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金装甲反射的冷光在走廊上划出长长残影,劈向应知许。雷霆轰然炸响,将他击飞,钉上了墙。
甲级向导的素质不容小觑,身体腾空的刹那,强忍剧痛,几条精神触须扭结成尖锥,直刺对方精神图景的深刻裂痕。
073无视了反击,义体装甲表面显示能量功率的光纹回路爆闪,抵在喉咙上的机械手骤然收紧,在精神触须到达之前,切断了他大脑血液与氧气的供应。
即刻的重压挤得应知许意识模糊,精神力尖锥轨迹偏移,歪歪斜斜落空。
仅仅是瞬息之间,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一次袭击已经结束了。
073直白地注视着他,那双冻着霜雪的灰眸深处杀意毫不遮掩。没有博弈,没有谋划,只有最简单、纯粹的目的——带来死亡。
不像死神,而是从杀戮与毁灭的坟墓里爬出的幽魂,不审判,也不宣告,一味要将锁定的目标从生者世界彻底抹除。
他也会和那些被吸收的精神余波一样,成为恸哭雷云中的一张模糊不清的怒吼面孔,妄图折磨与报复,代价是磨灭自己的灵魂与肉身。
应知许开始发抖。
尽管他极力自控,身体却违背了意志。或者说,身体诚实地表达着本能。
每一个散发着畏惧的体征变化,都被073感受得一清二楚。
他卸了力道,任由应知许顺着墙面踉跄滑落。甩了甩机械臂,尽管上面并没有血污或灰尘。
这是073第一次放过想要击杀的对象,眼下,还有优先级更高的命令等待执行。
他转身蹲下,伸手去扶跌坐在地的伴侣。
一切发生得太快,目睹全程的应知晓甚至不需要眨眼。
她同样在发抖,因为害怕,也因为……兴奋。
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原来这个人会怕,会死,有和她一样的弱点,不是不可战胜的。
他是人,活生生的人,只是一个人。
“不怕。”073捞起她压进怀里,生疏地轻拍后背安抚。
屈指拨开她散乱黑发,露出颈项渐渐浮现的指痕。
073埋首在她颈侧,发出声压抑的、颤抖的气音。
干燥的唇慎之又慎贴上去,希望能像带走眼泪一样,带走这些刺眼的伤痕。
她听到了他的叹息,心脏跟着揪紧。
其实没有想象中的疼,应知许不可能下死手,多半是她自己抓的,为了逼真。
闻声赶来的警卫越过医生,把人暂时拦在外围,持槍戒备。
“怎么回事?”队长示意手下分别扶起两人,目光则牢牢锁定在073身上。
应知许捂着喉咙走近,强力压迫导致他气管和声带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声音沙哑:“这是——”
“别、别过来……”应知晓抽噎着,拉住073的手往队长身后躲:“哥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仰头看向警卫队长:“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惹哥哥生气的,我的哨兵是为了保护我,不得已才阻拦,如果要惩罚,就罚我一个人好了……”说着说着,泣不成声。
警卫队长看见她脖颈上的伤痕,脸色微变:“小妹妹,你多大了?告诉姐姐,发生了什么?别害怕,现在没人能伤害你。”
“我……22了,”她低下头,讷讷道,“是我让哥哥失望了……”
“22?四年级的?”
队长惊异地打量她,个子不算矮,但瘦得厉害,下巴很尖,显得黑黝黝的眼睛格外大,蒙着层水雾。身形单薄到最小号的病号服套在身上依旧空荡荡的,随便一阵风就能将人摧折。
又看了眼旁边外形怪异的哨兵,正处于高度警戒状态,像张拉满的弓,蓄势待发。精神波动有些剧烈,但理智尚存,考虑到目前的状况,完全可以理解。
“脖子上的伤,是你哥哥弄的吗?”队长温声询问。
她紧抿着唇,又往后躲了躲。
有时候,沉默胜过解释。用不着精心编织的谎言,她本身便是最好的证据。
警卫队员查问出了应知许的身份,后者仍在竭力维持风度:“警官,这都是误会。怪我,一时情急,吓到了妹妹。”脸颊上毛细血管爆裂渗出的血点让他多少显得形容狼狈,添了分狰狞,不够完美的微笑就没那么令人如沐春风了。
“原来是应议员,倒没听说过您有妹妹。”队长语气还算恭敬,也仅仅是语气恭敬:“看不出是一家人。”
“……同父异母,是不太像。”应知许听得出来,找补一句。
队长直言:“您是否侵害了这位向导的人身安全?”
应知许被质问得太阳穴跳了跳:“这样说未免——”
“是或不是?”队长皱眉。
“我管教的方式严苛了些。”他每说一个字,喉咙就灼痛得更厉害,往日游说的本事此刻半点施展不出。
队长不给面子地冷哼:“应议员,身为中枢院的青年代表,不要造成不良影响。这里不是外界,别把外面的那套带进来。每位向导都是云顶的宝贵资产,您身为男性,成为向导实属不易,请爱惜羽翼。”
应知许终于控制不住表情,但他脸色从刚才起一直不太好看,这下反倒看不出什么:“我会好好反省,不过作为规模最大的医院,对往来人员的管理方式有待改进。”
“相关提议我会上报,”队长点头,“另外,您的行为也会记录在案,近期不建议您出现在这位向导附近,以免造成更多误会。”
“警官这是要对我下人身限制令?”应知许简直要被气笑了。
“不敢,”队长面不改色,“我没有这个权限,只是建议。如果您对此有异议,可以请那边的医生当场验伤,走正式流程起诉。”
“不必。”应知许拂过衣摆,清了清嗓子:“不耽误大家的时间。”
他的脚步碾过砸在地上的整束白玫瑰,鞋跟沾了泥泞的花瓣。
离开前,朝两人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眼神中有意外,有不满,更多的是焦躁。
应知晓却从中体会到了一丝愉悦,随即打了个激灵,暗暗告诫自己还不到得意的时候。
他走后,警卫队长转而拍拍她的肩膀:“你受惊吓了,最好静养。”
“谢谢警官姐姐,”她心不在焉地扯出一个微笑,“只是小伤,很快会好的。”
“要爱惜身体,”队长不太赞同,“如果这次你的哨兵没能及时发现呢?”
“是,我记住了。”她答得心虚。
队长递来一张印着警徽的名片:“我的私人联系方式,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不要害怕。”
她仔细看过纸面上的名字——中庭警卫队第一中队,高鸿影。郑重收好:“我哥哥他……总之,高队长要小心。”
“怕他针对我?”高鸿影没忍住,揉了把她的头发,比看起来还软,心也跟着软了,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没事,虽然我是乙级,但他打不过我,我有槍。”
“你的哨兵出手也够狠的,”说着啧啧两声,“你最该小心。”
她点点头:“他不是故意的。”
高鸿影一笑:“挺护短啊。别担心,跟来的医生能作证,这属于正当防卫,算轻的了,还以为议员先生至少会断几根骨头……好了,没其他事的话,我也该走了。”
警卫队有序离开,医生总算能靠近:“我是想建议你再住院观察几天的,不过现在看来,待在这大概不利于你保持心情舒畅。脖子上的伤……开个药膏,按时涂抹。短期内不要再过度使用精神力。你的身体比一般向导虚弱,更容易透支力竭。”
应知晓道谢,商量了几句,安排好明早出院。
走廊上又只剩两人。
073捏着医生交来的药膏,举了举:“涂药。”
“嗯,我自己来吧。”她接过药膏,往指腹上挤了点,随手按在伤处。
她的铃铛和制服存放在柜子里,只有靠疼痛来醒神。
手上突兀传来阻力,她侧过头,073握着她手腕,制止她近乎自虐的行为。几道抓痕在揉搓之下红成一片,十分刺眼。
“我来。”073不由分说地抽走药膏,权衡片刻,用了机械手。合金手指不够柔软,但至少光滑,没有粗糙的茧,温度也低,不至于弄疼她。
颈侧皮肤清凉的触感很轻,很难将其与掐得应知许差点断气的力量联系在一起。
她说:“其实……我可以不用受伤。”
073的机械臂动作不停,另一只手缓缓握拳。
“不想瞒着你,我是故意这么做的。”
“他的光环太大了,我真的很怕,怕没有人相信我,更怕所有人只信他。”
“只有让她们看见,才有一些机会……这样有点坏,是不是?我没那么聪明,想不到别的办法了,但我不后悔。”她在笑,笑得自嘲又苦涩。
“不坏。”073碰了碰她的嘴角,这样的笑和哭一样难过,不喜欢。
“你离开的那段时间,应知许啰嗦了很多,就是希望我们解除监护关系,”她复述当时的对话,“条件是补偿你一位非常优秀的甲级监护向导。”
073霍然抬头:“不。”
“我没同意,”应知晓摇头,“只是觉得,为了让我们分开,以后他会变本加厉。”
“所以我想到了个办法——”
她嗫嚅几下,才说出口:“我们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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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题材预收《异种相性观察笔记》依旧七个单元
接档文现言小甜饼《家臣》文案如下:
【迟钝但直率青梅×阴暗男鬼型竹马】
乔乐之认为自己生下来就是要做皇帝的,比如说她有个骂不急赶不走打不怕挥不远的忠臣——隔壁邻居家的常暃。
年幼的她对皇帝的理解也很纯粹,两个字:享受。
“肉都是我的,敢说出去就揍你!”
“压岁钱拿来,敢说出去就揍你!”
“作业让我抄抄,敢说出去就揍你!”
“忠臣”不语,只是一味顺从。
于是长大后,她越来越心安理得:
“倒杯水来,没长手吗!”
“按按腿,没吃饭吗!”
“给我买这个,没听见吗!”
常暃了解她这位陛下的一切,小到饭要添几勺,经期多少天,大到憧憬院校是哪所,人生理想什么样。
乔乐之心血来潮,也想了解下这位忠臣。她找到了一个保险箱,不用撬,密码是她生日。
里面只有几个笔记本,纸张从旧到新,笔迹从稚嫩到凌厉——
“乔乔想做皇帝,不懂,但她喜欢。”
“喊乔乔陛下试试,她笑了,好看。”
“乔乔允许我跟着她了。”
“乔乔要我做忠臣,我答应了,做什么都好,狗也行。”
“忠臣不能离开皇帝,所以要一直跟着乔乔。”
“现在再喊乔乔陛下,她会害羞,真可爱。”
“乔乔,不是说只有我能伺候你吗?”
“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乔”
……
阅读提示:
1.两人纯属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2.二次元浓度中低,含少量出cos打游戏情节,不喜慎入
3.大学校园背景,双初,全糖无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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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怜我怜卿(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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