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里面似乎没了动静?”过了好半晌,都没有响动从屋内传来,悸云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下去看看。”封临犹豫了片刻,才到。
底下安静了这么久,又没见乌年出去的身影,着实有些诡异。
两人见四下无人,便从房梁上飞了下去。
蹑手蹑脚地打开一扇房门,钻了进去。
屋里那被乌年打得只剩一口气的下人已经陷入昏迷。
封临探了一口他的鼻息,还是热的。
“只是晕过去了,应该并无大碍。”
悸云点点头,转而四下打量乌年的踪迹。
但屋内似乎并没有其他活人了。
乌年,竟然人间蒸发了?
封临也觉得古怪。两人围着整间屋子里里外外都巡视了一遍,却还是没有找到乌年的踪迹。
仿佛真就凭空消失了一般。
“先生别急,我有办法。”
悸云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白色的药瓶打开,放着桌上。此时,瓶子正向外部挥发着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
随后,悸云将屋子内的一扇窗户打开,无数的曲头蛾随风而入。
悸云事先在乌年身上泼撒了银屑粉,而这银屑粉是曲头蛾最喜爱的食物。方才她拿出来的白色药瓶里,装的正是能将曲头蛾召唤过来的银鳞香。只是这银鳞香挥发极快,只能作为曲头蛾的诱引。待曲头蛾聚集后,还需要靠银屑粉为悸云指路。
“银屑粉乃是江湖奇物,你从小长在晏家,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封临身居皇城,虽也有涉足江湖的经历,但银屑香这类奇物,他也是今日才百闻不如一见。
“是胡玉先生赠予我的。”悸云并没有隐瞒。
封临听闻,心中更是嘀咕。胡玉一介教书先生,更是用不上此等奇物。但如今不是细究此等细枝末节之时,封临即便是满腹疑虑,却也没有再逐步逼问。
门外涌入的曲头蛾很快便曲曲折折地排成一列争气的蛾阵。从窗口处一直延伸到乌年的窗板便停滞不前。
“这床板有古怪。”封临轻轻地用手指扣着床板,传来咚咚的响声。
床板里面是空心的。
悸云四处寻找着,最终在床沿边上靠墙处找到了机关。轻轻启动,床板便应声而开。
里面竟也是个一眼望不到头的长梯。
“这乌家的人,竟如此热衷修密室。延江那处有一个,这里竟还有一个。”封临难得的打趣道。
“要不怎么是夫妻呢。”悸云亦是无奈,并迅速地打头阵跳了下去。
但乌年的密室比延江的密室要宽敞了不少,能容下四五个人并排同时通过,且通道内灯火通明,倒不像是个要关押人的地方。
“也不知道这通道是要通向何处?”悸云暗自测算两人已经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但前路仍是冗长的暗道,仍旧一眼望不到头。
“既然矿场发生矿难,乌年一定迫不及待要赶往现场察看。若没猜错,此路必然通向矿场。”
“此处会否设有埋伏?”悸云有些担心。虽然二人武功都不弱,但长期憋在这不见天日的密闭通道里,着实让人不安心。
毕竟为了避免暴露,乌年床板上的机关,封临进入密道时,已经将之关闭。
若这条密道是条没有出口的死路呢?
一旦床板的机关被人永久关闭,那两人尽管武功再高强,恐怕也要憋死在这密道里。
“放心,有我在。”封临轻轻拍了拍悸云的肩膀,安抚道。“乌年不会平白无故消失,他一定是进了这密道里。既然他肯进来,那就一定有出路。”
悸云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埋头向前走。
渐渐地,狭长的甬道逐渐变宽。就像是一条细长的黑蛇逐渐张开了血盆大口。
他们应是逐渐走向一处矿洞出口!
“矿洞里弃置了一些采矿的工具,似乎是已经开采完毕的矿洞。看样子,现在仅仅是作为通道使用。”封临分析道。
悸云点头以示同意。但两人均不敢掉以轻心,生怕乌年在此时打了个回马枪。
此时两人势单力薄,还不是正面交锋的最佳时机。
待快到洞口时,两人便侧身藏在洞口边上。悸云率先探头观察洞口外的动静。
外面是五六座巨大的矿山所围城的巨大山谷,一条曲折蜿蜒地盘上公路顺着山谷不断地攀升到山顶。而在这盘山公里的途中,大大小小分布着四五个矿洞。
虽是深夜,但矿场内却正是干的热火朝天的时候。来来往往的男壮丁们不停忙活着。不停地有成群结队的旷工拉着沉重的矿车从矿洞中钻出。领头的监工们手里拿着长鞭,鞭打着身体疲倦的矿工,仿佛在对待一堆不知疲惫的牲口。
悸云被这样的场景所震撼。
也不知矿工们常年在这样的私矿上生活与劳作,同镇上的亲人骨肉分离,是怎样的难耐。
“乌年真不是人!矿难已经死了这么多人,竟还在马不停蹄地连夜赶工。”悸云气愤,一拳锤在了矿洞壁上,关节处迅速见红。
“人在做天在看,他会受到报应的。矿难影响如此巨大,想必周遭村镇也将受到波及。此事已然瞒不住,乌年这是想趁着最后的时机,赶紧再捞一笔油水。”
“你是说,他有意潜逃?”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今夜已是最佳的时机。若过了今夜,一切难以预料。”
悸云听完,默默下了一个决定。
“先生可信得过我?”
封临有些诧异,皆由于悸云这句没来由的问话。
“若是不信,你我缘何站在这里?”封临反问。
“悸云心有一计。矿场内人多势众,仅凭你我二人难以杀出重围。若真如先生所料,过了今夜乌年便将金蝉脱壳。一旦他投靠到背后强大势力所在,恐怕再想抓他,便难于登天。既然如此,倒不如悸云留在此处,先生出外寻找支援,届时我俩里应外合,将这乌江私矿一网打尽。”
封临却犹豫了。
“先生莫再犹豫,时间不多。”悸云再度劝说。
“可如此,你将有性命之忧。纵使你武功再高,也难以以一敌百。”
“先生放心,悸云自由自保之法。”
封临虽犹豫再三,却始终没有否决,悸云只当他是默许了。
如今之计,这确实是最佳的制敌之法。
“晏希前几日已经让老爷派人支援,这是她的腰牌,你出去后可与他们联络。”悸云将手中的腰牌放入了封临的手中,并补充道:“切记,一定要保护好晏希的安全。”
封临看着手里写着“晏”字的招牌,神情复杂。
彼时的晏希还不知道,她此刻在做着一个怎样荒谬的决定。
“快走!”见封临半晌不愿起身,悸云忍不住催促道。
封临也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攥在手里。
是一个精巧的罗盘。
“这东西你随身带着,凭着这东西,我才能准确地找到你所在的位置。”
悸云点点头,将罗盘收好。此后,两人便分开行动。封临由原路返回,而悸云则留守此处,试图打入敌内。
但此时山谷内的人实在太多,悸云若是贸然出去,实在过于显眼。她索性按兵不动,站在原地,暗中窥伺着洞外的动静。
又过了两三个时辰。困意不住地向悸云袭来,她不停地打着哈欠。
此时正是寅时,人体最为疲惫困倦的时候。悸云是,外面的旷工也是。
只见外面的鞭打声越发猛烈,可还是禁不住矿工们身体的疲劳。再怎么鞭打,也无济于事。
“公子,再打下去是要死人的呀。他们是真的干不动了。”一个为首的监工向乌年汇报道。
“一群没用的废物。”
听到乌年那嘶哑粗涩的声音,悸云的困意被尽数打散。
此时乌年正站在矿山的山谷中央,一位总工正在他面前点头哈腰。两个人的身旁摆放着几十辆已经打包完毕的矿车。矿车均用整齐的米白色粗麻布盖着,竟有种说不出的悲壮感。
这满满当当的矿车,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换来的。而这乌年,不过是个满手沾满鲜血的罪恶屠夫。
悸云第一次起了想杀人的**。
这世间的恶,莫非只能用更恶的手段去解决吗?
“行行行,先把装好的这些,给我运到山顶上去。切记,要快!”乌年不耐烦道。
“是是是,小的马上安排。”
话音刚落,总工便开始指挥人手有条不紊地将矿车往山顶运送。
悸云不知道矿车究竟会通往何处,但她心想,山顶上一定还有通向别处的道路作为主要运输通道,她得找机会上去,这样封临的人马才能将矿车堵截。
“造孽啊,造孽啊!”一声老叟的惨叫响彻山谷。
只见延伯的双手双脚均带着镣铐,一步、一步,缓缓地向乌年走来。
“老东西,你满嘴胡诌些什么东西!真以为我不敢要了你的性命?”
“收手吧,年儿。老夫从小看着你长大,实在不忍心你变成这样。你叫我九泉之下,如何面对你死去的亡父亡母。”
“闪一边去。要不是你自视清高,给我爹娘洗脑,放着矿场这么大好的生意不做,老子青幼年时何以过得如此贫苦。”
乌年的神色越发狠厉,再这样下去,恐怕真是会对延伯不利。
悸云虽然揪心,但却深知现在不是出手的时机。
“收手吧,收手吧!”
延伯跪了下来,伸出一双手抱着乌年的大腿苦苦哀求。
“滚一边去。”乌年用力地挣脱延伯的双手,往延伯的胸口处重重踢了一脚。
只见延伯年迈的身躯禁不住这巨大的冲击力,迅速飞到了十米开外,口中吐出的鲜血在空中画出了一个凄美的抛物线。
“父亲!”此时,一阵凄厉的女声传入了悸云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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