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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寒巷守灯人(下)

第九章寒巷守灯人(下)

夜色如墨,将城中村杂乱的天际线晕染得模糊不清。我和牧玄并肩走在坑洼不平的小路上,脚步声在狭窄的巷道里被放大,又被更深的寂静吞没。

越靠近我住的那片区域,空气似乎越发凝滞寒冷,路灯的光晕昏黄得可怜,勉强照亮脚下几寸地。

牧玄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步伐不紧不慢,神情在明暗交错的光线下显得有些疏淡,仿佛只是晚饭后随意散个步。

只有偶尔掠过墙角和窗棂的、异常锐利的目光,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就是前面那个拐角。”我压低声音,指了指十几米外那个更加幽深的巷口,心脏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跳动。

牧玄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颔首。他没有立刻走过去,反而在距离巷口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微微闭上眼,像是在感受着什么。

我也屏住呼吸,仔细感受。除了冬夜固有的干冷,空气中似乎真的浮动着一丝极微弱的、难以捕捉的气息——像是陈年的草药混着旧纸张,很淡,若有若无。

“阴气很淡,几乎散了。”牧玄睁开眼,语气平淡,“执念却很清晰,像刻在石头上的印子,年头久了,磨不掉,但也伤不了人。”他侧过头看我,“你感觉到的没错,确实没有恶意。甚至……很干净。”

他的肯定让我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点,但望向那黑黢黢的巷口,手心还是忍不住沁出冷汗。

“现在怎么办?等他……出现?”

“等。”牧玄言简意赅。他靠在对面的墙根下,摸出手机,屏幕冷白的光映亮他没什么表情的脸,竟真的像是在无聊地刷着什么。

时间在寒冷的寂静中一分一秒地爬行。凌晨的风像冰冷的刀子,刮过皮肤,带走仅存的热度。

我裹紧衣服,不停地跺着脚,眼睛却死死盯着那个巷口,既害怕那身影出现,又隐隐期待着什么。

就在我被冻得几乎麻木,怀疑今晚他是否不会再来时——

毫无征兆地,那个身影如同从墨色里渗出来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老位置。

深蓝色的旧棉袄,洗得发白的软檐帽,佝偻着背,安静地坐在那张低矮的小板凳上,面朝着巷子外。

我的呼吸猛地一窒,下意识地抓住了身旁牧玄的胳膊。

牧玄按熄了手机屏幕,抬起头。巷子重新陷入昏暗,只有极远处一点微弱的光源,勾勒出那个老人模糊的剪影。

他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双深潭似的眼睛在黑暗中,似乎比平时更加幽亮。

老人似乎并没有察觉我们的存在,依旧保持着那个凝固般的姿势。过了大约一两分钟,他才像往常一样,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帽檐下的阴影依旧浓重,但我几乎能“感觉”到,那阴影下,正浮现出那个熟悉的、模糊而温和的笑容。期盼,专注,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让人鼻酸的孤寂。

牧玄轻轻挣开我的手,向前迈了一步。他的脚步很轻,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几乎没有声音。

那老人似乎依旧没有反应,笑容依旧朝着空荡荡的巷口。

牧玄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他没有拿出任何符箓或那把奇异的扇子,只是微微弯下腰,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异常平缓而清晰的语调开口,声音不高,却像能穿透这层凝固的时空:

“老先生,天寒露重,等人呢?”

那模糊的身影几不可察地波动了一下,像水中的倒影被微风拂过。他依旧抬着头,笑容似乎凝滞了一瞬。没有回答,也没有消失。

牧玄并不气馁,继续用一种拉家常般的语气,慢慢说道:“这巷子黑,不好走。您是在这儿……给人照亮?还是等晚归的人?”

当他说到“照亮”和“晚归的人”时,那老人的身影明显地、又一次波动起来,比之前更加剧烈!他揣在袖子里的手,似乎动了一下,仿佛想要抬起,指向什么,却又无力地垂下。

空气中那股陈年艾草和旧书页的味道,似乎浓郁了一丝丝。

“有光,才好认路,是不是?”牧玄的声音更缓,带着一种奇异的引导力量,“灯亮着,就知道家在哪头。”

“灯……”

一个极其微弱、飘忽得如同叹息般的音节,突然直接响在我的脑海里!

那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更像是一缕残存的意念,带着无尽的眷恋和失落。

牧玄显然也捕捉到了。他目光微凝,继续问道:“灯怎么了?灯熄了?”

那老人的身影开始变得有些不稳定,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微微闪烁起来。那模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焦急的、近乎孩童般的茫然和无措。他反复地、徒劳地做着抬起手臂又放下的动作。

“坏了……风……灯坏了……”断断续续的、破碎的意念碎片,夹杂着冰冷的焦急感,再次飘来。

“灯坏了,所以您在这儿等着,想再把它点亮?”牧玄追问。

老人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他非常非常缓慢地,点了一下头。那点头的幅度极小,却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和执拗的坚守,从那即将消散的身影里弥漫开来。

我站在牧玄身后,看着那模糊而苍老的轮廓,看着他无措地试图“修复”一盏不存在的灯,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酸涩得厉害。之前的恐惧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满腔难以言喻的悲悯和震动。

牧玄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些信息。他直起身,环顾了一下这条阴暗、冰冷、堆满杂物的巷子,目光最后落回到那老人身上。

“灯坏了,修不好啦。”他的声音依旧平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和的残酷,“天快亮了,您等的人,不会从这儿过了。”

老人的身影猛地一颤,像是被这句话刺穿了核心。他变得更加透明,几乎要融入身后的黑暗里。那残留的意念里,只剩下空茫的失落。

“但是,”牧玄话锋一转,声音里注入了一种奇异的、安抚的力量,“有人记得您点的灯。路,现在亮堂多了,用不着再守在这儿了。”

他伸出手,不是结印,也不是拿法器,只是掌心向上,虚虚地托着。一点柔和至极的、米粒大小的白色光晕,在他掌心缓缓亮起,不像星图那般浩瀚,却异常温暖、稳定,如同暗夜里唯一的一盏心灯。

那光晕照亮了他平静的脸,也照亮了老人愈发模糊的身影。

“您看,”牧玄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像是在进行一场庄严的告别,“灯,亮过了。路,照亮了。您等的,等到了。该歇歇了。”

那点微弱的光,似乎吸引了老人全部的注意力。他“看”着那光,佝偻的背脊似乎挺直了一点点。空气中那艾草和旧书页的气息,忽然变得清新了些许,仿佛被阳光晒过。

一种巨大的、如释重负般的安宁感,取代了之前的焦急和悲伤。

他最后“看”了那光晕一眼,又仿佛“看”了看我和牧玄,那模糊的面容上,似乎重新浮现出一丝笑意。这一次,不再是期盼,而是彻底的、圆满的平静。

然后,在那团温暖微光的映照下,他的身影如同被晨曦融化的薄霜,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透明,最终化作无数细碎的、几乎看不见的光点,悄无声息地消散在寒冷的空气中。

连同那张小板凳,也一起消失了。

巷口彻底空了下来。只有那点米粒大小的光晕在牧玄掌心又停留了几秒,才缓缓熄灭。

空气中那股特殊的气息也完全消失了,只剩下寻常冬夜清冽的冷空气。

一切归于寂静。

我怔怔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墙角,心里空落落的,又像是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填满了,堵得喉咙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牧玄收回手,揣进外套口袋,转过身。他的脸色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很静。

“走了。”他淡淡地说,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执念散了,自然就走了。”

“……他,到底是什么?”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地问。

“一个守旧的人,守着一段旧的情义。”牧玄迈步往回去的路走,声音散在风里,“可能是战乱时给逃难的人指过路,可能是给晚归的邻居点过灯,也可能……只是等一个再也没回来的人。年头太久了,他自己恐怕都记不全了,就剩下‘等’和‘亮’这点念头,成了习惯,忘不掉了。”

我跟在他身后,沉默地走着。那个深蓝色的、安静微笑又无助焦急的身影,牢牢刻在了我的脑海里。

回到占星馆,暖意扑面而来。牧玄脱掉外套,径直上楼,留下一句:“明天早点起,巷口的灯,以后不会再闪了。”

我站在楼下,久久没有动弹。

第二天,我特意提早了一些出门。再一次经过那个巷口时,心脏依旧下意识地收紧。

巷口空荡荡的。冰冷的墙壁,潮湿的地面,和往常没有任何不同。

但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盘踞在此地经年累月的、那种无形的冰冷和滞涩感,消失了。空气虽然依旧寒冷,却变得通透、流畅,和其他地方的凌晨再无区别。

阳光虽然还未降临,但我知道,它很快就会毫无阻碍地照亮这里。

我站在那儿,看了很久。然后朝着那空无一物的墙角,学着昨夜牧玄的样子,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

“路很亮,谢谢您。”

说完,转身汇入逐渐苏醒的街道。

那一天,我擦拭星盘时格外用心。午后,我去巷口那家店买葱油饼。老板娘一边麻利地装袋,一边随口跟旁边的人闲聊:“哎,奇了怪了,老陈头他们家那堆废书烂本子,堆阁楼几十年了,昨天半夜突然塌了,扬了一屋子灰,真是……”

我的动作顿了一下。老陈头?似乎有点耳熟。

付了钱,拿着热乎乎的葱油饼往回走。经过居委会外面的公告栏时,眼角瞥见一张新的通知,是关于附近一片老旧房屋普查登记的。

通知旁边,贴着一张褪色的老照片复印件,是几十年前这片区域的风貌。照片一角,一条狭窄的巷子口,似乎隐约有一个坐着的小小模糊人影,旁边……好像真有一盏样式古老的、玻璃罩子的煤油灯。

照片下的文字说明已经模糊不清,只勉强辨认出“……民间自发……守望相助……陈某某……”几个字。

风吹过,公告栏的玻璃哐啷轻响。

我收回目光,抱紧怀里温热的纸袋,加快脚步,走向那条终于彻底亮堂起来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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