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陆之涯那日被一剑刺伤后,不知为何一直昏迷不醒,陆一心中担忧,只好寸步不离的守着。于是,百毒居一半的事务都交由陆二打理去了。
“我看你也累了,不如去休息会儿吧,我来照顾主子。”陆二处理完手上的事,过来看看情况,便见陆一眼底下的青黑。
陆一摇头,语气低缓道:“无碍。”见状,陆二也不再劝,又听见陆一道:“主子的情况有点糟,我得去请个好点的医师来。”说罢,他站起身喊人来吩咐了一番。
“鬼市那群庸医哪里医得了主子?”陆二双手抱臂,靠着门,面露讥笑。他这话说的虽有些偏颇,但也是实话。
陆之涯有着个天下毒主的名声,这世上无人能解他的毒,许多自称“神医”的人慕名而来挑衅,到最后死的死残的残,鬼市里的医者都不敢去招惹他。
连陆之涯的毒都破解不了的人,在陆二的眼里,那不是“庸医”是什么?
陆一吩咐下去后,转过身来看着他,欲言又止道:“老二,你不常在鬼市,所以你不知道主子他……”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传来,陆一立马止住了话头,走向床边。陆之涯脸色苍白,那双如寒潭般沉静的黑眸睁了睁,悠悠转醒。
“主子!”陆一见他醒来,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面色苍白的少年被扶着从床上坐起身,又咳了几声,嗓音沙哑道:“陆一……”
“属下在!”
“去查一查回春楼最近有什么动静。”
“……是。”陆一按捺住面上的不解与困惑,开口应下。
正巧,一位下属这时进来上报:“主子、二位陆执事,回春楼的医者来了。”
察觉到自家主子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陆一忙解释道:“是属下见您一直昏迷不醒,才吩咐他去对面请人。”
陆之涯没说话,像是默认人进来的意思。陆一忙走出屋门迎接,却见是两个小孩跟着一名下属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拎着药箱,另一个抱着木剑紧紧跟在他身旁。
不对啊……他要请的应当是玉卿公子才是,怎么请来的是他的师弟?
陆一用使眼色询问那名下属怎么回事,那下属无奈的摇了摇头。
广白见他们眉来眼去,忘了还有旁人在,于是轻咳一声好心解释道:“师兄他……有事,这几日都不在,回春楼的出诊便由我来负责。”
说实话,突然被请来百毒居的总部,广白有些紧张。但见对方并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他心中的不安消散了些,但不免提起几分精神来。
而宁愉遂是第一次从正门进来,只好奇的四处瞟了两眼,便收回视线,十分谨慎的跟着广白。
二人进了屋,屋内烛光微弱,并未照亮整个房间。
陆一让开身子,广白上前一步,抬眼便见暗色之下,靠着床的玄衣少年面色白得不像话。大抵是受了伤的原因,令他脸上毫无气色,唇色微暗,整个人看着像一具白皮。
这位传闻中的天下毒主,看着好虚弱的样子,仿佛是一张易碎的白纸……广白如是想到。
陆之涯沉默地伸出一截手臂,让广白把脉。二人就这么静静的动作,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一时无人说话,广白心中紧张起来,更何况背后一群人盯着他的动作,让他有点如坐针毡。
总有一种群狼环伺的感觉……
他默默深吸了几口气,压下心中的紧张感,道:“身子恢复的很好,已无大碍。只是因先前失血过多,加上先天有些气血不足,所以导致先前迟迟未醒。”
广白把完脉,便写了几张方子交给陆一,并收了诊金。
刚准备拾掇拾掇离开,便听见床上的人开口:“等等。”
广白疑惑的望向他,心中有些不安,担心对方要为难自己。而宁愉遂则悄悄握了握木剑,双目凝视着他,防着他们刁难。
陆之涯眸光闪了闪,声音淡淡的:“……我腹部的伤口,需要看看?”
“什么……”广白一时间没理解过来他的意思,随后回过神来,点头道:“哦哦好的……”
心中不禁默默腹诽一句:这陆毒主说话的方式也挺奇怪的,语句简单但令人难以理解……
广白小心翼翼的拆开他腹部绑好的白色绷带,只见绷带之下,一到极深极重的伤疤已经开始结痂,但仍能看到黏糊的血肉。
这道伤口很是奇妙,前深后浅,还带着一定的弧度。宁愉遂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眼神立马顿住了。
只有练剑之人看得出来,这道伤口是常习软剑者的习惯,软剑本就灵活,是以刺剑时伤口总会显示出一定的弧度,而且弧口偏左。
且软剑轻如薄翼,在皮肤上划一道口子,疤痕都是极为细浅的,叫人看不出伤重。而这道伤痕极深,显然执剑之人并非使用软剑所刺,却保留了这种习惯,导致有细微的弧度。
而这弧度……却非像寻常执软剑之人偏左的弧口,而是偏右的。
宁愉遂跟许泽习武练剑时,就提到过这个问题。
当时许泽说:“人们惯于右手执剑,是以剑的力道会偏左。但有的人则不同,他们左手也能使好剑,所以力道会偏右。这就导致了软剑伤口的弧度不同。”
许泽一直以来教他都是教硬剑,但有一日他好奇师父的软剑,才会问了这么个问题——为何软剑伤口会不同?
而宁愉遂清楚的记得当时许泽为了更好的言传身教,特地寻了个**——一只即将成为他们晚膳的鸡,来进行示范。
也就是那时候,他才知道师兄原来也会左手使剑,而且一点也不比右手逊色。
想到这,宁愉遂上前几步,眼神紧紧盯着玄衣少年,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神情,一字一句问:“你知道我师父在哪,是与不是?”
广白刚给陆之涯重新上了伤药,闻言缠绷带的手一颤,却没有抬头,只是在安静的期待着什么答案,却又怕听到的是失望的结果。
陆之涯神色微动,深深看了宁愉遂一眼,他没想到这孩子反应最快,不过等瞄到他手上拿着的木剑时,才明白过来。
也是,习武之人方能看出各种门道,而那个人的师弟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医者,并非习武之人,没仔细辨别出伤口不的同寻常也实属正常。
在两个孩子期待的目光中,他淡淡的道:“是。”
……
傀儡洞。
嬴姝这段日子有些烦躁。一则因为天南星迟迟不见人影,耽误傀儡炼制;二则因为她所炼制的傀儡将军自那日一战之后,仿佛失灵一般,偶尔不听使唤。
不过,嬴姝觉得问题不大,便一直留在身边,让他当个护卫一样跟着自己。
这日,嬴姝终于等到了天南星采买回来的毒物与毒材,一并送过来的还有新的一群等待制成傀儡的平民。他们有的面露恐惧,有的神情麻木,但都无法发声。
嬴姝皱了皱眉,喊住要离开的天南星:“怎么又送了新人来啊?不久前巡市不才抓了一批么?”
“小孩别管那么多。”天南星目中无人的看了她一眼,不欲多留,这里是冥嫣的地盘,作为死对头,他觉得踏足此地十分晦气。
待他走后,嬴姝褪去脸上的青涩,狠狠的“呸”了一声,“呵!什么东西也敢看不起老娘?”
气了一会儿后,她带着身后的傀儡将军,去找了冥嫣。
“姐姐,为何左护法那边又送了一批人来?”嬴姝过去揽住她的手臂,一脸好奇的问。
冥嫣正忙着安排鬼兵封市的布防,闻言道:“谁知他安的什么心?”
不过还是说道:“当初天南星假借‘献祭’之名,让主上同意傀儡邪术的炼制,后来出了事就撂担子不干了,主上只好把这担子丢给了我。”
“如今眼见傀儡兵日渐强大,便生了夺回去的心思,还妄想塞人,呵,我又怎会让他如意?”
嬴姝自然是附和她的,摇了摇她的手臂,点头赞同道!“是呢,如今有这成就,都是姐姐辛苦得来的,凭什么拱手让给他?”
对于嬴姝的附和,冥嫣很受用。见冥嫣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她又凑过来仔细看了看,好奇问:“姐姐,这鬼市解封还要多久啊?”
“快了。”说到这个,冥嫣有些责备她,“当初若不是你没仔细留意放活了一个,怎会有如今的局面?若是让那位大人知晓毒疫是从我们的傀儡身上传出去的,傀儡洞上下难辞其咎。”
“可是姐姐,我觉得这次的毒疫有些奇怪了……”嬴姝最大的怀疑便是傀儡的问题,但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事后我让人查过,这毒的成分确实是我们炼制傀儡的所需。好了,说了这么多了,你走吧。”冥嫣开始赶人。
嬴姝今日也是第一次听见冥嫣说了这么多,当下便识趣的退开,不再打扰:“那好吧,姐姐我走啦!嬴姝下次再来看你!”
无人发现的角度,跟在嬴姝身后的傀儡将军许泽将二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垂耳兔头]接下来会持续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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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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