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秦思明就约了童钊一起来到曹家。
见两人来，曹天浩很高兴，沏了好茶招待他们，并嘱咐曹太太和齐淑珍回避。
“站长，我们商量了一下，”秦思明先开了口，边说边看了童钊一眼，“想再审张孟良，把他弄去三处审。”
童钊附和道：“再审张孟良很有必要，只要顺着他这条线索查下去，就知道是谁杀了林晓楚。要杀林晓楚的，自然是□□。所以我们就算是抓不到‘古城’，也能抓到活跃的□□。”
曹天浩对童钊的话很感兴趣：“这是你们的计划？虽然我也有些怀疑可能是振麟所为，无奈没有证据。”
童钊身子略往前探了探：“嗯，您今后打算怎么对付他？”
“说对付有些严重了，也不好听，就是还是不能放松对他的调查。”
“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和他脱不了干系，我已经叫郭出监视他了。”秦思明适时插话道，“自打白郎中死后，振麟就没再去过那片区域，这自然说明那个郎中和他有关。”
曹天浩点头：“那贾波和林晓楚呢？”
“那两个死了后，好像他也很少去金家了。”秦思明继续分析，“我在想，他在金家到底做了什么？当时大莲花池街出事情，可他居然出现在小差市，难道他有分身术？”
“看清楚他是去小差市了？”这句话是童钊问的。
“据跟踪的人说不敢走太近，就是远远地跟着。”
“那个姓金的是个老滑头，他知道自己如实说了，振麟就会被钉死。”曹天浩说着用手轻轻捶了几下桌面，“你说他的人就是这样忠心可靠，你再看看郭出和马冠昌，做得明显不够嘛。要让振麟感到有压力，做出不得不行动或者罢手的决定。”
“您有次还批评我，说我瞎怀疑他，我还一直想问您这事。”秦思明似乎如释重负。
曹天浩笑道：“那当时是茜茹在办公室，我就得那么说。一码事归一码事嘛。”
秦思明有些意外：“这么说您对茜茹也不放心？”
曹天浩把视线投向童钊，很快又转回来对秦思明点点头。
“仅是怀疑，暂无法定论。”童钊连忙解释，随后又说，“我听思明说振麟在回来的路上和家春相遇。我想，大过年的，只怕不是偶遇那么简单吧？”
秦思明转头瞧了童钊一眼，似有些意外王家春也被怀疑了。
“家春应该不至于。”曹天浩道，“其实在振麟去延安之前，我一直是很相信他的。可回来之后，他老是给我不能完全信任的感觉。只是一时也找不出是哪里不对。现在派人监视他，是为他好，也为我们大家好。”
“家春盯振麟还是有些松，我想要不还是我去盯他。”秦思明顺势说道。
“你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还是让郭出和马冠昌盯他。”曹天浩对秦思明道，“对了，明天晚饭你跟我出去吃，我给你物色了一个好人家的姑娘。家底厚实，父母是老实人，姑娘长得也水灵，我见过的，没把握我不会给你做媒。老童也一起去。”
“站长，我的事情还让您这么操心。”秦思明诚心表达自己的谢意，但同时也难掩脸上的失落表情。因为曹天浩这么说，也说明曹茜茹那头已经无望。
说话间，门外响起关车门的声音，应该是曹茜茹和晨光回来了，曹天浩打住了话头。
进屋见到童钊和秦思明，曹茜茹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带着晨光去洗手。
秦思明和童钊见状，便一起告辞出去。
***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延安的杨家小院里便出现了个小小的身影。
晓光今天睁眼特别早，见杨红叶还没醒，就悄悄起来穿好衣裤，轻手轻脚地走出窑洞。院子里很安静，大约杨良书和杨妈妈也还在睡梦中，晓光轻轻打开院门，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他沿着一条大道往前走，遇到起早的一位战士，就问：“叔叔，这条道是去西安的吗？”
战士点头，奇怪地看他：“对呀，怎么你要去西安？”
晓光摇了摇头，甩开步子接着往前走。
翻过了一道梁，晓光走得浑身发热，额头上开始往下流汗，他不停抬手去擦，脚下却一刻也不肯停，沿着这条道直往前走。
不知过了多久，大约走得累了，他放慢脚步，看着冉冉升起的太阳出了会儿神，然后继续前行，虽然脚步比先前慢了许多，但他依旧坚持朝前走着。
***
杨红叶醒来不见晓光，以为早起跑出去玩了，就没在意，等她洗漱完，站在门口叫了几声，却没有回应。她有些奇怪，往常这个时候，晓光会远远答应着跑回来的。于是，她就在屋里屋外找了一圈，可还是没看到晓光的影子，她只好站到院门外，扯开嗓子喊晓光，然而还是没人应她，这下她有些慌了。
杨良书和杨妈妈闻声走了出来，一看女儿满脸焦急之色，杨妈妈连忙安慰：“没事没事，我们分头找，一定会找到的。”
于是，三个人分开寻找，一个去抗大，一个去晓光的学校，杨良书甚至跑到附近的山坳去寻。
就这么找了一上午，也没找见晓光，杨红叶担心得快要哭了。
“这娃到底去哪儿了？”三个人相互问着，却是谁都没有答案。
杨红叶迫使自己静下来，低头细细去想昨晚和晓光的对话，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猛地抬头：“他会不会走路去西安了？”
看着二老疑惑的眼神，她解释道：“昨晚他倒是说想去西安看振麟和晨光，我说路上有检查站和土匪，去不了……”
杨良书听了，道：“很有可能！这小家伙想走路去西安。”
说完，当先就追了出去。杨红叶紧跟其后，还不忘回头对杨妈妈说：“妈您做点吃的，他回来准得饿坏了。”
福子一大早起床，就得悉杨红叶在到处找晓光，因在高家做过工的关系，跟晓光本就比别人更亲近些，这会儿一听晓光不见了，便草草吃几口饭出了门，跟着杨家父女一起去追晓光。
这个时间，路上本就没几个人，加上这条路越往西安方向，越鲜少见人，三个人直奔出二十多里地，才远远看见路边坐着个小人儿，看样子象是晓光。
杨红叶急急朝着那里奔过去，等跑近了，才发现那正是脱了鞋正歇脚的晓光，小家伙看上去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转头瞧着来的方向。
杨红叶三两步抢过去蹲下，伸手把住晓光的双肩问：“你真要走路去西安？”
见这小家伙执拗地点着头，杨红叶把他搂进怀里，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
不一会儿，杨良书和福子也走了过来。
“小家伙走累了？走不动道了？”杨良书的声音里透着暖意。
晓光抿着嘴点点头，随后抬起脚底给他们看。
杨红叶松开双臂，见那小脚丫上已经起了水泡，心里又是一疼，小心翼翼地给晓光穿上鞋。
杨良书直叹：“走了二十多里地啊！”
福子过来，一面背对着晓光蹲下，一面说：“来，上我背上，搂住我脖子，我背你回去。”
小家伙却不肯：“我想去西安。”
“那也得我们带你去，你自己可是去不了。”杨良书哭笑不得，“你就让福子叔背着你，我们赶紧回去。”
“姥爷，我快走到西安了吧？”乖乖上了福子后背的晓光问杨良书。
杨良书大笑：“早着呢，你这才走了多远，连十分之一都没到，你那小腿儿小脚的，最起码要走一个礼拜。”
这一下把晓光吓得不敢吱声了，抿着嘴趴在福子背上。
杨红叶拭去眼角的泪，看着晓光说：“以后不许这样了。”
晓光扭头冲杨红叶缓缓点了下头，却还是不说话。
追到晓光，大家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杨红叶走在最后，看着蔫蔫儿地趴在福子背上的晓光，她不由想起两年多前来延安时的情景。
当时晓光还很小，走不多远就累了，每当小家伙想蹲下休息的时候，高振麟就蹲矮了身子，拍拍自己的背，晓光就开心地爬上去，任由高振麟背着走，而杨红叶则在旁边跟着，三个人开开心心的，那段时光令她永生难忘。
要是这会儿是高振麟背着，晓光不知道该多幸福。
***
西安站外的街道上，秦思明和童钊并肩走着，一边走一边悄声交换各自掌握的情报。
听童钊说怀疑高振麟、曹茜茹和齐淑珍，秦思明道：
“我也有这个怀疑，但是不能说，说了站长不但会否掉我，可能还会记恨在心。你这样捋下来，‘古城’这条线就比较清晰了。”
“以前你们只盯高振麟，现在曹茜茹和齐淑珍都要盯才行。”童钊道，“你对站里熟悉，安排你信得过的人这段时间盯住曹茜茹、齐淑珍。不用担心，即使站长怪罪下来，有我担着。”
“早该这么办了。不过老曹上次提到曹茜茹和齐淑珍没机会加入□□，我也有这个疑问。如果不是□□，她们收集情报干嘛？这就是老曹一直很坚持的看法，也是我很困惑的地方。”
“我对曹茜茹坚持收养那个□□的孩子也是有怀疑的。真的是用来诱惑□□来认领这个孩子吗？”童钊的语气很是不以为然。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第52章 去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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