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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章:黄善聪——若为男儿身

在那帐篷群中的一个,里头呆着的都是些女眷,老少皆有,装扮各不相同,甚至还有做男子打扮的。这做男子装扮的,正是方才出去求问二位鬼差大人的女子——黄善聪。黄善聪虽为女子,却因着母亲早逝、长姐外嫁,不得不扮作男子跟着父亲走南闯北,性格也是不同于闺阁小姐的端庄文静,反而多了几分爽朗利索,很是擅长和他人打交道。在这群女眷中,就数黄善聪和二位鬼差关系最好,也是因此,刚刚是她出去询问二位鬼差何时可喝了孟婆汤入城。

“方才问过鬼差大人,我们或许还得等上些时候才可入城投胎。到了可入的时候,二位大人自会过来呼唤。在此之前,我们在此好好休整即可。”黄善聪一进来就向大家说了得到的回应。尔后,她又为了消遣时间提了个建议:“反正大家伙在这儿也是没得什么事儿,不若就围着坐下讲讲过去如何?”

黄善聪的提议只得到寥寥几个的赞赏,她也不在意,随意地盘腿坐下,真真像是个肆意潇洒的游侠:“既是我提的,那便由我来开个场!大家伙看着我这打扮,定是第一下就想到了木兰女子替父从军的故事,不然便是那祝英台扮男装。但我是不如她们二人的,作这男子装扮,也不过生活所迫四字而已!”

“我生于南京应天府上元县,爹爹做线香生意,因着为人公道,得了个‘黄老实’的美名,娘也是好人家出身,操持家业一把好手,家里还有一个姐姐名道聪,年长我不少。本是最普通不过的四口之家,奈何天有不测风云,在我一十二岁时,娘骤然病逝,姐姐又早已出嫁,爹爹又订了香货要往江北去,又觉着断不可留我一个未定亲的年幼女儿孤身在家,送往姐夫家寄养也不怎的合适,却又撇不下这养家糊口的门路,左思右想了好几天,便只好买了道袍净袜,将我充作跟着学艺的外甥张胜带了出去。”

黄善聪拉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笑。

“自那之后,我便以男装示人,在外自称张胜,跟着爹爹去了江北庐州府贩香。爹爹在外头发货讨账,我就留着看房,我该是有点儿讨人喜欢的天赋在身上的,来来往往的房客还有主人家都喜欢我得紧,甚至还有几个婶婶婆婆的想给我说门亲事。若我真是个男儿身,爹爹定然会从中给我挑个好妻子,奈何我为女儿身,爹爹也只能以年岁尚小、爹娘远在他乡的理由给拒了。”说到这儿,黄善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中满是无奈,“在没外人的时候,爹爹总是揽着我的肩膀,流着泪说苦了我这个女儿家!”

“有句话说得好,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谁能想到爹爹在我一十四岁的时候,竟也同娘一般害了疾病弃我而去!”黄善聪现今回想起那段日子,也总觉得万分黑暗,“彼时我尚且年幼,又远在异乡,手头上的钱也不够将爹爹带回家乡同娘安葬在一起,便只好做了个权宜之计,将爹爹安葬在城外古寺处。处理完了爹爹的后事,我还得思想自己的未来。我这么一个孤女,虽做个男装扮,又跟着爹爹学了两年生意,但到底是个女儿身,爹爹有的门路也不一定能全接下来,手头上也没什么余钱,莫说回乡求姐姐,便是连回去都成了个大问题!”

“但总说着否极泰来否极泰来,历了那么些劫,也算是交上了好运。”黄善聪见周边姐姐妹妹们都似感同身受地苦着脸,笑说,“爹爹开的客房隔壁是个长我四岁的同乡少年人,我平日里多被爹爹留在主人家里头看房,同这少年人见过几面,知晓他是个诚实君子,便上前同他搭话,才得知他姓李名英字秀卿,自幼跟着他父亲在外行商,待父亲年老后,秀卿自己也有了本事,拿着父亲给的本钱在庐州府行商。我也将自己的经历和盘托出——自然是张胜的,又表达了结为异姓兄弟合伙做生意的念头,要不然说秀卿是个诚实君子呢,他也怜我年纪小小便经历坎坷,便答应了我,此后我与秀卿二人便以兄弟相称。”

说到李秀卿其人时,黄善聪脸上明显泛起了笑容,想来二人关系匪浅,而黄善聪这般利落女子也未作隐瞒:“这李秀卿李哥哥,便是我恢复女子身份后嫁的相公。我嫁与他也是遭了好大的折腾,但这暂且不提,先说说同秀卿合伙做生意的事儿。我年纪小,此前做的也多是看房看货的事儿,比不得秀卿经验丰富,兼之我是女子,便将在外贩货的事交给了秀卿。说来秀卿确是个良善之人,因着前去贩货的地点是南京,秀卿便想着让我回去看看,也好见见家里人。只是我这趟回去,既无法将爹爹灵柩送回去,又没法子恢复女子身份,深感无颜见姐姐和姐夫,便将这机会给了秀卿。秀卿负责在外贩货,我便负责看管着货物和账目,我们二人也算是配合得当,日子也勉强过了下去。”

黄善聪本是平平淡淡地说着,后又不知想起了什么,忽地笑说:“我开头不是说我比不得木兰与祝英台二位女子,但大抵女扮男装的都得遇到同一个问题,便是怎么骗过同食同眠的好兄弟——我和秀卿为着节省点儿,便只开了一间房。说来也真是有趣儿,秀卿也不是起过疑问,但都叫我一一蒙混了过去,倒真是个呆子!就捡两件有意思的同诸位姐姐妹妹们说道说道。”

她比了个一的手势:“一是秀卿见我夜间总是和衣而卧,不脱衫裤和鞋袜,颇觉得稀奇便问过我一回,我便敷衍说自己自幼得了个解里衣就会发动的寒疾,这呆子竟然便这么信了,看着还颇为歉疚和怜惜,说是揭了我的伤疤,日后也是时时注意提醒着我莫要着了凉。”

“这二呢,便是我耳朵上的环眼。”黄善聪摆动了一下脑袋,指着自己右耳垂上的耳洞说,“秀卿也是好奇问过一嘴,我就骗他,有个算命先生称我命中带煞难养活,需得在两耳上刺个洞方才可安全长大。与秀卿成亲后,我也拿着这几件事儿打趣过,说他太过实诚,随意就被我糊弄了去,你们知道秀卿他怎么回的我吗?”

想起李秀卿的回答,黄善聪的笑容愈发扩大:“他说全是娘子聪慧谨慎,晓得扯那么几个天衣无缝的谎,骗过我这么个木头!是以家中往后还得多劳娘子操操心,免得你相公我又叫人给骗了去!这呆子,平日里看上去没什么,一讲起酸话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这不知不觉竟是讲远了,话又回来,我同秀卿结为异姓兄弟后,一人在外贩货一人看货管帐,如此这般过了几年,手头上也有了些余钱,彼时我已二十岁,也该为自个儿的未来打算了。唉——到底是个女儿家,穿不得一辈子的男儿装。”说这话时,黄善聪脸上流露出了些许遗憾,“首要考虑的,便是爹爹灵柩的事儿,先前不甚宽裕,只能将爹爹就近安葬,让爹娘分隔两地又让姐姐不得见爹爹墓,现下有了几分钱,自是要将爹爹灵柩迁回家乡安葬,也好趁此机会见见姐姐,也是恢复自己的女子身份。我将这事儿同秀卿讲了一讲,本是想自己回去,但秀卿这人,待自家兄弟确实厚道,听完便说要搭把手,又加说也顺便回去探望自家爹娘,我也不好推辞,况且有秀卿在旁帮衬,我确实会轻松不少,便就应了下来。”

“话说回了南京暂且安顿好爹爹灵柩后,我就和秀卿分了开来,他往这自家走去,我便走向姐姐姐夫家。姐姐家住秦淮河青溪桥,具体地点不怎的明细,出嫁时我又年幼了些,记不得道路,好在我也算是有几分问道的本事,费了一番功夫也是到了姐姐家。我到的那会儿,姐夫不在家,我便起了几分戏弄的心思,径自往那内室走去,吓了姐姐好大一跳,也赚得一份骂,不得不说也是有几分怀念在的!我同姐姐姊妹分离九年,长相也是大有不同,更别提我那一身男子装扮,搁姐姐那张利嘴,得了个不雌不雄的名。后又废了不少口舌和功夫,才叫姐姐信我不曾破了身,此后抱头痛哭彻夜长谈未眠,自是不用多说。”说到和姐姐久别重逢时,黄善聪脸上既有快活激动,却又隐着几分羞恼不悦,但到底是自己姊姊,还是正面的情绪占了上风,“自一十二岁做了男子装扮,到二十岁重返故乡得见姐姐,也唯有在姐姐这儿,才叫我彻底放下心防,好好沐浴了一番!”

“次日我也难得换上了女子装扮,搁铜镜里头,倒真是换了个模样。正同姐姐姐夫叙旧时,外头秀卿来了,说是来见张胜。我已恢复了女儿身,哪儿来的张胜给他见!我本欲让姐夫出去见秀卿,只是姐姐听了我一番讲述,觉得秀卿是个好人善人,便劝着我出去一见,约莫也是有撮合我俩的意思。但换个装扮倒真是如换了个心境一般,起先做张胜的时候,就是同秀卿同寝没什么好害羞的,可一旦换回女子装做了黄家幼女,却蓦地生出了些多思绪,万般羞涩了起来。但秀卿这人,最是死板木讷,倒是不负我叫他一声呆子,要死要活地闹着见我,将姐夫闹得不行,姐姐见我怎么都不肯出门见他去,就干脆将人请了进来,好给她夫妻二人寻个清净。姐姐做出这个决定倒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在她眼中,这李秀卿是个真诚君子,没什么坏心眼子。秀卿见了女子装扮的我,愣是不敢认,吓得连退七八步,生怕莫名污了女儿家的清白。我有心戏弄一番,但到底见他那般瑟瑟惊惧,便也直接出声,好叫秀卿认出我来。秀卿熟悉我的声音,当即认出了我,万分惘然,我便细细讲解了其中缘由,莫了也不忘好生感谢一番秀卿,毕竟若是没有秀卿,或是遇上个心怀鬼胎的,我个漂泊异乡的孤女会如何,当真是难说。但毕竟男女大防,世道如此,我日后也不方便以女子身份常常同我这哥哥相聚,便将此当做了最后一次见面,同秀卿说道了一番。”

黄善聪轻轻叹气:“老实说,做了快十年的男子又做回女子,属实是快忘了女儿家的礼,妾来妾去妹子来妹子去的,倒真真是恼人!秀卿听了我那么一番话,登时就懵了,谁能料想到自个儿同行同卧五六年的好兄弟是个小娘子呢!不过一听我说此后不复相见,秀卿这榆木脑袋就跟开了窍似的,忙不迭地诉说心意同我求亲。我,我确是有点儿心动的,不然也不至于羞得满面红光,但还是拒绝了他,不为别的,只为一个名声。”

黄善聪轻轻摇头:“诸位姐姐妹妹也是知道的,这世道对女子甚是苛刻,本身女儿家扮作男儿身便是惊世骇俗的,又同一个男子同行同卧五六年,便是对外传说女子保持贞洁不曾破身,那品行高洁的君子自是会赞赏女子贞节,指不定还得给立个牌坊,但若是落在有心人的耳中,尤其是那些爱嚼舌根的八婆嘴里,不知得被编排出多少香艳传闻!我回家时未曾过多掩饰,附近几个多嘴婆子和泼皮无赖都晓得我是做了男子装扮回来,今秀卿来的时候也未曾做什么修饰,若是我当真答应了秀卿今日的求亲,可不就是给那些没什么心的人递了话柄子,好叫他们编排!”

“老实说来,我对名声也没什么可看重的,大不了就再扮个男子往外走一遭就是了,但我不得不思及姐姐姐夫还有爹娘的名声,姐姐是个高洁女子,素来得人称赞,姐夫是老实人,根就扎在这秦淮河青溪桥,爹娘也都是好名声的人,若是因我一事坏了名声,叫那些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东西寻得到话头骂我爹娘管教不严,怀疑姐姐品行不佳,指不定还会连累外甥外甥女儿的名声——那我当真是不要活了!更何况,这还牵涉到了秀卿,秀卿帮了爹爹灵柩返乡,论算起来,称得上是我黄家全家的恩公,若是因此事连累了他名声叫他受人笑,那我一条命都不够赔的!”黄善聪扫了一圈姐姐妹妹的表情,接着说道,“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就是怕这么个事儿,才回绝了秀卿的求亲,本以为他能晓得我用心良苦,谁知这呆子真是着了相,回了家会每日央着媒婆到姐姐家里说亲,我也只好日日回绝,闹得不安宁。”

“姐姐也是个利索女子,晓得我生性风火倔强,也知我不是对秀卿无意,同时也认可秀卿的人品,便万分好奇我拒不松口的原因。我受不住姐姐连番追问,便也只好将自己的顾虑全盘吐出,哪知姐姐万分困惑,说是我着了相,偏得受着小人口舌之扰,我倒是只能苦笑,在外头走了那么些年,晓得他人口舌到底多么厉害。且不说前朝那些事儿,单说我见过的一桩,便是庐州府一闺阁小姐,外出时被人掳了去,归来时衣衫不整的样子叫人瞧了个遍,虽说其身未破,但也成了谈资笑话,每每外出必遭议论,又总有些泼皮无赖户凑上来调戏,言说她身不洁,不若从了他等云云,听着就叫人火大。我曾见过这小姐一面,帮着解过围,本想后面再拜访一遭,谁承想这小姐受不住这日日夜夜的羞辱困扰,干脆上了吊,徒留下她爹娘伤心垂泪。”

回忆起那脸颊苍白的文静小姐,黄善聪目露不忍:“但这竟还不算完,几个爱嚼舌根的婶娘们认定这小姐是羞愧而死,更加宣扬了一番,又有几个不知羞的破落户和老秀才渲染了一遍,竟是生生将这可怜小姐说成了浪□□子,又连累着那户人家的小女儿没了早早定下的婚约,逼得那富户不得不离了故乡,这沸沸扬扬的留言才算是堪堪消停。姐夫不是什么殷实人家,况且爹娘都葬在这里,随意搬迁不了啊!”

“听我说了这么一遭,姐姐倒也是理解了我几分,但依旧劝我莫要回绝这婚事。她说到底日子是自己过的,管他人想法做什么,只要自个儿行得正坐得端,那些个小人也没法子说什么。她也劝我说李秀卿是个好人家,这姻缘是千年难遇的有缘有份,还说成婚后完全可以二人一同出去贩香讨生活,管这儿地的做什么。但我担心是我的名声吗?是姐姐姐夫还有外甥外甥女儿的啊!总之姐姐没能劝成功我,就像我也没有劝成功姐姐一样。反正日子就这么过了下去,姐夫偶尔也会过来说上一两句,说是外头都传开了,夸你是个好女子哩!”

“我听了这话也没觉得什么,只盼这名声能惠及姐姐家。本以为会和秀卿僵持到他放弃,谁知道事情突然生变,守备太监李公公不知打哪儿得知了我,竟是忽然派了人,说是相中了我要给他侄儿做妻。我自是想拒绝的,不想沾上个爱富势利的名头,奈何李公公权势过人,拒了怕惹祸上身便也只好应下。”黄善聪脸上染上几分好笑,“谁知这李公公的侄儿,居然就是秀卿这木头!我本无意嫁给他,但已经成亲过了明路,便是不认也得认,往好了想,好歹是个熟人,若真叫我面对个不甚熟悉的李公子,我倒真是不知该怎的过下去。”

“后来问了秀卿,才晓得是李公公被他情深和我贞烈感动,才安排了这么一出戏,至于为何这事儿会传到李公公耳朵里,还是得说说媒婆这张嘴,真是一张利嘴,什么事儿经她们这么一说这么一走,便成了天大的稀奇事,恨不得宣扬得天下皆知。”

“虽说一开始是做戏,但李公公后来是真的认了秀卿做侄,后又多有帮衬,让我夫妻二人过上了不错的日子,后来我育有二子,也是有出息的好孩子。”黄善聪说完了她的故事,因着前头过于精彩,以至于后头显得寡淡了些,但也是叫女子们听得入迷。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笑,“我先前同二位鬼差聊天时,得知这鬼魂外形除了维持死亡时的样貌,也可停留在自己最是怀念的日子。我后半生过得万分顺遂,死时也是个儿孙满堂的白发老妪,自是不可能现今这个模样,想来是我一十几岁时扮作男装的样子。”说着面露怀念之色,“不论之后的生活多么富裕,到头来还是最怀念大块吃肉的时候!”

黄善聪回忆起做男子装扮的那段旧时光,落在纸张上也该是泛了黄,却是那般叫人难以忘怀的自在!

“我的故事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哪位姐姐妹妹想来分享一番?”

改编自冯梦龙的喻世明言第二十八卷的李秀卿义结黄贞女,里头有一段看得我不适就没放进去,是讲古代判断女子是否为完璧的法子。

下一个故事不出意外的话会是第二十七卷金玉奴棒打薄情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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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章:黄善聪——若为男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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