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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生命

晨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卧室,神月踮着脚尖站在主卧门外,耳朵紧贴着门板。屋内传来江华轻柔的哼唱声和婴儿微弱的咿呀声。已经三天了,自从神威出生那晚的惊险过后,江华就被神晃严令卧床休息,连神月都只能短暂地瞥一眼那个红扑扑的小肉团。

"你要是想进来,就直接进来。"神晃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吓得神月差点跳起来。

她转身,看到神晃端着托盘站在那里,黑眼睛里闪烁着一丝笑意。托盘上摆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和几样小菜,香气让神月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我...我只是..."神月绞着衣角,红色的短发因为睡姿而翘起几撮。

神晃没说什么,只是用下巴指了指门。神月深吸一口气,轻轻拉开移门。

眼前的景象让她屏住了呼吸——江华靠坐在床头,橘红色的长发松散地披在肩头,在晨光中如同流动的火焰。她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红润,完全看不出三天前那副苍白虚弱的模样。而她的怀里,一个小小的襁褓正在蠕动,发出轻微的哼唧声。

"神月,"江华抬头微笑,蓝色的眼睛弯成月牙,"来得正好,神威刚醒呢。"

神月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像是怕惊扰到什么易碎的珍宝。她跪坐在床边的垫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襁褓。

"他...他没事了吗?"神月小声问道,那晚的血腥记忆仍然鲜活。

江华轻笑出声:"夜兔族的恢复力可不是开玩笑的。"她动了动身体,示意自己已经完全没事,"来看看你弟弟?"

神月犹豫地向前倾身。襁褓中,一张红扑扑的小脸正对着她。神威已经睁开了眼睛——湖蓝色的眼睛,和江华一模一样,却闪烁着某种天真无邪的光芒。当他看到神月时,小嘴突然咧开,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

"他笑了!"神月惊呼,随即捂住嘴巴,生怕吓到婴儿。

"他想让你抱抱呢。"江华调整了一下姿势,"来,试试?"

神月的双手僵在半空:"我...我不会..."

"就像抱小猫一样,"神晃放下托盘,难得地插话,"不过别用你打架时的那种力气。"

神月瞪了他一眼,但还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当江华将那个温暖的襁褓递到她手中时,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神威比她想象中轻得多,也软得多,仿佛没有骨头一般。她僵硬地环抱着他,生怕多用一丝力气就会伤到他。

"放松点,"江华轻声指导,"一只手托住他的头,对,就是这样。"

神威在神月怀里扭动了一下,小脸蹭着她的臂弯,然后安静下来,蓝色的眼睛专注地盯着她看。那种纯粹的信任让神月胸口发紧。

"他好小..."神月喃喃道,指尖轻轻触碰神威胖乎乎的脸颊。婴儿的皮肤像最上等的丝绸般柔软,带着奶香和阳光的味道。

神晃哼了一声:"小?他出生时差点要了江华的命。"话虽这么说,他的黑眼睛里却闪烁着骄傲的光芒。

神月低头看着怀中的婴儿,很难将这个柔软的小生命与那晚的血腥场景联系起来。神威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又咧开嘴笑了,小手从襁褓中挣脱出来,在空中胡乱挥舞。

"他想抓你的头发。"江华解释道。

神月低下头,让神威的小手抓住她的一缕红发。出乎意料的是,婴儿的动作异常轻柔,只是好奇地缠绕着发丝,完全没有扯痛她。

"看来他很喜欢你呢。"江华的声音里满是温柔。

神晃在一旁不满地嘟囔:"这小子,对我就没这么客气。"他走过来,伸手要接过神威,"让我试试。"

神月不情愿地将襁褓递过去。就在交接完成的瞬间,神威的小脸突然皱成一团,紧接着——

"哇啊啊啊!"

震耳欲聋的哭声爆发出来,神威在神晃怀里拼命扭动,小手毫不客气地拍打着父亲的脸,另一只手揪住神晃的黑发用力拉扯。

"喂!小混蛋!"神晃吃痛,却不敢用力挣脱,生怕伤到儿子,"松手!"

神威充耳不闻,继续他的"攻击",哭声越发嘹亮。江华在一旁笑得肩膀直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幸灾乐祸。

"看来某人不太受欢迎啊。"她调侃道。

神月看着这一幕,忍不住也笑出声。神晃——那个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夜兔战士,星海坊主此刻却被一个出生仅三天的小婴儿"暴打"而毫无还手之力。

"笑什么笑!"神晃恼羞成怒,却依然小心翼翼地调整抱姿,生怕摔着儿子,"你来试试!"

他将哭闹不休的神威塞回神月怀中。奇迹般地,哭声立刻停止了。神威抽噎了几下,然后安静下来,小手再次抓住神月的红发把玩,仿佛刚才的暴怒从未发生过。

神晃目瞪口呆:"这没良心的小崽子!"

江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看来神威真的很喜欢神月呢。"

神月低头看着怀中的婴儿,一种奇异的保护欲在胸中膨胀。这个脆弱的小生命信任她,喜欢她,这种纯粹的情感联系是她从未体验过的。

"我会保护你的,"她轻声对神威说,不确定这是承诺还是誓言,"永远。"

神威似乎听懂了,发出满足的咕噜声,然后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皮开始打架。

"他要睡了,"江华说,"放到摇篮里吧。"

神月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走向角落里的摇篮。这是神晃亲手做的,木质光滑,边角都磨圆了,上面挂着几个彩色的小球。她轻轻将神威放进去,婴儿立刻蜷缩成舒适的姿势,小手还抓着她的手指不放。

"你可以等他睡熟再松开。"江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神月跪在摇篮边,静静地看着神威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光线透过窗户洒在婴儿的脸上,为他橘红色的绒毛镀上一层金边。这个小小的生命如此脆弱,却又如此坚强——典型的夜兔族特质。

"他将来一定会是个强大的战士。"神晃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声音里带着复杂的情绪。

神月没有回答。她看着神威安详的睡脸,突然希望他永远不要长大,永远不要面对夜兔族血脉中的战斗**和随之而来的痛苦。

"来吃点东西吧,"江华招呼道,"神晃做了粥。"

神月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神威的小手,轻手轻脚地回到床边。神晃盛了一碗粥递给她,难得地没有嘲讽。

"谢谢。"神月接过碗,突然想起什么,"神晃,你不去做任务了吗?"

神晃和江华交换了一个眼神。神晃清了清嗓子:"暂时不去了。家里...需要我。"

神月敏锐地注意到他说"家里"时,目光在江华身上停留了一秒。某种无声的交流在他们之间传递,让神月感到一丝不安。

"江华已经没事了,不是吗?"她放下碗,蓝色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当然,"江华轻松地回答,伸手盛了一勺粥,"只是神晃想多陪陪神威。"她眨了眨眼,"毕竟儿子这么'喜欢'他。"

神晃哼了一声,但没反驳。神月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眼前的温馨氛围让她不忍追问。

早餐后,江华坚持要下床活动。"再躺下去我就要发霉了,"她抱怨道,橘红色的长发随着摇头的动作摆动,"夜兔族可没那么娇弱。"

神晃拗不过她,只好扶着她慢慢走到院子里。阳光正好,微风拂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响声。江华深吸一口气,满足地眯起蓝色的眼睛。

"这才像话。"

神月搬来几个软垫,让江华坐在廊下。屋内,神威开始发出轻微的哼唧声。

"他醒了。"神月站起来。

"我去吧,"神晃说,"总不能一直让你照顾。"

他大步走进屋子,不一会儿,神威惊天动地的哭声再次响起。神月和江华相视一笑。

"他真的不喜欢神晃呢。"神月说。

江华笑着摇头:"夜兔族的父子关系总是这样。竞争从出生就开始了。"她望向屋内,眼神温柔,"不过神晃会是个好父亲的,只是需要时间适应。"

神月想起自己与神晃的争执,突然理解了什么。夜兔族的力量既是祝福也是诅咒,如何在战斗本能与人性之间找到平衡,是每个夜兔族都要面对的课题。也许神晃对神威的严厉,正是出于爱和保护。

当神晃抱着哭闹不休的神威出来时,神月主动伸出手:"给我吧。"

神晃如释重负地将襁褓递过来。和之前一样,神威一到神月怀里就安静下来,只是偶尔抽噎一下,小脸委屈地皱成一团。

"小叛徒,"神晃无奈地戳了戳儿子的脸蛋,"我可是你爹。"

神威抓住神晃的手指就往嘴里塞,用牙龈狠狠啃咬。神晃疼得倒抽冷气,却不敢用力抽回。

"牙都没长就这么凶,"他抱怨道,"将来还得了。"

江华笑盈盈地看着这一幕:"夜兔族的本能嘛。不过..."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神月,"看来神威已经认准了他的守护者。"

神月低头看着怀中的婴儿,神威正用那双蓝色的眼睛专注地盯着她,小手紧紧抓住她的衣襟。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感在她心中升起。这个小小的生命将与她紧密相连,无论未来如何。

"我会教他控制力量,"她轻声说,"就像江华教我那样。"

神晃的表情变得复杂,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光线洒在这个奇特的四人家庭身上,为他们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在这个平静的早晨,谁也无法预料,这个橘红色头发的小婴儿将来会掀起怎样的风暴。而现在,他只是一个依偎在姐姐怀里的、平凡而珍贵的新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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