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一个溺水的人，在记忆的深海中无力地挣扎。那些被刻意埋葬的画面，此刻幻化成无数只手，将她拖向更深的黑暗。她急促地喘息着，模糊却又清晰地感觉到记忆正在被撕裂。
“小姐？您没事吧？”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她的异样，焦急地唤着她的名字。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继续开……开快点。”
司机不敢怠慢，立刻加速向南城大学驶去。但就在汽车即将抵达校门时，他透过后视镜，看到后座的上官程睁开了眼睛，但刚刚的挣扎与痛苦都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几分像是刚睡醒的迷茫。
司机心中一凛，但很快恢复了镇定。他放缓车速，将车平稳地停靠在路边，同时不动声色地按下了口袋里手机的快捷键，给管家发去了一条预设好的简短消息。
【小姐醒了。】
“唔……”
上官程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揉了揉眼睛，视野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陌生的车顶，陌生的座椅，和驾驶座陌生的男人。
她猛地坐直了身体，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你是谁？这是哪里？”她惊慌失措地喊道，本能地蜷缩到车门的角落。
“不是你男朋友给你叫的车吗？”司机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你一上车就睡着了，已经到学校了门口，下车吧。”
“我…男朋友？”
“对啊，手机尾号是xxxx的傅先生，让我去时代商场接你。”司机看起来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快点下车吧，我后面还有单子。”
上官程依然有些发蒙，但车窗外确实是熟悉的学校大门，这个男人看起来也不像要绑架她，还在催促她下车。她只好将信将疑地打开车门。
下车后，一股凉风吹来，让她混乱的头脑清醒了些许。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一套她从未见过的黑色休闲服，款式和颜色都不是她平日的风格。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如藤蔓般缠绕上心头。她穿着不属于自己的衣服，从一个不记得去过的地方，坐了一辆陌生的车回来……这一切都诡异极了。
想起刚刚司机提到的傅先生，她连忙拿起手机，屏幕上有几个来自傅叶秋的未接来电和多条未读微信。她赶快解锁，点开了聊天框。
【程程，你到了吗？我这边显示你到学校了，怎么不接我电话？】
上官程有些发怔，她下意识地回拨傅叶秋的电话，那边却在响了一声后迅速挂断了。
紧接着，一条新的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程程，我这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了，刚刚是趁上厕所的功夫和你打的电话。你到学校了是吗？回我个消息。】
上官程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她迅速回复道：【叶秋，是你给我叫的车吗？我怎么不记得我去商城了呀…】
那边停顿了几秒，再次回复道：【你刚刚打电话说心情不好，去商场买了几件新衣服，然后又说逛累了，我就帮你叫了个车回学校。怎么，在车上睡迷糊了？】
上官程打开通话记录，半小时前的确和傅叶秋有一条通话记录，但她对此毫无印象。
【叶秋，我真的完全不记得这些事了…我是不是生病了？】
【说什么呢，你是不是前段时间期末考试压力太大了？都怪我，本来说好考完带你去我老家玩，结果公司突然派了紧急出差，春芽又生病住院，现在还需要我凑手术费…我没有好好陪你，对不起。】
想到春芽，上官程不由得难过起来，她考完试才知道春芽得了白血病，她去医院探望过一次，前段时间还活蹦乱跳地围在她身边叫她姐姐的春芽，如今却只能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可她什么忙也帮不上，她只是个没有收入的学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或许，真的是自己前段时间太紧张了。傅叶秋现在的压力一定比她大得多，自己不该再用这些小事去给他添麻烦了。
想到这，她回复道：【可能是我压力太大了，我也很担心春芽。对不起叶秋，给你添麻烦了。】
那边很快回了一个摸摸头的表情包。
【春芽有我呢，不用担心。你和春芽是我最重要的人，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上官程回了个“好”，收起手机，刚刚所有的紧张在傅叶秋的安慰下都烟消云散了。
还好有叶秋在，不然自己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期末考完，学校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这学期中，她的三个舍友突然都办理了校外实习，整个宿舍只剩下她一个人。父母常年在外地工作，她整个暑假都无处可去。之前还有傅叶秋和春芽陪着，现在只剩自己，巨大的空虚和寂寞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上官程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还是坐起身，从书架上拿出之前从图书馆借来的经济学教材开始看。
下学期自己也去实习吧。这样多少能够赚些钱，分担一些叶秋的经济压力。
想到这，上官程总算给自己找到了事情干，她很快沉浸到了书里。
夜晚，上官程躺在空无一人的宿舍里，看了一天的书，她累极了，几乎是刚闭上眼就沉沉睡去。
但在她睡着后不久，那双闭上的眼睛，在一片漆黑中又缓缓地睁开了。
惨白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那双眼睛。里面没有一丝睡意，只有一片死寂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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