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门,书房里,林政华看着桌面的几张照片,如果林知年在这里就会发现照片正是她和许立接触的合照,“回家一趟吧。”
林知年拿手机的手一顿,“现在吗?我……”
“司机就在路边等你。”
林知年抬眸,就看见路边停着的黑色轿车,以及车旁的老潭,还有几名保镖,她轻吸气,“好。”
许立注意到身旁的林知年接电话有点久,他看过来,林知年挂了电话,笑说:“不好意思,台里有点事,临时派去跑新闻……”
宋毅几人一顿,说:“这么突然啊?”
许立也准备起身送林知年出去,“我送你。”
林知年拿起包包,笑说:“你别出去了,就在附近。”
“采访什么案子?”
“就是一个小采访,再做一个收尾工作而已。”
“结束给我打电话。”
“好。”
“谢谢你们请客,面很好吃。”
“林记者,再见。”
林知年推开面馆的店门,她脸上的笑淡了下来,她朝着电视台的方向走去,身后的黑色轿车很快跟了上来。
老谭走过来,“大小姐,老爷叫你回家。”
林知年没有说话,上了车。
天空忽而飘起小雨。
云门山,林知年走进庭院,保镖还跟在身后,她进门,林牧云就在门口似乎专门等她,她隐约明白林政华是为什么事情叫她回家一趟了。
林牧云挥手,“你们下去。”
保镖颔首离开。
“爸在书房等你。”
林知年点头,“好。”
忽而林牧云低声道:“今早白家送了份东西过来。”他略一停顿,“你知道是什么吗?”
林知年转身看着林牧云。
林牧云面色复杂,“订婚宴那次事情,是那个女人故意陷害沈远,证据送到了父亲手里,沈家的意思还想继续婚约。”
林知年没什么反应,“知道了。”
“还有送爷爷那里的沈氏集团的资料,是你放的吗?”
“为什么……”
林牧云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林知年打断,“哥哥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给疗养院传递许立的信息,推波助澜让我妈妈去羞辱许立,想让我们生出嫌隙,这是你做的吧。”
林牧云脸色一变。
林知年往前走了几步,她说:“所以哥哥为什么这么做呢?”
林牧云:“年年,我……”
林知年继续说下去,“你害怕,你害怕我和许立接触的时间越久,感情越深,你害怕,我不肯听家里话去联姻。”
“因为一开始,和沈远定下婚约的是杳杳。”
“林家总要和沈家绑定在一起,联姻是最牢固又简单的办法,不是我,就是杳杳。”
这一瞬间,林知年打破了两人之间仅有的体面。
林牧云苦涩,“原来你都知道。”
到这一刻,他不知道是轻松还是难受,林知年什么都知道,但是却从来没有质问过他,连一句责怪都没有。
“年年,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把我当作你的哥哥?”
“你为什么不骂我,为什么不打我,为什么一开始……”
林知年低头,没有说话,她转身朝着楼上走去,林杳杳可以因为一点小事就耍脾气不理林牧云,因为买的奶茶不符合口味就让林牧云去重新买,因为他们是至亲血缘,虽然她和林牧云有同一个父亲,但是终究隔着东西。
她没有林杳杳的底气去质问。
书房里。
林政华坐在椅子里,望着窗外,问林知年,“这个男人,怎么认识的?”
其实林政华已经调查过了一切,但是还是想亲自问问林知年,这个女儿十五岁才被他接回林家,有时候他觉得他了解这个孩子,听话,乖巧,很多时候稍一施力,就很快顺从,可是有时候,他又看不懂这个孩子在想什么。
就比如有一年除夕,他以为林知年是舍不得相依为命的母亲。
可是那晚她还是回来了,十五岁的少女仰着脸,明明哭的眼睛通红,却还是坚定的说:“爸爸,我错了,我要做林家大小姐!”
这个孩子有时候纯粹,善良,听话乖巧,可又坚韧,清醒现实,也狠心。
林知年也知道林政华已经调查过了,她也没打算再继续隐瞒下去,“之前去工地做一个采访的时候认识的……”
林政华走到窗口,听着林知年说话,又似乎没在听,他回忆起几年前,那时候沈家和林家的祖父辈是一起上过战场的战友,退伍后一起创业,创建了公司,是互相扶持起来的,但是后面两个人意见不合,但是又分不开,只能继续捆绑。
于是有了联姻。
林政华回过神,“我不反对你们在一起,但是年年,如果你想和这个男人有结果,是不可能的。”
林知年一顿,很直接道:“分不开。”
林政华听到林知年的话有些诧异,他抬眸看向林知年,林知年直视着林父,“爸爸,其实你早就知道我的存在对吗?”
“如果没有这场联姻,你恐怕都不会接我回林家对吗?”
“谁告诉你的?”
林知年摇摇头,“没有谁告诉我的,这件事并不难知道,母亲是一个那般要强的女人,为什么能容忍我,我和妈妈的存在?”
“为什么杳杳一直待在国外造诣自己的音乐,为什么哥哥那么在意这件事?因为只有我去联姻了,杳杳就可以自己选择婚事,说到底,生在高门,不过也只是牺牲品。”
林政华面色难堪。
林知年吸气,说出了那句最想说出的话,“爸爸,我有时候情愿你别认我,情愿八年前你别接我回林家。”
林政华动了气,“混账!”
“既然想不清楚,那就这段时间待在家里想清楚吧。”
这是要软禁她。
林知年蓦然抬头,看向林政华,“没用的,爸爸,我并不害怕。”
她说完,径直出了书房,去了楼下房间。
林知年刚坐在床上,手机响了。
晚上街头热闹。
许立站在电视台楼下,想回弥河前再见一面林知年,耳边铃声响了几下才被人接通。
云门山,林知年站在窗边,“要回弥河了吗?”
许立笑,“嗯,林大记者工作忙完了吗?“
“能再见一面吗?”
“这边案件还有点问题,可能抽不开时间了……”
许立挑眉,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电视台,上车,说:“那我去找你,给你带你喜欢吃的小蛋糕。”
那边,林知年鼻子有点酸,她吸了吸鼻子,笑说:“下次吧,许立。”
许立还想说什么,这时手机有电话进来,是项目设备那边的,他按了按眉心,“有电话进来了,那周末我来接你。”
林知年轻“嗯”,挂了电话。
她害怕时间再久点,许立就会察觉出来。
林政华也的确和说的那样,禁止她出入,而林知年也没打算妥协,可是第二日,连王妈都不能上来送吃的,要给她绝食。
林知年一直睡着,时而清醒,时而昏睡过去,她做了很多梦,梦到许立受伤了,梦到她和许立在一个很冷很冷的天气分开了。
很难受,很难受,林知年迷迷糊糊的抽泣着。
另一边,林母闯进书房,“别拦我。”
王妈还想拦着林母,“先生,我拦不住……”
林政华看着站在门口,怒视自己的女人,叹气,对着王妈挥了挥,“你下去吧,我和砚青说几句话。”
书房里,只剩下两人。
林母文砚青看着眼前的男人,依旧是记忆里翩翩风度的模样,当年就是因为这副容貌让她爱上这个男人,如今再看只觉得凄凉。
“别这样叫我。”林母偏过头,说道。
砚青便是林母的名字,姓文。
林母不是青州人,是江南人,出生水乡之地,家里的独生女,被娇惯着长大,性格又倔又孤傲。
“年年,现在在哪里?我要见她。”
林政华放下手里的文件,“一见面就问年年吗?”
“你不想知道我过得怎么样吗?”
“砚青,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怨我吗?”
文砚青偏过头,没有说话,态度显而易见。
林政华叹气,似乎又见到,数年前,在青州高校招聘会见到的那个倔强女孩,“你还是这般,倔强,眼里容不得沙子,亦如当年,哪怕怀着八个月的身孕也要离开我身边。”
文砚青抬眸,“怨?”
“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当年引诱我,欺瞒我,我怎会爱上一个有夫之妇,还有了小年!”
“是你让我变成情人不是情人,母亲也不是母亲,让我的小年从出生就是私生女,让我的小年,在人前称呼我一声母亲都不行。”
林政华沉默不语。
生在他们这种高干家族,什么都由不得自己,他是,他的子女亦是。
“年年,你暂时见不了。”
“你把年年关起来了是不是?林政华,你怎么这么狠心?”
林政华还想说什么,忽而一阵响动,楼下一个男人,眉眼冷漠,看向王妈,“林知年在哪里?”
王妈知道这几天,目光看向二楼。
许立抬脚径直走向二楼房间,拧了几下房门,落锁了,他拧眉,一脚踹开房门,入门就看到晕倒在床上的林知年。
“年年,年年……”
林知年脸色很差,昏迷了。
许立抱起来林知年往门外走,楼道闻声而来的林政华和林母文砚青,林母看见林知年跑过去,“年年,你怎么了?别吓妈妈!”
林政华“站住!”
许立停顿了一下,回头,“尽管您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但这件事不是她一个人的错,你不能这么对她!”
蒋丽从公司回来,就听到书房的动静,看向王妈,王妈吞吞吐吐,没有说话。
蒋丽抬脚朝着书房走去,就看到书房门口,一个三十左右的女人,杏色裙摆窗外的风吹得鼓舞,瘦弱肩头的一侧披风垂落在地,女人侧脸病态却又美。
许立抱着林知年从蒋丽擦肩而过。
林母跟着过来,看到蒋丽,林政华的原配妻子,她一顿,匆匆一眼,便跟着离开了云门山。
蒋丽站在那里,神情晦暗不明。
林政华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
青州市医院。
林知年因为几日没有进食而低血糖晕倒,打上了点滴,林母看着脸色苍白躺在病床上的林知年,眼眶微红。
“我走了,小年,就麻烦你照顾了。”
许立低声说:“您去哪?我送您。”
林母文砚青摇摇头,“不用,你在医院陪着小年吧。”
她说完便离开了医院。
林母坐在出租车上,她的思绪拉回数年前,在刚开始得知林政华有了家室,颓废了一段时间后,她便控制不住想去见蒋丽一面。
那时候她想,林政华的妻子一定是一个很无趣的,和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的家庭主妇。
林政华不爱她,他们的感情破裂了。
可是当她挺着八个月的身孕在一家云门山,看到蒋丽穿着那年最流行的高定连衣裙,明艳漂亮,手里牵着一个四岁左右的可爱的小男孩。
她失魂落魄离开了。
如果那样漂亮端庄的女人,林政华都不爱,那么一定也不爱她,只是玩弄她。
当年文砚青不是没有想过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当她有这种不好的想法时,肚子里总会有一阵轻柔,她便狠不下心。
在她没有患病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将林知年送回林家,可是她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她继续工作赚钱给林知年更好的生活。
她只能为林知年谋一个好的前程,可是事到如今,她发现,她似乎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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