垃圾的就来了,等死吧你!”
“再tm作妖,我明天就找个道士把你搜罗出来,往你天灵盖贴个咒,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又或者把你抓到黑心工厂,绑在流水线上,让你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地干活,别人还得感谢我发明了永动机!”
路阳这饱含怨气的一顿输出,且不说有没有骂到鬼,就连陈京屿都听得目瞪口呆,眼看着骂得差不多了,就抬手制止了路阳,再次竖起耳朵聆听,这会儿却没有再听到那些奇怪的声响了。
“好像没动静了……”他说。
“那我睡了。”路阳的任务完成,打了个哈欠,又倒头睡了过去。
陈京屿终于感到了一丝心安,摆脱了刚才那种惊悚的氛围,就感觉到睡意袭来。他把自己的被子抢回来,再次躺回床上,刚刚闭上眼睛,突然就听到对面传来了回应。
“对面的骂谁呢!我只是起来晾个衣服而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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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阴桃花(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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