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弦乐之下暗流涌
回到酒店房间，那两张音乐会门票被随意地放在茶几上，在顶灯下反射着微光，像两片落入凡间的星屑，却莫名带着一□□人深入的诡异感。
阿亮一屁股瘫在沙发上，抓狂地揉着头发：“憋死我了！老板，傅家那老头明显在撒谎啊！什么隐世高人，一夜超度？骗三岁小孩呢！那红衣阿姨凶成那样，是随便来个和尚道士就能念经送走的吗？还有傅晟那小子，明显心里有鬼，连面都不敢露！”
我坐在另一边，看着那两张门票，心里同样充满了疑虑。“老板，傅老爷子这么做，到底是想干什么？如果真的想打发我们走，何必多此一举送门票？还特意提到傅晟的公司？”
牧玄站在窗前，望着楼下依旧车水马龙的街道，背影挺拔而沉默。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他在给我们传递一个信息，同时也划下了一条线。”
“信息？什么信息？”阿亮凑过来问。
“信息就是，傅家的事，‘解决’了。无论我们信不信，这就是傅家对外，尤其是对我们，给出的最终答案。”牧玄转过身，目光扫过我们，“这意味着，关于西阁楼、邪祟、密卷，所有的一切，到此为止。我们再以调查这些为由接近傅家，就是不懂规矩，就是不识趣。”
“那这条线……”我若有所悟。
“这条线，就是这两张门票。”牧玄走到茶几旁，拿起其中一张，手指轻轻弹了弹票面，“音乐会是‘星海文娱’参与主办的，而傅晟，是‘星海文娱’的负责人。老爷子这是在告诉我们，如果你们还想查，还想掺和，可以，但别再盯着傅家庄园，别再碰那些‘不干净’的旧事。要查，就去查傅晟，去查他那个光鲜亮丽的娱乐圈。那里，或许有你们想要的‘答案’，但也仅限于那里。”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嘲弄：“而且，是以‘宾客’的身份去，不是以调查者的身份。这既是提示，也是警告和限制。”
阿亮听得目瞪口呆：“这……这么多弯弯绕绕？这些有钱人说话都这么费劲吗？”
“不是他们说话费劲，是有些事情，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我叹了口气。傅老爷子这一手，既安抚了可能知情的我们，又巧妙地撇清了傅家与后续可能发生事件的关系，还将我们的调查视线引向了一个看似更“安全”和“合法”的领域。姜果然是老的辣。
“那我们怎么办？真听他的，就去听听音乐会，然后打道回府？”阿亮有些不甘心。
“音乐会，当然要去。”牧玄将门票放回茶几，眼神深邃，“人家搭好了台子，我们不去唱一出，岂不辜负？至于听完之后是走是留，是深究还是放手，主动权，在我们手里。”
他看向我：“初七，明天音乐会，你跟我去。”
“我呢我呢？”阿亮指着自己。
“你另有任务。”牧玄道，“音乐会人多眼杂，不适合你。你继续盯赵军那条线，尤其是查一下，傅老爷子所说的那位‘隐世高人’出现的这几天，赵军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或者接触过什么特殊的人。”
“明白！”阿亮一听有正经事做，立刻又来了精神。
第二天白天，一切如常。我去上了茶道课，依旧没什么突破性发现，只是隐约觉得茶苑里那种“静心”的氛围似乎比前几天更浓郁了一些，学员们，尤其是那些气息异常的，状态也更为放松和投入，仿佛某种“效果”正在累积和巩固。
阿亮则在外面奔波，动用他新发展的“人脉”打听消息。
傍晚，我和牧玄准备出发前往澄海大剧院。牧玄换上了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少了些平日里的慵懒随意，多了几分沉稳矜贵的气度，混迹于那些社会名流之中也毫不违和。我则还是平时的休闲打扮，跟在他身后，像个沉默的助理或子侄辈。
澄海大剧院灯火辉煌，门口铺着红毯，豪车云集，衣香鬓影。拿着邀请函和门票的宾客们谈笑风生，陆续入场。空气中弥漫着香水、雪茄和一种浮华的喧嚣感。
我们的位置果然极好，在前排VIP区，视野开阔。周围坐着的多是些一看便知非富即贵的人物，以及一些打扮时尚、面孔依稀在电视或杂志上见过的娱乐圈人士。傅家的名头在这里显然很好用，不时有人过来与牧玄打招呼寒暄，虽然他们似乎并不清楚牧玄的真正身份，只当他是傅家的贵客。牧玄游刃有余地应付着，姿态从容，滴水不漏。
我则安静地坐在旁边，努力降低存在感，同时将感知力如同轻柔的网，悄悄撒向四周。
能量场很复杂。大部分是普通人兴奋、期待、炫耀的情绪波动，混杂着酒气和香水的味道。少数几个娱乐圈人士周身萦绕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光鲜亮丽却略显浮夸的能量场，像是精心打磨过的面具。还有一些则透着精明的算计和世故。
暂时没有感知到任何与阴煞、邪祟相关的异常气息。这里看起来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上流社会社交场合。
灯光渐暗，音乐会即将开始。观众席安静下来。
就在这时，我的感知边缘，忽然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却让我心头一跳的能量波动！
那波动并非阴冷或邪异，反而带着一种……空洞的、被牵引着的“宁静”？非常熟悉！
我猛地转头，看向波动传来的方向——斜后方几排，一个较为偏僻的角落。
光线昏暗，看不清具体面容，只能隐约看到一位穿着晚礼服的女士的侧影。她坐得笔直，姿态优雅，但周身却弥漫着一种与周围喧嚣格格不入的、过分的平静。那种平静，不像是因为欣赏音乐而沉浸，更像是一种……被剥离了鲜活情绪的、机械般的静止。
是那种在静心茶道苑里感受到的、“被安抚”后的状态！而且，程度似乎更深！
她手腕上，似乎戴着一条反光的手链，款式看不真切，但那个大小和形状……
灯光彻底暗下，舞台追光亮起，指挥家登场，观众席响起礼貌性的掌声。
音乐声响起，是雄浑激昂的交响乐。音符如同潮水般涌来，淹没了刚才那细微的感知。
但我心中的波澜却并未平息。静心茶道苑的“顾客”，竟然也出现在了这场由傅晟公司主办的音乐会上？是巧合？还是……
我看向身旁的牧玄。他正专注地看着舞台，侧脸在明暗交错的光线下显得轮廓分明，似乎完全沉浸在了音乐之中。但我知道，他一定也察觉到了。
音乐会进行到中场休息。灯光亮起，人们纷纷起身活动、交谈。
我再次看向那个角落，那位女士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去下洗手间。”我对牧玄低声道。
牧玄微微颔首。
我起身离座，假装走向洗手间的方向，目光却在人群中快速搜寻。终于，在一个靠近出口的休息区，我再次看到了那个身影。
她正端着一杯香槟，独自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的夜景。离得近了，我能更清晰地感知到她身上那种异常的“宁静”能量场，如同一个无形的茧将她包裹。她手腕上戴着的，正是一条镶嵌着“天命星盘”logo碎钻的手链！
我正犹豫着是否要上前搭讪，另一个身影走到了她身边。
那是一个穿着得体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笑容殷勤的男人。他递给她一份文件似的东西，低声说着什么。那位女士面无表情地接过，看也没看，就在末尾签上了名字，然后递还给男人。
男人笑容更盛，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深紫色的丝绒袋子，塞进女士手中，低声说了句什么，似乎是“下次活动的时间”之类的。
女士默默收起袋子，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神空洞。
那个男人……我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他的侧脸，我有点印象！是那天在静心茶道苑，和王经理交谈过的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好像是负责课程咨询和会员服务的！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和这位女士进行着如此诡异的交接？
交易完成，男人迅速离开，融入人群。那位女士则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精美的雕塑。
我的心跳微微加速。看来，这场音乐会，果然不只是欣赏艺术那么简单。“天命星盘”和“静心茶道苑”的触角，已经延伸到了这里。他们似乎在利用这种场合，进行着某种隐秘的……“客户维护”或者“交易”？
我退回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让冷静下来。回到座位，我将看到的情况低声告诉了牧玄。
牧玄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说了一句：“看来，这场‘慈善’音乐会，慈善是假，‘音药’才是真。”
音药？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音乐……或许也是一种媒介？就像茶道一样，用来强化那种“静心”效果，或者进行某种暗示？
下半场音乐会，我再也无法沉浸到音乐中去。我的感知力高度集中，仔细捕捉着音乐声中是否蕴含着某种特殊的、能影响人情緒或精神的能量波动。但或许是我修为不够，或许是其手段过于高明，除了觉得这乐团水平确实很高，音乐感染力很强之外，并未发现明显的异常。
但我几乎可以肯定，这场光鲜亮丽的音乐会之下，必然涌动着不为人知的暗流。
散场时，人流如织。我和牧玄随着人群向外走。在出口处，我无意中一瞥，竟然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赵军！
他穿着一身不起眼的黑色西装，混在几个同样打扮低调的男人中间，正快步走向员工通道的方向，神色警惕，似乎在进行着什么安保工作？或者……别的？
他也和这场音乐会有关？
就在我想看得更仔细些时，赵军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通道拐角。
坐车回酒店的路上，我和牧玄都沉默着。
今晚的音乐会，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信息量巨大。傅晟的公司、“天命星盘”、“静心茶道苑”、那种异常的“静心”状态、神秘的交易、甚至赵军的出现……这些线索如同散落的珍珠，而这场音乐会，仿佛是一根线，将它们隐隐串了起来。
虽然还不知道最终会串成怎样一条项链，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条项链，绝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光彩夺目。
“老板，我们接下来……”我忍不住开口。
牧玄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流光溢彩，缓缓道：“线头已经揪住了。接下来，就是看看这根线，到底能牵出多少只蚂蚱。”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狩猎前的冷冽。
宝子们，中秋快乐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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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弦乐之下暗流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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