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光正在屋里练字，看到两人回来，便停了笔，默默看着曹茜茹，眼神中满是希冀。可是曹茜茹只是看他一眼，又摸了一下他的头，就没精打采地去到后院，回卧室休息去了。
晓光很疑惑，转身去问齐淑珍：“阿姨怎么了？”
“阿姨得了胃病，现在不舒服，所以去休息了。”
晓光想起自己生病时杨妈妈的照顾，眨了眨眼睛，道：“我给她倒杯水去。”
齐淑珍也同样没精神，就看着晓光倒了杯热水，然后小心端着去后院。
进了北屋，发现卧室的门是关着的，晓光上去敲门，听见曹茜茹轻柔的声音 “进来吧”。
晓光推开门进去，对曹茜茹说：“我来给您送水，您喝两口热水，会舒服点。”
曹茜茹强打起精神撑着身体半坐起来，靠在床头，接过晓光递来的水杯，说：“晓光，外面桌子上有个药瓶，你去拿来。”
晓光出去拿了药瓶进来，递到曹茜茹手里，又接过她手里的杯子，乖乖站在一旁。曹茜茹吃了药，又拿过水杯喝了两口，递回给晓光，道：
“阿姨不舒服，要睡一会，你先去前院屋里玩。”
晓光点点头，走出去轻轻关上卧室的门，又回到前院。二嫂正在择菜，看见晓光拿着水杯回来，就笑：
“晓光就是懂事。”
一旁的齐淑珍也看向晓光，眼里满是慈爱。
晓光腼腆笑了下，说：“阿姨吃过药了，她说要睡一会。”
齐淑珍说：“你叫高振麟爸爸，那是不是应该叫阿姨是妈妈呢？”
晓光又笑了一下，伸手挠了挠后脖颈，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于4、5岁就没了父母，对于“爸爸”和“妈妈”这两个称呼多少是有些陌生的。在晓光心里，高振麟带着他从西安到北平，再回到西安，到如今才似乎终于有了一个家。
离开北平之前，他的一切记忆都很模糊，只有在延安生活的那几年经历清楚印在脑海里。因此每次一想起延安，便自然而然想起杨红叶，鼻子就会酸酸的，然后赶紧跑去桌上练字。因为高振麟的话他记得很清楚：“我知道你想红叶，可是你不能说出来，就放在心里想。”
***
刚进办公室，曹茜茹就看到曹天浩板着一张很严肃的脸，少见地盯着自己，就问：
“站长，有事？”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去收薛吉的尸体？”
“因为他是我朋友。”曹茜茹站在曹天浩对面，后背挺直。
“可他通共。”
“他通不通共我不知道，但他是我的朋友，我不忍心看着他的遗体被野狗啃食。”
“在这个事情上你欠考虑。”曹天浩脸色铁青，看上去真的很生气，“还有，我让你结婚后贴身监视振麟，可你一次都没向我汇报过他的情况。”
曹茜茹很是不解：“他一切正常我还需要汇报什么呢？”
“正常？你要去收薛吉的尸体，难道不是他提出来的吗？”
“不是这样，站长。”曹茜茹突然反常地提高了些音量，“是我，在得知薛吉被枪毙后，回家要振麟跟我一起去的。还有，通知他太太也是我的主意，但我没有想到他太太那么刚烈。”
“这个电台的事和振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难道你就没发现一点线索？”见曹茜茹摇头，曹天浩挥挥手：“你去忙吧。”
看着曹茜茹走进里间办公室并关上了门，曹天浩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出去到隔壁办公室找童钊，却发现里面没人，转身正要走，就见童钊从楼梯上来，便说：
“思明家闺女过几些日子就百天了。晚些我们过去看看他们，顺便提前拜个年。”
***
当天下午，曹天浩和童钊来到秦思明家门口，下了车进院，刚绕过影壁，就听见从北屋的方向传来孩子的哭啼声。
曹天浩站在院子中间，喊了一声，就听秦思明答应着出来，笑着把两人请到东屋坐下，又叫佣人沏了茶端上来。
待佣人退下后，曹天浩拿出一沓钞票，递给秦思明：
“这是站里给你的补贴，和我个人的一些意思。”
“站长您太客气了！”秦思明急忙推让，“您这样弄得我挺不好意思的。”
曹天浩执意要他收下，秦思明只好接过来，嘴里一个劲说着感谢。
童钊在一旁笑着说：“你们这结婚的结婚，生孩子的生孩子，搞得我也想赶紧把婚结了。”
“你女朋友在重庆？”曹天浩关切地问道，见童钊点头，便说：“过完年你把她叫来，我们给你办婚礼，你们就先在西安成个家。这样一来，我们站里可是热闹了。”
“老童就听站长的安排。”秦思明也笑着说，然后又话题一转，“振麟和茜茹结婚快有小半年了，那茜茹是不是也怀孕了？按理说我这大老爷们儿是不应该说这话的，可是我总觉得，振麟和茜茹结婚好像是在完成一个任务似的。真要是这样，可就苦了茜茹了。”
曹天浩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振麟和茜茹是假结婚？按你这么说，那就要深挖振麟这样做的目的了。”
“说起来，振麟是在那个姓杨的女□□死了之后，才开始和茜茹恋爱的。我当时觉得要是那女□□不死，振麟很可能不会和茜茹恋爱，更结不了婚，这是其一。”童钊道，“其二，他们现在虽然结婚，可如果振麟是带着目的和茜茹结婚，那么他们的房事就会有问题。当然我们不可能去听墙根，但是有个事情可以证明他们的婚姻是真是假，那就是——茜茹怀孕。”
曹天浩意味深长地笑笑，端起茶杯喝口茶：“嗯，继续往下说。”
童钊接着道：“还有，为什么电台在薛吉那里？高振麟经常晚上去找薛吉，每次都只是喝茶吃饭？站长您怕也不信。可高振麟为什么不在家里发报？一当然是有我们的电波监测车，二呢，也是因为是茜茹在家，他不方便发报。”
“你们说的，也都是一直压在我心底的问题。可是我们要怎么办呢？”曹天浩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童钊说：“我倒是有个提议，可以让振麟去一趟重庆，到那里的中美合作所接受一次测谎。”
“嗯，这样倒也可行。不过最好你们都去，免得让振麟认为我在针对他。”曹天浩说，“要知道，这些问题没有得到证实前，他都是我曹家的姑爷。我看不如这样，干脆我们把测谎专家请到西安来。”
童钊和秦思明连连点头，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从秦思明家出来，已近傍晚，曹天浩独自坐车去了高家。
齐淑珍正在前院屋里陪晓光读书，听到敲门声，过去开了门，把曹天浩迎到了后院的北屋。
曹天浩坐下问齐淑珍：“你们去医院了？”
“去了。医生说茜茹是胃有毛病，叫什么食管炎。”
没等曹天浩继续问，提前下班回来在卧室里休息的曹茜茹开门走出来，嘴里说着“谢谢舅舅”，顺势走过去坐在八仙椅上。
曹天浩说：“你舅妈让我来看看你。”
感觉一时有些尴尬，曹茜茹勉强笑着看曹天浩：“让舅舅舅妈费心了，不过是胃有些不舒服，吃点药就好了的。”
“晨光不在家？”曹天浩边问，边转身朝晓光房间瞅了瞅，“我有段时间没见小家伙了。”
曹茜茹笑容微滞，正在沏茶的齐淑珍手上也略顿了下，旋即两人又都恢复了正常。曹茜茹说：“在家。”
齐淑珍也说：“我去叫他来。”
去到前院，齐淑珍把晓光叫到自己跟前来，叮嘱道：“那个爷爷来了，要见你。你可不能露馅。”
听着齐淑珍的声音略有些紧张，晓光也不自觉耸起了肩，却还是说：“我知道怎么做。”
于是，两人一起来到后院，进了北屋门。晓光看了眼曹天浩，走过去到曹茜茹身边依偎着，叫了一声“爷爷”。
曹天浩上下打量着晓光：“我今天是外出办事顺道过来的，没给带糖，等过年的时候我送你一包巧克力。”
晓光瞧着曹天浩，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去看曹茜茹。
曹天浩又对晓光招手道：“来，过来我抱抱，看看长肉没有。”
感受到曹茜茹轻轻推了一下自己，晓光便去到曹天浩跟前。曹天浩起身抱起晓光，掂了掂，然后又放下来：“怎么轻了？是不是不好好吃饭？”
曹茜茹说：“他现在就是挑食，怎么掰也掰不过来。”
正说着话，高振麟从外面回来了，看到曹天浩时，还是有些意外：“站长来了？”
边说，他边摘下帽子递给站在门口的齐淑珍，然后脱了呢子大衣也递过去。
“嗯，顺道来看看茜茹。”曹天浩说。
看到晓光站在曹天浩跟前，高振麟就说：“你腻着爷爷，爷爷也不会给你糖吃。”
“今晚加菜，舅舅就在这里吃。”没等晓光有反应，曹茜茹起了另一个话头。
“不了，你舅妈还在家等我呢。”
离开高家，曹天浩回到家，对迎上来的曹太太说：“我刚从振麟、茜茹那里回来。晨光让我有点纳闷，以前我要抱他，他是不肯的，今天倒是听话。另外他好像瘦了，体重轻了一些。”
作者有话说
第147章 第145章 通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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